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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褆勃然大怒:“你在这儿说的每一字,我都会上奏皇阿玛知道!”
“快去吧,皇阿玛不是已然信了你们的话,认定了我犯下种种十恶不赦的大罪了么?合该将我处死,这地方多好啊,很清静,正好当我的棺材!”
胤礽说完,便好似用尽了全部力气一般,屋子里猝然一静,只有胤褆怒气粗沉的呼吸声与刺耳的铁链拖拽之声。
他拖着脚镣,合衣卧在榻上,自顾自闭目假寐。
惹得胤褆拂袖而去。
此时此刻,梦中到访的胤礽早已心神俱裂,他呆呆地站在那儿,身子像一截烂木头动也动不了,头脑也麻了,犹如被扯乱的棉絮,糊涂成一片。
哪怕之前的梦中,他已经知道二十年后将被废黜,但却不知道具体罪名,但如今……什么叫做弑君谋逆……胤礽他不敢相信将来他是因此被废的!他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对皇阿玛有这种念头?!绝不可能!
老大指责他在围场曾窥伺御帐,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和之前那个破碎凌乱的梦相比,这个梦境给他的精神衝击太大了。就好似之前只是有人告诉他你会死,这会却将他的死法都摆在眼前了!他内心的酸楚哀痛犹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的神智,就像有一把尖刀正插在他胸腔里搅动一般,他面上血色尽失,只是定定地望着那床榻上一点一点被阴影笼罩吞没的单薄身影,他好似已经死了一般,再也没有动弹过。
他以后竟会变成这样么……戴着脚镣,比那刑部的重刑犯还不如……
胤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间屋子的,下阶梯的时候甚至腿软得摔了一下,他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宫门,站在那狭窄的夹道里,抬头去看那高高耸立的围墙,在阳光下却好似一道无法翻越的天堑。
原来这个他不认得的宫殿,便是关押他的地方。
不远处,那道小门前,两个看守的兵丁正背靠在铁栅栏处剔牙扯闲篇,胤礽蓦然听见了一句:“前日中暑死了的女人,早上抬出去了吧?”
“嗯,万岁爷下旨让内务府按和硕亲王侧福晋的礼下葬,又说以后每日需给二阿哥供冰,一切与二阿哥还在毓庆宫时一样,不许下头再有所怠慢……”
“也是,这鬼天气,若不供冰,迟早要出事……哎,那死的女人是谁呀?”
听着听着,胤礽发觉自己的身子越发轻了,似乎就要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