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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竹,其实事情已经很明朗了,但我还是觉得你先把考试放在第一位,至于其他的,反正已经知道是谁,不急这一时。”
她又许久没有回音。很多时候,她都让人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挂了……”
“别挂啊,好歹有个人给你出谋划策也行。”
她轻轻笑着:“看到点好东西。”
那篇在论坛上连载的“小说”,自从写到分班,中间就断更了很久,直到去年晚秋。
在深夜繁华的小店再次碰到他,他和一个漂亮的女生从车上下来,手挽手,冷风中他们紧紧靠在一起。
他经常光临这家店,从前还打包过这里的东西回去,分了一点给她。入口酥脆。她问他,大晚上还有什么地方卖油条?
他很得意地笑,告诉她那家店的地址,说,以后去报我的名字,可以不用排队。
她说自己不信,可却知道他就是这样无所不能的,也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家店的地址。
曾经也幻想过是他带着她来。
眼前的过往浮光一点点散开,她看到他带着那个女孩径直走到摊铺前,一直臭脸的老板娘看到他们露出惊喜笑容,热情招待他们。
他拿起篮筐,细心询问女孩要吃什么。女孩每指一样,他就伸手去夹。老板娘似乎也认得那个女孩,同他们相谈甚欢。
几度的夜晚,女孩只穿了一条黑色裙子,细长的双腿踩着金光闪闪的小皮鞋,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藏在浓密顺滑的长发里,披着他的外套,先进去里面避寒。
她站在队伍的最末端,隐于黑暗中默默注视着那对般配的身影。
是的,他又谈朋友了。
这次的对象令所有人都意料不到。是个在学校平平无奇,却喜欢泡吧惹事的女孩。与过往他喜欢的类型不同,女孩一股冷冽气质,高傲又自满。但和他一样,目中无人。
他们从认识开始,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可突然之间,他们就在一起了。
女孩成了大家的眼中钉,可女孩自己却毫不在意,因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他成为她的保护伞。还有传闻,他为了她打架,在高中的最后一年,受到大过处分。旁人指指点点,他却毫不在意,乐在其中。
他们成了这个校园里最受人瞩目的情侣。
而她,再一次成为他游戏人间的旁观客。
那天晚上,她们宿舍的人心血来潮,想疯狂一次,于是大半夜出来吃觅食。
她提议来这里,怀揣着不为人知的荒谬私心。
在午夜街头碰到他,说来奇怪,她乐在其中的试图用这种让他眼前一亮的方式让他注意到自己。
就像有一次,他看到她穿着黑色漏脐装,化着小烟熏妆出现在网吧,眼神诧异,还有一闪而过的惊喜。
她想,他应该会更喜欢看到不是循规蹈矩的她。这种差异感,能够让他惊喜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他们都说,他现在的女朋友,就是靠这样的魅力钓到了他。
突然,他把烟含进嘴里,精准无误扭头在队伍里找到她,拿起手机冲她挥了挥手。
大概上帝都不会知道那一刻的她脸红心跳到快要窒息的程度。
原来他早就看到了她。
她又回到了那年夏天,面对他的主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笨得像头猪。
周围的朋友起哄,推搡着让她看手机,嚷嚷着他肯定是给她发消息了。
她战战兢兢,却又满怀希望抬眼看着他。他没有任何不耐烦,猩红色的火光将他的五官勾勒分明。
已经不记得分班之后,他们有多久没有联系。他早就换了头像,她点进那个自己偷偷看了无数遍的头像,看到他发的消息:你们要什么,我一起帮忙买了,这大冷天的。
颤抖着打字,把朋友们的需求都告诉他,他没有再回复。
隔着一段距离,他对着手机和负责装东西的人沟通,认真严肃像在做题。
朋友们在旁边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了些什么,她脑袋发懵,也不记得了。
她鬼使神差走过去,站到他身边,和他说:谢谢,麻烦你了。
他把东西递给她,怕她闻到烟味,侧身把还剩下大半截的烟掐灭。
“这大冷天的,你们也出来吃宵夜?”
她点点头,说以前吃过一次就忘不掉了,却一直没机会来。
他笑:“是我带给你吃的那次吧。”
他都还记得。
一颗心扑通乱闯,冷风呼呼刮着,她却出了一身汗。
“太冷了,我跟老板娘求情,给你们留了个里边的座位。”
她循声望去,有些失落,周围只有一张正在收拾的座,恰好够容纳她们朋友四个。最后他还说,这里的冰豆浆喝起来才有味道,所以擅自做主给她们换了冰豆浆。
除了点头,她什么话都不会说。他盯着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子,笑说:“逗你玩的,大冷天的谁还会喝冰豆浆啊。”
她怔住,脱口而出骂他有病,就知道逗人开心。
好像找回了一些曾经相处的感觉。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交谈,却让她失了眠。
全程他都没提到那个女孩,好像今晚存在的只有他们的偶然相遇。她的朋友都说,他对你绝对有好感,只不过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他一直游荡在自己金光璀璨的地界,她进不去,他也懒得出来。
有人却说他一直都这么花心,把像她们这种人当备胎。
她的心情很复杂,想起每一次她在酒吧遭人为难,如果他在,就一定会出面替她解围。在酒吧,他会装作不认识她,以免她尴尬;在学校,他也会像从来不知道她去那种地方打工,这仿佛是他们之间约定的秘密,只有彼此知道。
她总会觉得,于他而言,她是不一样的存在。他从来没有冲她发过脾气,没有在她面前展示过暴戾、不可一世的样子,就连脏话都没说过一句。
于是,她没有尊严的幻想着、期待着:会不会下一个就是自己。
很可耻,做备胎她也愿意,能成为他的暧昧对象,她更疯狂想要尖叫。
她固执认为,只要她表现得不那么乖,不那么循规蹈矩,就可以真的走进他的世界。
托福考试结束后,叶一竹没有直接回学校上课,而是去了趟市高。
秦铭和齐璐还是在热恋期,两个人跟连体婴儿一样,就连秦铭说要出来给朋友送车钥匙,齐璐都要跟着来。
“一竹姐好。”
小女生一口糯米音叫她,可眼神里却充满戒备和好奇。
叶一竹习以为常,从前黄蕴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她。可以说,秦铭每一个交往过的女生,一开始总是会对她抱着强烈的戒备心。
拿到车钥匙,秦铭提醒她这是新车,让她悠着点开。她摆了摆手,“周振柯的微信号记得发给我。”
还没找到秦铭的车,她就收到了秦铭的消息。
以前她在二楼后座加过周振柯的微信号,后来没联系就把他删了。
显示所在地已经为澳大利亚,听秦铭他们说,他在南半球过得潇潇洒洒,还泡了个洋妞。
申请发过去了,叶一竹就把手机扔进包里。
这个时间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人烟罕至,她骑着电动车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最后的目的地是一家初中常去的咖啡店。
好几年没来,这家店重新装修,可点了喜欢的咖啡和蛋糕,入口却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整个咖啡店只有她一个顾客,她选了个角落的位置,不烈不柔的阳光刚刚好照落在桌子上的盆栽。
舒缓的英文歌让人心生安稳。
她像已经经历完所有磨难,提前开始悠哉享受苦后甘甜。
拿出手机,有两条未读消息。
原来她的申请一发过去,那边就点了同意。
“这么多年都没换过网名和头像。”
“怎么样,我记忆力不错吧。”
叶一竹冷冷发笑,点了个微笑的表情发过去,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厌恶。
那边秒回了个害怕的表情。
她还在打字,周振柯似乎也没有耐性陪她玩这一套,直接拿英文问候她:有屁放快。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莫然的事的?”
消息一发出去,那边就立马回了一排的微笑表情,让她刚咽下去的咖啡险些喷出来。
“大姐,如果你就是为了这事,我真是没空奉陪,看到那个女的名字我就觉得恶心。”
不做人事的他却把自己描绘成受害者,好像是莫然毁了他的人生。
叶一竹慢悠悠挑了口蛋糕,又开始打字。
“那许佳安这个名字呢?”
她放下手机,目光却始终逗留在屏幕顶端。
正在输入几个字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再没有动静。
梅子在舌尖缓缓化开,泛出的酸味逐渐盖过奶油的甜味。过了大概半分钟,她的手机就疯狂震动,在寂静的咖啡馆里显得格外刺耳。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周振柯还是和以前一样,沉不住气,自私又怯懦。
叶一竹胸有成竹,用叉子挑着盘子里的蛋糕胚,“难道该有人跟我说什么吗?”
那边哑然,许久都没有再出声。最后他恼羞成怒,咬牙切齿警告她:“叶一竹,我现在人已经不在国内了,把事情闹大,什么污言秽语也影响不了我。”
她轻蔑笑出声:“周振柯,要有人想搞你,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我。”
“呵呵,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再坏,也不会吃窝边草,去招惹顾盛廷的兄弟。”
说完,她把叉子随手扔到一旁,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