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路炀没说话,只是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教导处的半小时几近消磨掉了整个午休,远处高耸的教学楼顶端内嵌着面圆形时钟,指针已然不紧不慢地朝上攀升,眼见即将抵达下课点。
偌大篮球场上空无一人,烈日已然从最高点缓缓下落,前方的宋达浑然不觉地朝前快走几步,这会儿正高举着手中喝空的可乐瓶,企图复刻一番方才贺止休的操作,但从姿势和动作来看怎么都不太标准。
贺止休也收回视线,半眯着眼正欲出声提醒时,一股裹挟着热意的风陡然由后至前刮来,力度尤为的重,推得贺止休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虚空中高耸楼顶之上的时针也在这一刻被风无声一推——
“叮铃——”
刹那间,下课铃携带着犹如千军万马之势的喧闹震响四面八方,贺止休尚未回神,身侧一道身影快步向前,恍惚间他似乎听见路炀的声音于喧闹中飘然而来。
“谁管你介怀不介怀,我只是自己不爱听。”
少年音色清冷,语气浅淡,仿佛只是随意顺口一说:“性别代表不了任何东西,无论是alpha或beta,”
“没必要框住什么。”
“——当啷!”
可乐瓶打着旋落入桶中。
“我靠!”宋达在前头兴奋狂叫:“我正中靶心了!”
从众
“——不过话又说回来,之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体育课的事?”
教学楼人满为患,嘈杂万分。
路炀侧身避开朝下冲去的人群,才抬眼看向走在上方的宋达:“什么事?”
“楚以维和白栖闯入咱班那事,”
大概是嫌扭着脑袋边说边走太累,宋达干脆转过身,扶着边侧护栏倒退着向上,边悄声询问:“你是不是那天就知道白栖其实是个oga了?”
午休后的第一个课间时间长,距离打铃已经过去数分钟,楼道上依然热闹异常,推搡往来的与杵在边上聊天的三俩不少。
宋达声音其实已经压了几分,低下头时连落在末尾的贺止休都拆弹没听清。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栖与oga这俩词汇的敏感程度实在太高,以至于他话音刚落,并不算特别宽敞的楼道中仿佛有一瞬的消音。
路炀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周遭逡巡稍许,紧接着才听他冷淡道:
“不熟,跟我无关。”
“话是这么说,真也就是你了。换个其他人、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换我肯定也憋不住。”
宋达啧啧有声地调侃完,话锋一转又说:
“所以那姓楚的也就是傻缺,是谁都有可能就唯独不能是你,也不打听打听你多孤狼的一个人,这么多天连我都不知道,还传播其他人。”
他动了动唇,从口型上来看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好话。
但还没来得及吐出,后脚跟陡然磕碰到什么,临到嘴愣生生替换成一句卧槽。
“卧槽!”
熟悉的嗓音陡然从上方紧随其后乍响。
只见转进走廊的拐角处,体委正满脸惊慌地倒退两步,继而像是才看清眼前的几人,表情略显不自然道:
“……你们回来啦?”
“武子鸣你什么毛病,”宋达稳住险些被撞倒栽下去的身体,满脸无语道,“走路不看路,杵那儿当人形电线杆吗?”
武子鸣挨了怼却意外没反驳,反倒像是被戳穿什么,脸上的表情愈发尴尬,满不自在道:“我一时间没注意……不好意思哈!”
四面八方人流不绝,这出意料之外的插曲反倒是吸引了注意力,周遭原本便若有似无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愈发清晰直白。
饶是迟钝如宋达,这会儿也终于觉察到了些许不对。
下一刻就见武子鸣眼神飘忽地小声问:
“你们去教导处……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这话基本等同于废话。
毕竟楚以维找上来的时候正是清洁区人流最高峰时刻。
那一拳虽然被贺止休半途截下,后来也没能挥至路炀面上,但过程里的推搡与口角,依然无可避免地惹来了诸多围观与纷论,最后几乎半个食堂的人都狂奔而来。
偏偏又碍于楚以维作为校霸,平日的风声在那儿,没人拿得定主意要不要去找老师。
最后还是闻讯而来的武子鸣一行人略一犹豫,转身匆匆去找了老师。
哪料到老师还没来,教导主任从天而降,半途拦截了急的堪比油锅上蹦跶的几人,直接亲临现场,最后逮住一行人就直接上了教导处。
武子鸣显然还惦记着自己中午好心办坏事儿的情况,一时间尴尬地只敢用眼角余光去瞟落在后方的路炀。
他欲言又止半晌,才缓缓憋出一句:
“那个啥……中午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弥勒佛会突然出现,要早知道我就不回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