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再萌芽 (2)(1 / 2)
第二天下午,志豪到鸡舍来找我,说乾妈请我回去。
在院长室等我的人是韩伯。我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说话的人不像昨天那么严肃,他说:「江小姐,匆匆跑来这里找你,我觉得很冒昧。我有话直说,少威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志趣相投的普通朋友,要我别来打扰你。不过,我也走过年轻,这种事我看得很明白,为了他的前途,我想我还是应该来拜访你。」
「少威少爷对育幼院有恩,对我个人更是恩重如山。」
「正因为他对你有恩,所以,…」
我有些紧张,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他的话,说:「报恩的方法很多种,你担心的那一种,我没有资格选择,也不会藉机争取荣华富贵。我只想把我的馀生投入育幼院和养鸡场,因为我和他们已经建立不可分的情感。只要不勉强我离开这里,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但如果是我、少威,您就不必担心了,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我的要求不过分,只要你拒绝他的纠缠,其馀的是我们韩家的事。」
我毫不考虑回答:「我答应你。」
他看我答应得爽快反而不好意思地说:「江小姐,其实我不应该这样要求,但为了他的前途,我不得不取得你的承诺。」
「真为他的前途还是为你自己的理想?」
「不管他告诉你什么?我都感激你的配合。」
「不用感激我,少威少爷是好人,不论是身分上或精神上,我都不配;所以,不管他对我的感觉如何,你所担心的事永远也不会发生。」
当我和他正对着眼时,我觉得他很满意,可是我的眼睛很快就充满泪水,朦胧中我看见他转身离开。久久我仍凝视着早已消失的背影,直到乾妈进来,我才醒转过来。
一星期后,志豪跑来告诉我少威已离开翠湖。
他没有来辞行。其实来不来都一样,还没有人谱下恋曲,也没有人歌咏;没有甜蜜温馨,也没得回忆。
乾妈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我衷心感激少威,如果没有他,这次我一定不能如此从容地渡过难关。
我发觉自己还蛮有生意头脑,养鸡场的生意越做越好;除了老李和老赵外,我们又僱了两名工人。这天,他们四个人把货送出去,我清点好订单后,偷个空,拿了一篓蛋到竹屋给定叔。
自从少威走后,这是我第一次上翠湖,经过树林、陡坡、翠湖,处处都有往日的影踪,是笑是泪?是喜是怒?我虽感伤却没有流连地走进花圃。
在竹屋前,遇到定叔和其他工人收工回来。他陪我进入竹屋,屋里发出轻微的霉味。
定叔说:「少威少爷走后,我就没再进来过。他走时交待不准动他的东西,他一定会再回来。」
我忍不住问:「他还好吗?」
定叔摇摇头说:「前天我回台北看他,他瘦了好多,问你有没有再来翠湖?还问我老爷有没有为难你?」
「下次你看到他,告诉他韩伯没有为难我,我们的想法一致,都希望他能大展鸿图。」
「江小姐,少爷不会相信你这些话,他答应回台北的条件,就是不准老爷把你赶离翠湖。你说你跟老爷的看法一致,少爷怎么会相信。那天你和老爷在育幼院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我突然好想一个人留在竹屋,定叔善解人意,悄悄离开。我找出抹布把竹屋打扫乾净,我希望少威随时回来都能见到乾净温暖的家。
当我走入「寄傲」,那幅西画已掛在墙上,其馀的画稿也不见踪影。桌上留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是留给我看的吗?还只是巧合?我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人已经走远了,想太多只会教人再鑽一次牛角尖。他为我解开一次结,以后的结,我得自己解,他已经给了我方法,再难,我都得耐心走过去。
再没有人陪我走回育幼院,我得早点下山,免得天黑了山路难行。出竹屋时,定叔还在门口。他说:「少威少爷交待得陪你下山,他怕黑夜的山路你还不习惯。」
我好想哭,我问定叔:「以后可以常来吗?」他点点头。当我们走到翠湖时,湖面映出晚霞的残红,晕红色的神秘好美好美。一艘竹筏搁浅在湖畔,竹筏上飘满落叶,一阵凄凉涌进我的心头,我忍不住撇下翠湖跑上平台。
每隔几天我就到竹屋,有时一个人,有时志豪陪着我,每次总坐到日落西山,才不捨地离开。
明天志豪要月考,他不能陪我上翠湖,所以,我一个人上山。在湖边贪坐多时,等抹净竹屋,突然下起倾盆大雨,为了不让定叔一个人淋雨回来,我打着伞偷偷离开。
经过翠湖时,看见湖面泛起千叠波纹,突然觉得人生宛如此景,起伏盛衰变化莫测。
「感触很多吗?」这个声音突然鑽进我的耳朵。我摇摇头,随即惊觉自己怎么又起幻觉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克制住情绪,否则就太对不起少威了。我大声地告诉自己:「别再幻想了!不能让少威的用心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