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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藤原笹子的房间里有一盆樱花盆景,里面有假山、篱笆,木屋和陶土烧的颜色鲜亮的和服小人儿。可惜那盆树已经枯死了,篱笆与木屋有些破败,落灰的小人儿看着也有些落魄。
她想起孤独身陷敌营的毓殊,想起早上死去的女仆,想起躺在床上枯瘦如柴肚子却异常膨大的樱井夫人,想起死在山寨里、真正的藤原笹子……
还有四年前被刊登在报纸上的反抗军——那些因天花死去的战士的尸体,竟然被挂在城门外曝晒。
“茶不好喝么?”
聂冰仪独有的冷淡嗓音打断朱文姝的思绪。这时朱文姝才察觉手中的茶水已经没什么温度了。
客厅里只剩下她和聂冰仪,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朱文姝隐约想起刚才聂冰仪好像说了自己有点饿。
“冷掉的茶别喝了。”聂冰仪拿有朱文姝刚要举起的茶杯,“晚上吃饭了吗?待会儿一起吃吧。”
朱文姝点点头,自从得到“鸠山小百合”这个身份后,她一直住在这栋小洋楼里。按理说这是“鸠山家”,她算半个主人,但在聂冰仪面前,她就觉得聂冰仪才是这儿的主人——毕竟这是聂姐掏钱买下的楼。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你不要告诉雪代。”聂冰仪低声,许是茶水真的解酒,她的眼神清明许多。
“你说。”朱文姝坐直。
“村川芳忠马上要离开满洲回岛国。我不想让他继续病下去了。”
朱文姝知道聂冰仪什么意思。这个“不想让他继续病下去”绝对不是还给村川中佐健康的意思。
她是要他的命。
“需要我帮忙吗?”朱文姝问。
“当然,”聂冰仪说,“有什么药能加剧他的肺病,让他无声无息病死得快点吗?”
“他有一直喝凉茶是吧?”朱文姝又问。
“嗯,他很喜欢。他身边的西医也没有怀疑茶有问题,隻说他是受不了北方的寒气,是小病。”
“我配的毒凉茶,表面上会缓解他的症状,其实会加重他的病情。算下来他喝了四年。”朱文姝思索,“想杀他也不难,他现在惧冷,一点风都会要他的命。”
“只要让他见风就会死吗?”
“不是,我刚才说夸张了。见风会使他重病不起就是了,不过夏天里泼他一盆冰水,估计他活不了几日了。”
聂冰仪点头:“好,我想想。”片刻后微笑:“你胆子果然很大,看来爱哭和胆子大并不衝突。”
“我现在不怎么哭了。”朱文姝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