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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接受,太突然了,我真的无法接受。
“我问大郎君到底出了甚么事,他说鸢娘昨天夜里从画阁里取了一卷画轴,带着一些金银细软,连夜走官道不知要去哪儿。结果没走多远,遭遇了三个劫匪,被不幸杀死。画轴被毁,金银细软倒是没丢,三个劫匪也已然被逮住了。
“匪夷所思,鸢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她老实本分一个人,怎么可能从韩府偷东西?我无法接受,一定要讨个公道。但大郎君却直接将我关了起来,足足有两个月,我未曾踏出韩府一步。我那只有一岁多的儿子,也被韩府接管了。
“直到七月,大郎君接到了紧急调令,要离开相州了。我才被放出来。大郎君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要我务必保密,否则他只能斩草除根。
“他说鸢娘是一个诱饵,那幅画轴也是诱饵,目的是为了钓上来一条大鱼。奈何大鱼太狡猾,跑了,隻抓到了大鱼掉下来的三块鳞片。但即便如此,也已然找到了大鱼的踪迹。鸢娘是自愿这么做的,她想要报答韩家的恩情。
“大郎君说这是他的失策,他对此事的凶险程度缺乏足够的估计,也不曾想到对方竟然这般痛下杀手,他说他愿意赔偿我的后半生。但如果我将此事抖露出去,此事涉及党争乃至于边患大事,一个不小心,整个韩府就得跟着一起陪葬,届时玉石俱焚,谁也别想活。
“我吓坏了,我真的吓坏了,只能答应缄口不言。但这件事我是一刻也没有忘记过,我这一生已然无法被赔偿,我隻想知道为何鸢娘被选中成了诱饵,那大鱼到底是谁?
“后来我了解到了鸢娘案子的传言,这案子被传得面目全非,当年只有二十岁的鸢娘成了老妇,三个劫匪也全都被处死了。但没人知晓死去的那个老妇就是鸢娘,是我的娘子。对外,隻说鸢娘因突发疾病没了。就连判案的陈判官,都死了。
“不久,出使辽国归来的大郎君回来了,又专程着人安排了我的事。他送来鸢娘的骨灰,鸢娘的遗体已然不知何时被火化了,我只能将鸢娘葬在了老槐树之下,连坟头我都没敢立……”
他哽咽了片刻,继续道,“丧期过后,他又安排我娶了眼下的妻子,我不得拒绝,隻得假装忘记了所有事,与现妻再生子,好让大郎君放心。
“若不是鸢娘留下了一个儿子,我有时真会怀疑她是否曾来过这世上。我是个软弱无能的人,无力去查清鸢娘的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记住这一切,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一切说出来。
“六郎,当我看到你回来时,我就已然有预感。我等了十多年的那个时机,终于来了。”
赵樱泓安静地听完他的叙述,却并未觉得拨云见日,反倒愈发觉得整件事大雾笼罩,混沌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