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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自己该不该再去碰她。
“洗干净就好了。”
她说。
徐鹤雪抬起眼,与她四目相视。
倪素朝他笑了一下,却又禁不住咳嗽一声,“等我好一些,等你与秦将军彻底守住这座雍州城,我来帮你洗。”
无论是衣裳,还是名字。
徐鹤雪不言,他伸手环住她的肩背,将她带起来一些,将碗凑近,看着她低头喝水的样子。
乌黑的浅发在她耳垂边打卷儿,她的面容白皙又细腻,一双眼睛垂下去,小巧的鼻尖带着细密的汗珠。
她瘦了好多。
“倪素。”
他忽然唤。
“嗯?”
她抬起眼睛。
“若有一日回到云京,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他说。
倪素愣了一下,然后说,“我想吃雀县的菜了,我其实还不太习惯云京的菜,雍州的也是,我有的时候做梦,还会梦到自己在吃卤鸭。”
她笑了一声,“我小的时候很馋卤鸭,我兄长就会买给我吃。”
她又咳嗽起来,徐鹤雪放下碗,动作生疏地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她顺了气,便望着他说,“要不然,你跟我回雀县吧。”
“有你在,我也不怕我二叔,也不知道我们家的医馆落到他手里,如今成什么样了……”倪素的神情稍稍落寞一瞬,又很快恢復神采,“你跟我回去,就会知道我们雀县有多少好吃的,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徐鹤雪喉咙发紧。
他几乎就要“嗯”一声,可理智提醒着他,不要向她承诺自己原本就无法做到的事,不要欺骗她,让她徒增难过。
其实,
他很憧憬她所说的一切。
每一个字,他都很憧憬。
他不说话,倪素就看着他,“你……不想吗?”
“想。”
他毫不犹豫。
既然想,为什么不肯说“好”?倪素却没有问,毡棚中一时寂静,外面有医工来来回回救治伤兵的声音,她忽然说,“我很难受。”
“哪里难受?”
徐鹤雪过分清冷的眼里,涟漪微泛。
“我高热要是不退,极有可能会昏迷,动血,惊厥,”倪素充分展现一个医者的所长,“要是再严重,还可能会死。”
“我去找田医工。”
徐鹤雪一手撑在毡毯上,要站起身。
倪素却忽然握住他的手,他脊背一僵,回过头的刹那,她靠过来,双手环住他窄紧的腰身。
她如此平静,却将他的一隻手抬起来,放到自己的额头。
过热的温度,铺满他冰凉的掌心。
倏尔莹尘乍现,如同烟花一样,散碎弥漫,雀跃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