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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如琢故意笑着逗她,就是为了让她脱口反驳“你又看不到我,怎么知道我挂油瓶”或者“我才没有”,但是出乎她意料,裴玉语气平静:
“属下不敢。”
“什么不敢,你在我面前不能不敢!”
“陆大人这是命令吗?属下无有不从。”
“你——”
她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居然比陆如琢前几天和她冷战时更棘手。
明明就差临门一脚,明明这桩陈年婚事是最好的催化剂,在她的计划中,裴玉应该打翻醋缸子,一气之下对她这样那样,到时她就逃不开自己的手掌心了。虽说她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她的手掌,但是握得松与紧,还是有区别的。
陆如琢放柔了语气,道:“你在生什么气,和我说一说?”
“这是命令吗?”裴玉仍然道。
“不是,你可以拒绝。”陆如琢忍了忍,道。
“那我拒绝。”
“……”
“我想休息了。”
“……”
裴玉双臂抱在身前,闭着眼,连侧颜都泛着月光的清冷。
“我若一定要你说呢?”陆如琢冷声道。
“是命令?”
“是命令。”
“即便是上官,也没有让下属交代私人感情的义务。陆都督,你似乎忘了这条。”裴玉淡道。
陆如琢久居高位,除了陛下和御史台那帮言官,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尤其是自小懂事听话,长大后又对她千依百顺的裴玉,何曾忤逆过她。
这种陌生又失控的体验让陆如琢气血上涌,理智全无。
“起来!”女人喝道。
裴玉似乎早有预料,一个鱼跃,翻身到了床下站好。
陆如琢看着垂目恭顺的少女,接下来应该是她跪下认错,不管错在谁,谁错多谁错少,总是她先低头认错。
然而这次裴玉只是站着,一个字也没有说。
陆如琢心口起伏,抬手将枕下的玉玦砸在她脚边。
“去院子里跪着!”
“是。”
裴玉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去,在院子中央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背脊挺拔。
屋顶上本来打算睡觉的暗卫被动静惊醒,伸出脑袋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吓得差点儿掉下去。
青瓦响动,裴玉耳尖动了一下,朝房顶的方向看去。
玄奇赶紧低下了脑袋,对身边的女子惊道:“这是怎么了?小姐犯什么大错了?居然要被罚跪。”
另一人沉吟道:“也不一定是小姐犯了错,可能是都督发脾气了。”
都督虽然为人大度,赏罚分明,但那是对属下。对裴玉有的时候过分纵容,有的时候又过分严苛,有些喜怒无常。
玄奇想了想,道:“我记得小姐上次被罚跪还是在十六岁生辰的第二天,不过吃多了些酒,醒了之后跪了一天一夜,膝盖都肿了,好几天下不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