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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赤裸地躺在床上看着我,整个人呈现出很不自然地僵硬状态。
我以为我会和像小舟做爱时一样的肆无忌惮、冲动放纵,甚至在报复与欲望的驱使下极尽粗鲁暴力……撕咬他的嘴唇,啃啮他裸露的肌肤,在他身上留下青紫的性欲伤痕,抓着他的头发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做到流血,做到不堪。如同他曾对我的那样。
但为什么到最后,落在他身上的吻轻如羽毛。
我一寸一寸地抚摸着我渴望已久的身体,小心翼翼地从他的嘴唇吻到胸膛,温热的皮肉下是颤动的心脏。
他轻微瑟缩了一下,表情奇怪地盯着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看起来比他还要紧张。
我在脑子里回现着我所知的全部的男性间性爱方法与步骤,在满头大汗中克制着冲动暴力的本性,一步不落地耐心抚慰他,扩张他。
可即使如此,在我进入到第二根手指的时候,他还是急剧地绷紧了全身肌肉,深深地拧起了眉,发出难受的痛哼声。
我抬头看去,他脸色都青了,额角冒着冷汗。
他受不了了一样一把扯过旁边的枕头压在脸上,从枕头后闷闷地骂着:“你停下来看着我干什么……你他妈到底做不做?磨磨唧唧……真把我当女人了?”
即使语气再强硬,也无法掩饰他受损的自尊。他接受得很困难,不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比我想象得还困难得多。
我突然进行不下去了。
我重重地喘了口气,拉开他头上的枕头,在他惊讶不解的目光中最后吻了吻他的脸庞。
然后一个翻身下去,平躺在他身旁,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等待身体的热潮退去。
“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真没意思。”我喃喃地说着。
我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对他的感情。
我还天真地幻想着是不是不曾得到过,才无法轻易放下。可是,对于他,我想要的太多了,少任何一点,都觉得差点意思。
旁边的人也沉默了下来,而疲累的我也不想去探究他突然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又贴了过来,用嘴唇蹭了蹭我的耳朵和侧脸。
“原来会这么难受……你那时候,很痛吧?”他低声说着。
我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心领神会地懒懒抛出两个字:“想做?”
他没说话,只是吻弄着我的身体,一直吻到我的大腿内侧流连着。
过于敏感的位置让我忍不住睁眼看着他,但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发顶。他微微喘了口气,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含住了我!
我无法形容这一刻的震惊与刺激,甚至下意识地就撑起腰往后缩。他却按住了我,微微抬起头,含糊地说着别动。
我死死咬住唇抑制着颤抖,紧张地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全身如同过电一样,头皮阵阵发麻。
他的唇舌技术绝对称不上好,甚至很糟糕,更不用说与小舟相比。
但是,我却从未在哪一刻感到现在这样直击灵魂的颤栗与刺激。仅仅只是看着他的脸,想着此刻埋在我腿间的人是他,这种感官与灵魂的双重刺激就能让我难以抑制地发出断续的呻吟。
听到我压抑的声音,他像是得到鼓励,更加卖力。很快,在让我感到耻辱的时长中我便一泄如注。
他及时偏过头退开,擦了擦嘴,嘲笑着我:“你行不行啊?”
他趴过来抱着我,在我身上蹭着,在我耳边低语着:“……舒服吗?”
我诚实地点点头。
他心满意足又得意地笑了起来,很自然地吻上我的嘴唇。这场赤裸的拥吻透露出情人间才会有的暧昧与情色。
我绝望地感受着心跳再次为他不可抑制地加快,整个胸腔充满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胀感。这种感觉实在太好笑、太荒谬了,我想我一定又疯了。
我无法形容我对他的感情会让我处于多下贱的境地,也无法具体描述此时此刻我到底再想什么。
把他当成陌生人就好了?即使是处于下位,只要他身材够好,技术不错,我或许也能在纯粹的肉体纠缠中得到快感。就像我和小舟那样,就像他对我那样。
如果抽离掉多余的情感,在这场纠缠中我们便会平等,我可以与他同样享受。
而且,以后天南地北,我不知道会去往何方,或许我和他很久都不会再见,或许永远不见。
一想到这,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甚至感觉眼睛有点酸涩
“你眼睛怎么看起来要哭了一样?”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面庞,手下温柔的抚弄着我:“很痛吗?”
我一言不发地摇摇头,无力再纠结什么,抛开所有痛苦,全当享受最后的欢愉,虚软懒怠地默许他的所有行为,即使仍有不适,也是近乎温顺地接纳着。
他汗涔涔的脸上露出炽热而迷乱的神情,滚烫的肉体在律动中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无意识地喘息低吟着,胸膛处的心脏震动着……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催情剂,将我所有理智与自我烧成灰烬,去追逐最原始的欲望本能。
我们做了一次又一次,换了很多种体位,最后以他最喜欢的后入位,让他在我身上得到前所未有的高潮。
他终于疲软到极点,在强烈的余韵中,抱着我倒在床上颤抖喘息。
“嘶……你太会吸了……我从来没做到这么爽过,真的”
我没说话,而他还在喃喃自语:“我总算是知道那个当兵回来的室友为什么会那样说了……真他妈带劲……”
他脸上透着极致高潮后的淡红,趴在我身上大口的喘着气,对我给予最高的评价,并无意识地诉说出他和我纠缠到一块的动机。
而我早已有所防备地忽略他单纯直白到残忍的言语,只转过身紧紧地抱着他,自欺欺人地溺亡在这种似乎拥有的幻想中沉睡到天亮。
吃完早餐后,他缠着我送他去车站。一路上他的状态都很兴奋,即使昨晚上纠缠到后半夜,此刻他也精力十足。
临上车,他交代我有空要去他们学校找他。
“你来了我就带你去北校食堂吃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和烤鱼,至圆路风景也不错,不过你得早点来,晚点外面的游客都挤进来了……学校后街还有个酒馆,那氛围你绝对喜欢,到时候我们先去打打桌球或者去冰场玩玩,晚上再去酒馆……对了,十月份我们还有个院校联谊舞会,你也可以过来,你会跳探戈吗?
我摇摇头:“不会。”
我偏过头观察着客运站来往不绝的人流,他们行色匆匆,不知奔向何方。
“没事,我教你……”他一脸坏笑地压低声音:“这个舞可有意思了……你跳了就知道了……”
“你听到没?……你会来吧?”他见我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扯了扯我。
我不得不看着他,平静地微笑:“再说吧。”
“啧,你这人……”
“要上车了。”
“……好吧。”
他一把抓着我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拍了拍我的肩背,姿态自然大方得就像一对好朋友:“那我走了,到时候再call。”
“好。”
我站在阴雾灰冷的车站口,目送他隐入人流的背影,然后从口袋摸出一包烟,叼了根却怎么也打不着火。风太大了,吹得眼睛都酸了。
一九九七年九月,我正式踏上了一段疯狂的旅途。我们一路向北,辗转去过武汉,成都,西安,石家庄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