第86节(1 / 2)
“他能有什么意见?他有意见的话,我就揍他。”林冬梅不在意地说道。
林妈妈没好气地拍了下林冬梅的肩膀,“两口子过日子不能一边强势一边退让,要不让肯定处不长。人家周晓让着你是人家对你有感情,你可不能仗着人家对你的喜欢在那吆三喝五的。要不然以后感情被你磨淡了,我看你找谁去哭。”
林冬梅笑着说道:“我知道的,我不就是嘴上这么说说么。”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林妈妈嘱咐道,“你如果平时不注意,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伤了别人的心呢?所以啊,谨言慎行是必须的。”
林冬梅点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然后一行人在医院前的车站分开了。现在煤矿的公交车也经过养殖场和火车站,所以林冬梅也不需要每次都走路或骑车了。
公交在火车站的乘客入口通道前停了下来,林冬梅下车进了通道。然后通过通道边的侧门进入车站内部,然后径直朝家属区走去。
回到家,周晓正在那清理因为守岁而没有到倒出去的垃圾,同时也时不时应付上门拜年的人。
看到周晓送走一批拜年的人,林冬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周晓,这次真的是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我们是夫妻啊!”周晓抱了下林冬梅,“你娘家出了事,当然要以那边为重。我这边有没什么大事,你别放在心上。”
“你不在意没关系,但是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很在意你对我的付出。”林冬梅反手抱住周晓,然后在周晓怀里嘟哝道。
“你去看了大哥,大哥的情况如何?需不需要我这边找人也帮忙会诊一下?”周晓询问道。
林冬梅摇摇头,“大哥最重的伤势就是脚掌骨骨折,医生说未来可能很难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建议我大哥从一线退下来。此外就是因为二次事故发生时溅起的煤尘对他肺部和呼吸道造成了感染,但是并不严重,目前已经在抗感染治疗了。”
“这还真的是……”周晓有些感慨地说道,“大哥那么骄傲的人,让他这样从一线退下来怕是很难。”
“那也没办法。”林冬梅从周晓怀里抬起头,“比起那些躺在太平间的人,我大哥这样真的是很幸运了。你别看我大哥的收入那么高也得了不少荣誉,每次下井的时候,我大嫂都害怕得不得了。只要我爸或我大哥在井下,我家电话铃一响,我妈就会吓到。现在我爸基本不用下井了,如果我大哥也不下井的话,其实我觉得会更好一些。”
周晓点点头,然后拉起林冬梅的手走进院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觉得你的担心没有问题,但这话最好不要在外面说。”
林冬梅立刻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局势,连忙做了一个将嘴巴闭紧的动作。
“对了,家里还有什么菜?我今天给露一手。”林冬梅觉得自己也应该时不时地犒赏下周晓,算是夫妻间的情感促进剂。
事故过去了一周的时间,省里和矿务局组成的调查组开始进驻红旗煤矿进行调查。这其实算是例行调查,毕竟这场事故导致了一个采掘面完全被废弃并且还造成了十余人死亡且另有好几人轻重伤的局面。如果放在后世,这就是重大安全事故,中央都要派人下来调查的。
就在林冬梅以为这场事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林妈妈给林冬梅说的一件事让她直接爆炸了。
“这不是欺负人么?我大哥下去救人还错了不成?”林冬梅直接电话里吼了起来,“还道德绑架?难道事故调查还要抛开事实谈其他什么么?”
我弱我有理
“冬梅,怎么气呼呼的?上班遇到糟心事了?”周晓看到林冬梅这气鼓鼓的模样,马上询问道。
“你有没有碰到过这种奇葩事情!”林冬梅回到家里将门关上后才尽量压低声量吐槽道,“你知道么?现在调查组的调查结果就是这场事故是人为事故,具体原因就是那些死难者有人进行了严重违规操作且其他人员未予制止,最后引发了这场大型事故。因为是人为事故且还是死难者自己导致的,所以矿里不会给予任何赔偿而只会给予人道主义予以一定的丧葬补贴。”
林冬梅给周晓科普道,如果矿工非因自身原因而导致的事故而死亡,那么矿里不仅要给抚慰金,还要给赔偿金。最为重要的是,矿里是允许遇难职工的直系家属顶岗的。除此之外,如果遇难职工的父母大于60岁或孩子小于18岁,矿里是有义务抚养的。但如果是矿工因为自身原因导致事故而死亡,那上述所有的赔偿都没有了,仅仅只会由工会出面给予一定的丧葬补贴。简单来说就是帮你将遇难职工烧埋了,最后再给100元左右的慰问金就没用了。
“所以遇难职工的家属不满么?”周晓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这两种原因导致的死亡而获得赔偿那完全是天壤之别。
“是的。因为这次遇难职工比较多,所以矿里希望由我哥哥他们这些第一批下井援助的工人来‘承担责任’。这样那些遇难职工还能继续享受赔偿,我哥哥他们再如何被惩罚也不至于被开除,所以是皆大欢喜。”林冬梅语带嘲讽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周晓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种大型矿难的肇事者帽子如果扣在大哥头上,大哥这辈子就算完蛋了!而且搞不好还要上批评会。”
是的,现在已经有了批评会。一个人如果上了批评会,那就意味着在未来几年里都要低人一等,甚至还要连累亲属。甚至林冬梅知道后世摘掉这些帽子都快到1980年代了,那个时候林志军都二十好几了,等于是连带着要丢掉小孩子的大好青春。
“我大哥当然不会傻到同意这种解决办法,但是不晓得那个丧良心的将这个方法透露了出去,现在这些家属天天去我家堵人。”林冬梅生气地说道。
听到林冬梅如此说,周晓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冬梅,你不觉得这背后是个阴谋么?”
“阴谋?我哥就一个采掘工人,犯得着对他使手段啊?”林冬梅有些不解,但随后她忽然也意识到什么,“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周晓点点头,“你别忘了,你爸可是煤矿里的三把手!还有你妈妈也是工会里的领导。如果能将肇事者的帽子扣到你大哥的头上,那你觉得你爸会被说成什么?你妈又会在单位里遇到什么风言风语?”
面对现在的局势,林冬梅是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我爸轻则降职重则丢官,至于我妈也最少要调离领导岗位。”
“甚至还有你二哥,乃至于你和你大姐。”周晓提醒道,“除非你和你大姐宣布和你父母断绝关系,并且亲自上批评会指责他们。”
“不行!这绝对不行!”林冬梅严词拒绝道。她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好几年了,已经打心底认可了林家。
“冬梅,我们晚上要回一趟林家。你记得和妈说一句,最好也让爸和大哥回来吃晚饭。”周晓说道。
林冬梅点点头,“你放心,我知道如何跟我妈说的。”
下午下班后,林冬梅和周晓选择搭公交车回家。而林妈妈也在家里不动声色地操持饭菜,就仿佛是很简单的一次家里聚餐。
林冬梅到家后,就发现林爸爸和林大哥、林二哥都在一边抽着烟,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周晓过去给三个人散了烟,然后插进去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听完后,林爸爸点点头,“小周分析得没问题。这表面上看是对着老大来的,但背后还是冲着我的位置。”
“爸,那你觉得谁是你下来的最大受益者?”林冬梅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林爸爸反问道。
“如果我们找不到谁是阴谋者,那就看谁是最大受益者。因为他不是阴谋者就是和阴谋者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林冬梅说道。
林爸爸想了想,“以前我会觉得是胡矿长,但他现在压根对生产工作没多大兴趣,一副身心都在后勤上了。而且如果我下去的话,他也很难轮得上,所以只有阙良新了。”
“爸,他不过就是电机组的组长,也轮不到他吧?”林大哥本来就是采掘队的队长之一,自然对生产系统里的大小领导门儿清。
“他背后有人。”林爸爸淡淡地说道,“本来以他的学历和能力,只要在矿里好好发展几年就绝对是主任级别。可惜他心太野了,上次被矿长抓着把柄给惩戒了一番。但是这把刀子是我递过去的,他完全有理由找我的麻烦。”
“那矿长那边没说啥?”林大哥不满地问道。
按理说,矿长借助林爸爸对付了阙良新,那就义务帮忙将后面的麻烦清理掉。哪怕最后没有清理麻烦,那至少也要在麻烦上门的时候帮忙挡一下吧?
“他马上就要调任矿务局副局长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蹚浑水的。”林爸爸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个上级,所以无奈地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