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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半空片刻,倏尔手指蜷紧一个用力将那黑布彻底掀开。
雷声滚滚,大雨如瀑。
老乞丐隻一瞧便即刻转身,几欲干呕。
地上的尸骸面目全非,但倪素认得他发髻间的银簪,认得他身上的衣裳是母亲在他临行前亲手缝製。
大脑轰鸣,倪素嘴唇微张,颤抖得厉害,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乞丐爷孙两个吓得不轻,眼下也顾不得什么雨不雨的,两人一前一后的,匆忙跑出庙门。
夜雨声重,四下淋漓。
倪素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兄长……”
眼泪如簇跌出,倪素双手撑在泥水里,“兄长……”
扶着门框慢慢摸索朝前的徐鹤雪身影很淡,淡到方才从他身边跑过那对乞丐爷孙根本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倪素?”
他轻声唤。
庙中尚有一盏残烛在燃,可那光亮不属于他,他的眼前漆黑一片,听不到倪素回应,却听她呜咽声重,模模糊糊地唤着“兄长”两字。
夜雨交织她无助的哭喊,
徐鹤雪循声而摸索往前,一点,一点地挪动到她的身边。
他试探着伸手,逐渐往下,耐心地摸索,直至触碰到她的肩背,沾了满手雨露。
她浑身都湿透了。
徐鹤雪触摸系带,解下自己身上玄黑的氅衣,沉默俯身,轻轻披在她的身上。
菩萨蛮(一)
“那清源山上的泥菩萨庙已经荒废了十几年了,谁晓得那菩萨里头怎么封着一具尸体……”
光宁府衙议事厅内,杨府判绯服而坐,肩头还残留雨水的深痕,他用汗巾擦拭起桃子的绒毛,想起自己天不亮在停尸房中见过的那具尸体一霎又没了胃口,将桃子搁下转而端起茶碗:“听说砸开菩萨后背,发现那举子尸体的,正是该举子的亲妹。”
“亲妹?”
靠在折背椅上的陶府判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捶打官袍底下的风湿腿,听了这话不由坐正了些,“荒郊野庙,她一个弱女子如何知道自家哥哥被封在那尊泥菩萨像中?”
连在庙中栖身的那对乞丐爷孙都不知道,何以她能找到那儿去,又知道尸体就在里头?
“听她说,是兄长托梦。”
一名推官恭敬添言。
“托梦?”陶府判吃了一惊,手中的茶碗也搁到一旁,“这算什么说辞?不可理喻!”
“现如今,那女子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