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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裹着一件玄黑氅衣, 漆黑的兽毛领子, 衣袂的仙鹤绣纹泛着凛冽银光, 那是一件男人的氅衣, 她将它裹在身上,完全遮掩了她穿在里面的衫裙,乌黑的发髻间也唯有一支珍珠花鸟金簪作饰。
正堂上, 谭判院满额是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说什么?你要告谁?!”
倪素扬声, 重复:“民女倪素, 要状告南康王父子勾结吴岱潘有芳,害死玉节大将军徐鹤雪与三万靖安军将士!”
她这道声音有力而清晰, 无论是在堂上端坐的谭判院,还是在大门外聚集的人群, 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草民,
在状告宗亲。
不但是宗亲,其中还牵扯着才被莲华教副教主张信恩杀害的朝廷重臣潘三司, 与贵妃娘娘的父亲吴岱。
谭判院猛地一下站起身。
他后背都惊出一身冷汗,“大胆!你竟敢诬告宗亲?!”
倪素冷声道,“大人还未审案,又怎知我是诬告?”
谭判院隻觉荒唐至极,他一拍桌案,沉声质问,“你三言两语,就牵涉了已逝世的南康王,和如今的鲁国公,其中还有才将将遇害的潘三司与娘娘的父亲,凭你是谁?”
“凭我是官家追封的怀化郎将徐景安的遗孀。”
谭判院拱手向天,“官家仁德,追封在雍州战死的徐景安为怀化郎将,却不是让你这个为人守节的小娘子,在今日,来诬告他人的!”
“若我说,他是靖安军旧人呢?”
“任他是谁,你也不能……”谭判院话说一半,声音戛然而止,他脸颊肌肉抽动,正堂内一片寂静。
皂隶们亦面露惊愕,诸般视线落于倪素的身上。
谭判院回过神,立时道,“无稽之谈!谁都知道,靖安军在牧神山全军覆没!哪里来的什么旧人!”
“那么多人死在牧神山,有谁去收殓过他们的尸体?谁又知道,尸山血海里,是否还有活口?”
倪素望着他,“你们这些半辈子都在云京过着安稳日子的大人们,在乎过吗?”
这般锋利的语气,扎得谭判院脸色一沉:“倪素,你这是藐视公堂!”
倪素低眉,“民女不敢。”
谭判院隻觉口里泛苦,如今官家病重,并不知事,登闻鼓院的这桩案子即便是送到御前,到头来也隻可能是他这个判院来定夺。
可事涉宗亲,又涉贵妃之父,三司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