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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提问似倒插在冰面上的尖刀,而比提问本身更可怕的,是站立与轮椅之间的高度差。
霍烟今天带出门的轮椅没有升降功能,坐在上面,只能抵达普通人的胸口,更别提跟来的摄像大多是一米八往上的壮汉,团团围过来,排山倒海,一个挤着一个,似耸立在海面的鲨鱼的背鳍,挡住所有出路,遮天蔽日。
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视线尽被遮挡,呼吸的空气刹那稀薄,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霍烟停下轮椅,拿出她从商多年的冷静,说:
“请你们退开一点,我今天来,隻回答你们三个问题。”
人群稍微松懈了一点,其中一个记者抢占先机,把话筒插到前排:
“你之前死过三任妻子,这是真的吗!”
霍烟沉着回答:“是。我曾与三位女性有过婚约,但在结婚之前她们不幸去世。逝者已矣,我建议各位嘴下留情。”
下一个记者立即追问:
“她们是怎么死的?死因跟你有没有关系?”
霍烟继续答:“死因具体我不便多说。如果各位觉得我有那么大的本事,连续杀害三个人,逍遥法外,那么可以采访一下兰滨市派出所。这三起案件,皆由我本人报的警。现在是法治社会,如果我有嫌疑,就不会在这里跟各位周旋了。”
第三个记者紧接着问:
“那你跟蓝苏结婚是政治联姻吗?现在她被曝光是‘黑寡妇’,为了保住你的产业,你会不会考虑跟她离婚?”
离婚。
这个词刺到了霍烟,眼睫轻凝,冰冻霜结。
“网上的风言风语只是一时,蓝苏很好,这一点我最清楚。在我最落魄,最失意的时候,是你们在支持我么?是你们把我拉出深渊的么?”
声带一沉,字眼颇重。
“是她。”
没有谁的人生一帆风顺,更别提,以私生女的身份出生在霍家这样复杂繁琐的家族。
整个童年生活没见过爷爷,没感受过天伦之乐,平生最大的温暖,便是小时候放学时,远离校园霸凌后奔向来接她的母亲的车。
10岁那年,母亲离世,夺走她的港湾。
14岁那年,父亲惨死,她双腿落残,自此浩劫笼罩她的生命。
18岁,她依从老爷子的意思在越南参加自己的成年礼,却被迫卷入一场血腥。
那个时候,激烈的枪声夹着尖叫声穿透整座寺庙,僧侣仓皇而逃,无人顾她。地上交错横陈着血淋淋的尸体,枪管从窗口探进,黑衣人瞄准着向她走去,居高临下,以处决式的姿态要了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