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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徐鹤雪细细地听着她的动静,微抿了一下唇,“今夜要在这里睡?”
“冒犯你了吗?”
她说。
徐鹤雪半晌,才轻声道:“没有。”
一道残魂,谈何冒犯?这间居室是她的,陈设与器物,也都是她的,她要在这里,便能在这里。
“我若不这么与玉纹说,如何过来见你?”倪素将蜡烛稳稳地安置到烛台上,“你今日不开心,我怕我唤你,你也不愿意来见我。”
“我没有不开心。”
徐鹤雪一怔,灯烛还没有点,他看不见她,只能循着她声音传来的方向侧过脸。
“那为什么从刑场回来的路上,你连在我眼前现身也不愿?”
那时倪素身边有蔡春絮,有玉纹,也有夤夜司的副尉周挺,唯独没有他,他只是那么一缕浅淡的雾气,好像随时都能被寒风吹散。
说话间,一盏灯亮了起来,照亮了徐鹤雪空洞漆黑的眸子,令他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目光。
窗外寒风卷地,枯叶窸窣作响。
徐鹤雪启唇,却又不知如何应答。
冗长的沉默之间,倪素又点燃了好几盏灯,整间屋子又明亮许多,也足够他的眼睛看清她的脸。
“君子也会说谎吗?”
她忽然说。
徐鹤雪手指蜷握着膝上的衣袍,开口:“我只是……”
“只是什么?”
倪素一手撑着桌面,站起身,她身上还是很痛,额头也有了些冷汗,但她不动声色,走到床榻前去,又回过头望他:“我可以吗?”
徐鹤雪手指松懈,兽珠险些滚落下去,他的嗓音透了一分细微的哑:“……可以。”
其实她要怎样都可以。
他甚至希望她可以不必问他,栖身在她的檐瓦之下,他从来没有拒绝的余地。
房内的灯烛太过明亮了,让他能够清晰地看着她掀开他的被子,和衣躺下去,枕着他的枕头……
他眼睑微动,错开眼。
“你不开心,是因为我对你不好吗?”
倪素躺在这张床上,裹着他的被子,竟也嗅到了一种与他身上如出一辙的味道,积雪淹没春花,冷而沁人。
她好奇地将鼻子抵在被子边缘,嗅了嗅。
“不是……”
徐鹤雪说着抬起眼,话音淹没在喉咙。
她在……做什么?
身为鬼魅,他没有热的温度,也不会脸红,却仍被她的举止唤醒了一种只有曾为人时才会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