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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玉却被他这样剧烈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孟琢!你跟我这儿急什么?!”
孟云献沉着脸,又一言不发。
黄宗玉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正色道,“只要周副使能将鲁国公的嘴撬开,朝廷里那些旧党官员没了靠山,自然不敢再跟咱们鱼死网破,至于王恭那儿,他对官家再是忠心,也得要考虑清楚自己的后路不是?只要咱们趁着鲁国公在夤夜司里的这个当口,多使使力,朝局一变,他再不变,那就是他居心叵测了。”
二敲登闻鼓,可谓奇闻。
倪素这个名字响彻云京,而伴随着她的名字,则是玉节大将军徐鹤雪与死在牧神山的三万靖安军将士反覆被人提及。
朝堂之上,市井之间,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此前的强权威慑,止不住民意沸腾。
正元二十年十二月廿六,到正元二十一年元月初五,孟云献、黄宗玉二位相公顶住朝中各方压力,令鲁国公在夤夜司中受讯十日。
翰林侍读学士郑坚等人无法,隻得接连多日在庆和殿外跪请官家主持公道,然而官家病势越发沉重,朝臣们只见嘉王频繁出入庆和殿,而他们却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鲁国公那个在殿前司兵案里任职的二儿子为将父亲鲁国公从夤夜司中救出,他到处使力,使得朝堂之上,旧党官员对孟、黄二位相公口诛笔伐,二位相公若不立请鲁国公从夤夜司中出来,便是谋害宗亲,危及社稷。
文官的口舌与笔墨,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之上,最杀人不见血的刀。
鲁国公在夤夜司中到底不能使力,那些依附于他的官员没了主心骨,已是惶惶不安,孟云献以雷霆手段,或施压,或拉拢,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动摇,开始向孟、黄二位相公示好,到最后,庆和殿外跪着的朝臣,便只剩下郑坚等十几人。
开春的雨一下,雪就开始融了。
元月十六,宫中传出消息,官家已喂不进汤药,而鲁国公还未能从夤夜司中出来,朝局风云变幻,贵妃的内侄女吴清茹始终没有现身,殿前司都指挥使王恭深陷欲为爻县太祖一脉铺路,图谋大事的流言之中,他终于抵不住黄宗玉与葛让,苗天照等人的好言相劝,心生动摇。
雨夜淋漓,湿润的雾气缭绕。
嘉王临着栏杆,在连廊里观雨,那厢亲卫袁罡守在阶下,一见来人,便伸手阻拦,“王大人,殿下说,只见您一个人。”
王恭身上淋了雨水,他闻言,视线越过袁罡望向那道银灰色的背影,他指了指自己的嘴。
袁罡依旧道,“大人,您去就好。”
王恭无法,隻得留下那名年轻班直,自己撩起衣摆,走上阶去。
嘉王的手指拨弄着栏杆外浓绿的松针,指腹上沾着雨露,王恭走近,俯身作揖,却迟迟未见嘉王有丝毫反应,他心中打鼓,半晌,慢慢地抬起头,却发现嘉王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这位嘉王殿下,是出了名的懦弱温吞,但王恭此时面对着他如此目光,竟也如芒在背,不知如何是好。
“王大人,你终于肯来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