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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全不对。
在寺中递给她平安符的,是那个胡须雪白打卷儿的老和尚,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容,亦或是声音,他与眼前这个慧觉,没有分毫相似之处。
山寺满殿神佛,此时却给不了倪素任何心安,这雪,这寺,这人,扭曲成荒诞奇诡的绳索狠狠地扼住她的咽喉。
慧觉见她魂不守舍,声带关切,“今日遇着怪雪,冷得竟像是寒冬腊月似的。”
他转头对那小沙弥道,“快去给女施主寻一件披风来。”
小沙弥才要点头,却见那位女施主忽然转身跑了,他在后头连唤了几声,却催得她步履越发得快。
“今日不但雪怪,人也怪……”
小沙弥摸着光头,低声嘟囔着。
大雪弥漫一日,整个雀县城中都落了一层白,茶楼酒肆,街巷之间,多的是人议论这场怪雪。
倪素自大钟寺回到家中便病了一场。
她高热不退,钱妈妈每日要在岑氏那儿伺候又要来她院中时时探看,倪家医馆的坐堂大夫每一个都来替倪素诊过病,开的汤药却大同小异。
岑氏拖着病体来看过一回,听几个大夫说了会儿退热的方子,她病得蜡黄清癯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夜里听见钱妈妈说倪素的高热退了,岑氏一言不发,却极轻地松了一口气,才张嘴喝下钱妈妈舀来的一杓药汁。
第三日倪素才算清醒,星珠喜极而泣,一边用绣帕小心擦拭倪素额上的汗珠,一边道,“姑娘,您渴吗?饿不饿?”
倪素反应迟钝,好一会儿才摇头,“母亲呢?”
她的嗓音嘶哑极了。
“姑娘您别担心,夫人好些了。”星珠端了一碗热茶来喂她。
其实星珠并不能去岑氏院中,她只听老管家说岑氏今日已能下地,便以为岑氏的病好些了。
哪知倪素才将养了一两日,岑氏便开始呕血。
若非倪宗闻风而来,岑氏昏睡着起不了身,钱妈妈没有法子才到倪素院中来,倪素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你的风寒之症尚未好全,这几日又要应付你二叔,又要在我跟前伺候,苦了你了。”岑氏看着钱妈妈将被血染红的一盆水端出去,视线回落到面前这个女儿身上,她才呕过血,嗓子都是哑的。
“女儿不苦,”倪素握住岑氏的手,“母亲才苦。”
岑氏扯了扯唇,那并不能算是一个笑,她向来是不爱笑的,“这些天,你趁我睡着,应该偷偷替我诊过脉了吧?”
倪素沉默,才要起身,却被岑氏握紧了手。
“你不必跪我。”
岑氏的眼窝深陷,极尽疲态,“我如今并不避着你用药看病,你又诊过我的脉,我这副身子还能撑几天,你已心知肚明。”
倪素迎向她的视线,“母亲……”
“在咱们家,女子是不能有这种志向的,”岑氏靠着软枕,说话间胸口起伏,“你父亲打过你,罚过你,但你这性子倔,挨了疼受了苦也不肯服软。”
“我知道,都是岚儿教得你。”
岑氏提及倪青岚,泛白的唇才有了些柔软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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