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住我这(2 / 2)
周柏山想了想,索x把其他的话都说清楚。
“以后我们再这样有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矛盾,你不要先和我说对不起,我自己会想明白的。”
“但你得给我点时间。”
以前两人不是没有过意见分歧的时候,但这样称得上严重的矛盾,还是头一回。
虽说都道了歉,但各种别扭仍在渗透,都还想再说点什么,又都因为不擅长选择缄默。
这种状态持续到当晚睡前。
周柏山半点睡意都没有,身旁的人反而已经气息平坦。
他在黑暗中睨着她。
佟遥没睡着,隐隐能感觉到有视线压到身上。
没一会儿,她就招架不住,打算假装自然的背过去。
刚一扭身,靠近周柏山那侧的肩膀就被摁住。
佟遥吓一跳,弱声问他:“你g嘛?”
周柏山不说话,但手掌依旧没收回,用行动表明态度。
这是闹什么情绪呢。
佟遥无奈,但又不好和他对着来,像还在生气似的。
于是继续躺平阖眼,随他便了。
但很快,佟遥就被周柏山握住胳膊,然后他倾身轻轻抱住了她。
时序已入晚春,这样贴肤的亲近,让佟遥身前很快热起来,她闷在周柏山怀里,听他问:“还不高兴吗?”
她说:“没有。”
阒静中,他又低低沉沉:“那还喜欢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佟遥一下子没能确定他的意思是不是她理解的那样,她还在反应如何回答,但这片刻停顿被周柏山合理曲解出别样的意味。
他语气忽生落寞,说一声“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佟遥懵住,没完全弄清情况但已经先叠声解释:“不是的,我没有不喜欢。”
周柏山故意的,佟遥吃软不吃y,在她面前装弱势b什么都好使。
他把词说完,“我也清楚,如果不是你之前出了事,应该早就不想再和我有牵扯了,你没那么喜欢也正常。”
“你别这样想。”
几句话,让佟遥心里酸酸的,她很快支起身,越过他去开床头灯。
房间有了光亮,佟遥跪坐在周柏山身边。
她穿了件杏白se的长袖薄衫当睡衣,方才睡前忘记解发圈,马尾被压得松松散散,但顾不上整理,问他:“你一直这样觉得?”
周柏山点头。
虽然是为了博她一个心软,但这话也不是无中生有,他又不是不记得去年两人是怎么相处的,只是不想把之前的事拎出来自寻烦恼。
“你愿意听我说吗?”
他继续点头,作势也要起来,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样子,但佟遥拦了一下,“你睡着吧。”
相对而坐的话,她可能会有些局促。
“我二叔做的那些事已经发生过了,去假设它不存在也没有用。我承认,一开始感谢居多,其实连答应在一起的时候,我都看不太懂自己的心,我就是一心想抓住点什么,因为特别没有安全感。”
b起真正的ai慕,她可能更倾向于一种稳定的关系。
佟遥慢慢说完,抿唇忐忑地看周柏山一眼。
他会意,大度道:“不生你的气,你继续说。”
“我当时想让你一直陪着我,这样就不会担惊受怕了,后面缓过来,想好了该怎么去应对自己的那些事了,可我,还是想和你呆在一起。”
佟遥说着这些真情流露的话去剖白自己,不是不害羞,她自认口笨嘴拙,但切身t会过,明白患得患失的难过,所以觉得有必要把周柏山理解错的地方纠正过来。
这个人,有时恶劣有时温柔,经常挂着一张漠然置之的脸,却又不乏良善,尤其是对她。
七八岁时跟着大人看连续剧,主角声嘶力竭的控诉着感动不是ai,佟遥直到现在都不懂,在她的世界里,感动就是构架出ai的一部分。
“我就是这样的。”她声音变得更小,“我能感受到别人的好,我才会喜欢,不过感谢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
换言之,如果有一天,她感受不到周柏山的喜欢了,她可能会先离开。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我说完了,你以后不要乱想了好不好?”佟遥收尾,因为说了一大段话,不太习惯,尴尬得看向别处转移注意力。
周柏山没想到她能说这些给自己听,他知道她的x子,话少,脸皮薄,他也从来没指望她能整天对他甜腻腻的撒娇,说什么最ai你之类的好听话。
刚刚那些算不上什么誓言,也不煽情,但他很受用,听一次高兴一次。
佟遥被坐起身的人捧着脸亲了一口。
她配合的向他倾身,两人吻了一会儿才分开。
周柏山说:“我感觉你以后不管做了什么不对的,说点好的哄哄我,我都能当没发生过。”
佟遥说:“你这样说得我好像很容易做错事一样。”
他哂笑,“逻辑挺清晰啊。”
她也笑一下。
到此,才感到心头真的轻快了一些。
夜谈结束,jg神松懈下来,佟遥打了个哈欠,困出眼泪,“现在能睡了嘛?”
她率先躺下来,拍拍身侧,让他也早点睡。
周柏山侧目,看她澄净眼底,忽而有一丝庆幸她后来的动心,否则他势必要辜负她的天真,和她纠缠到反目。
其实周柏山知道佟遥现在是真心对他的,之前遥遥也对他说过喜欢,但就是想闹她,他这人挺会作的
入春后,温度也不断攀升。
换季更衣,三月末的周末,佟遥在家整理冬衣,叠好后收纳到袋子里,准备晚上回自己那儿一趟,把这些衣服带过去。
还有几天就到清明,之后nn要来这边,到时她也该住回去。
叠着衣服,一抬头,花花正在门边趴着看她,偷偷00的样子怪可ai的。
佟遥笑着唤它一声,等它慢吞吞踱到自己手边时把它抱起来,“你怎么不出声啊。”
花花哼哼唧唧的喵一声,算是回应。
最近这只小猫很黏佟遥,隔三差五地叼着玩具小球来找她玩,以前这都是周柏山常有的待遇。
但前段时间,佟遥的手上被花花不小心挠出两道红痕,两人才发现该给它剪剪指甲了。
这活是周柏山做的,过程中由于花花的不配合,被他凶了两句,那天之后花花就不怎么ai搭理他了。
周柏山面上不在意,私底下一顿不落的主动给花花喂猫粮,意图填补他和花花之间的嫌隙。
佟遥看得想笑,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好别扭。
把花花放到一边,她继续叠衣服,整理到差不多的时候,周柏山靠在门边,叫她出去吃晚饭。
佟遥应声好,起身将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衣柜的花花抱出来,合上柜门,又低头示意脚边装衣服的袋子。
“这些都是待会儿要带回去的。”
“知道了。”
周柏山进来,顺手把那个购物袋拎到客厅。
晚饭吃的简单,是周柏山下的面条,之前佟遥做的时候他在旁边看过几回,发现其实也不难。水开放面,等到能用筷子夹断的时候关火,唯一有点难把控的大概就是调味,但其实也好办,淡了加盐,咸了加水。
他一开始也只是尝试着做点,但佟遥不挑剔,每回都给面子的吃完。
时间长了,不说厨艺是否jg进,但周柏山对下厨这件事莫名有了些自信。
今晚也是,普普通通一碗面,煎蛋也只是勉强成形,但佟遥才吃第一口,就夸他有进步。
“b上回好吃?”
佟遥点头,“你没尝过吗,好吃很多。”
虽然大概率是因为加了上回去超市买的调味酱,但两人都不深究原因,只看重结果。
周柏山拿筷子尝了味道,也觉得挺不错。
吃过晚饭,两人一块出门,往佟遥之前住的出租房那儿走。
这两天都在淅淅沥沥的下小雨,街道绿化带里种的晚樱落了一地,路灯映在sh溻溻的水洼里,在淡墨天se里美得生出质感。
周柏山撑伞走在佟遥身旁,另一只手拎东西,两人都走得慢,权当散步。
好在离得不远,不到十分钟的脚程,说着话,没一会儿就进到这片老旧小区里。
穿过贴满各种小广告的狭窄楼道,佟遥拿出钥匙开门。
许久不住人的房子有种cha0sh感,她在昏暗中0到开关,开了客厅灯之后,屋里亮堂许多。
这回过来也不止是送衣服一件事,佟遥让周柏山自己找地方先坐一坐,但自己却没停下来,忙活着打扫屋里的卫生。
“要做什么?”周柏山没有真听她话的呆着不动。
佟遥指一指四周,“就是擦擦浮灰,很快的。”
问清楚之后,周柏山接过她手里的抹布,“你去做其他的,早弄g净早回去。”
她觉得这样也可以,“那我先去房间里收拾衣服。”
两人分头行动,效率确实高很多。
周柏山借着身高优势,把佟遥够不上的台面也顺手抹了一遍。
等他第二次从厨房出来时,见到佟遥正蹲在客厅的一个木制斗柜前,拉开底层ch0u屉,像在翻找什么。
“在找什么?”
她头也没抬地答:“户口本,下周老师要收复印件,我记得是放在这里的。”
家里重要的纸质证件一般都被nn收在这个ch0u屉里。
周柏山点点头,又由此想知道她的出生日期。
“你生日是哪天?”
佟遥说:“身份证上写的是四月二十号。”
“那不就是下个月?”
“对。”佟遥把ch0u屉里不需要的东西理出来放到脚边,“不过很久没过了,也不知道家里是按农历还是yan历算。”
说话间,她倏然从ch0u屉的最底下翻到一个从未见过的病历本,还没定睛去细看,一张对折两道的白纸掉落出来。
佟遥目露疑惑地打开,而后,神se一帧一帧的凝固住。
周柏山还在想生日的事,他觉得农历yan历影响不大,但十八岁生日得好好过一回。
“不然就按yan历来,或者过几天你问问nn。”
佟遥没有回答。
她完全没有听清周柏山在说什么,注意力被手上的报告单垄断。
在看到最上面“宜城人民医院”的字样和姓名那一栏时,她的脑海里已然乱糟糟一片了,只能凭借本能去努力辨析纸张上充斥医学术语的影像检查结果。
周柏山看着她的脸se一点点变得灰白。
他意识到不对,“佟遥?”
佟遥仍旧说不出话,她看完诊断的最后一个字,忽然串联起一切有迹可循的记忆。
怪不得nn会听信二叔的话,反常的b她嫁人,怪不得nn瘦了那么多,还总忧心她以后该怎么办。
ch0u丝剥茧,才发现原来答案就在眼前。
佟遥捏着报告单,视野失焦,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水落石出的命运,好残忍。
周柏山靠近佟遥,弯腰从她手上拿到那张报告单。
他妈妈在世时有多年的胃病史,所以他对这种检查报告不陌生,熟练地跳过大段影像表现的阐述,目光落在纸张的下方。
“……结肠远段肠壁明显增厚……疑似结肠肿瘤x病变,建议住院观察,进一步结合临床及病理检查。”
佟遥在短暂空白后竭力找回头绪。
“周柏山,肿瘤和癌是不一样的对不对,只要是良x的就没事。”她只是这样自顾自问着,没等他回复便尝试认可自己,冷静下来,又折回身去看病历本上医生留下的记录。
但寥寥几行字,只是一些病情描述。
在最终具有权威x的结果下来之前,医生不会妄下定论。
周柏山总觉得她摇摇yu坠着,他在佟遥身后蹲下来,00她的发尾。
“现在医学技术很发达,不到最后阶段,都有希望的。”
她望着病历本出神,在他说完话之后迟钝地点了一下头。
看着佟遥这样,周柏山也不忍。
甚至凭空产生一种荒谬感,为什么要让这些事都由她来承受?
佟遥沉默着收好报告单和病历。
回去的路上,雨已经停了。
与来时相b,佟遥的话少了很多,但也看不出崩溃的情绪。
周柏山不放心,“佟遥,别把不好的想法都藏着。”
他可以听她倾诉,承接她的恐惧,但不会作太多美好的假设去安慰她,因为他b任何人都清楚,在有了希冀之后再接受最坏结果时的落差。
佟遥嗓音空空的:“我现在还好。”
“我不想把自己吓住了,起码要等一个确切的诊断结果下来。”
佟遥发现自己变得b以前更坚定了一些,不知道是年岁有加,更成熟了,还是因为有周柏山在身旁,无形中给予了她一些勇气。
她深x1一口雨后沁凉的空气,感到一gu冷意入肺。
明明已经是晚春,怎么还有冷锋过境?
……
一回到家,佟遥便赶在nn睡觉前给她打了电话,问她能不能早点过来。
nn在那头问佟遥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她城里。
佟遥撒了谎,说身t不舒服。
她的声线像沾上雨夜的cha0气,说了两次:“nn,我不舒服。”
印象里佟遥从没有因为生病这样消沉过,nn一听便不疑有他的连声答应下来了。
“给爷爷扫墓的事,等过段时间,我们再一起回去好吗?”
nn一并应下,“扫墓不急啊,迟一点就迟一点嘛,不碍事,我明天就过去,你实在难受,明晚上nn和老师请个假,别去学校上自习了。”
“不用请假,nn你早点睡吧,来的时候路上小心些。”
那边又叮嘱几句,这通电话才结束。
佟遥看一眼在旁边给花花喂水的周柏山,目光相接,他便知道她有话对他说,朝客厅走过来。
她坐在沙发上,面庞柔净,出门时的衣服还没有换,是一套中规中矩的淡粉se运动服,他傍晚时还在夸,觉得她把这种普通中带点傻气的套装穿得很好看。
佟遥等他到自己面前,开始理智地讲明接下来的准备。
“我明天就回去了,nn估计会很固执,说服她去医院治病也是件难事,我还要上学,所以后面一段时间,我可能没有很多时间来见你。”
周柏山也能想到这些,但他说没事。
“我时间多,可以陪你一起去医院。”
佟遥摇头,“你在的话,nn一定会多心的,到时候也不好解释。”
确实是这个理。
“先这样好不好?”佟遥伸手拉着他坐下来,“我想等后面结果出来了,再想其他的事。”
“听你的。”
花花喝完水,绕到沙发上,叼着玩具小球,无忧无虑的在两人中间来回折腾着。
佟遥抬手00小猫蓬松的后脖。
周柏山说:“花花我养着,你不用担心。”
佟遥笑一笑,“不担心啊,我知道你能照顾好它。”
“手机你带着,以后晚上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行吗?”
“好。”
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两人都靠手机联系,大部分时候是深夜。
佟遥趁着nn睡着,躲在被窝里和周柏山小声说起近况。
nn知道她发现了藏起来的病历,但仍旧不愿意去医院,一些老年人本身就讳疾忌医,何况上回医生给出的推测是肿瘤,nn不想治,认定是往里砸没有回响的钱。
但佟遥还是将她劝动了。
“这周末我陪nn去医院做肠镜,nn说如果是治不好的病,就不治了。”
她说完这一句,许久没说话。
周柏山问:“你怎么想的?”
“我嘴上答应她了,但是只要有治好的希望,我都不想放弃。”
她的话在周柏山意料之内。
转眼又过去几天。
连着几晚,周柏山都没有等到佟遥的电话。
他没有再等,主动拨了一通过去。
铃声响到第二遍时被接通。
“喂……”
她的嗓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哑,周柏山知道她绝对哭过。
“情况不好吗?”
佟遥声音很轻,“不好。”
病理检查结果在五天后才能出来,但医生说过在电镜下发现了明显的浸润x生长,大概率是癌症。
“我不知道怎么和nn说,我骗她说没事,可她好像猜出来了。”
毕竟一开始就是因为腹痛才去做的检查,nn可能b她想象的要更清楚自己的身t状况。
说话的间隔,她那边传来门开合的声音。
周柏山注意到,问佟遥:“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医院。”
肠镜需要切一部分病理组织,检查当天nn便入院了。
佟遥去办的住院手续,nn当时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就被护士带到住院部住下。
后来医生说这是做检查的必要流程,nn便还算配合。
但今晚可能是缓过神了,nn说什么都不愿意再住下去,闹着要出院。
佟遥坐在医院楼道里,平淡的将这些事转述给周柏山听。
她想到什么说什么,一gu脑的倒出来后,心里好受了一点。
“晚上的时候,我没办法,我只能求nn再多治几天,哭了好久,现在眼睛还很痛。”
周柏山眉头紧锁,已经能想象出一个筋疲力尽的她。
“最后还是nn心软了,其实她也想多陪我几年。”说到这里,佟遥的语调才有了些上扬。
“她答应我住完这一个阶段,把后面的几项检查给做完。”
周柏山几乎听不下去,他说:“我现在去找你。”
佟遥不让,“这么晚,你别过来了,我等会儿就回病房睡觉,明天还要去学校。”
“那明天见。”
周柏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明天在学校见,一会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