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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南始终保持专业的展示动作,心里却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异国他乡,歧视驱逐,都比不上吃不饱饭的恐惧。
她已经交不上房租,如果这场提成不够她下个月的房租,过了明天,房东就会把她连人带行李都扔出来,她会露宿街头,成为美国街头上最常见的流浪汉。
当时的情况,已然注定柳思南不会得到任何提成。
就在她心如死灰的时候,一双设计独特的刺绣黑靴出现在她视线里,她抬起头,跌入李锦屏的眼中。
柳思南以为自己是粉色系的拚图里边缘最粗糙、色泽最暗淡、最格格不入的那一片,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空缺,被丢在晦暗的角落里落灰发霉。
但李锦屏是那个捡起她的人。
她一眼就从各色拚图里找到最破旧的她,轻轻捡起,吹净上面的拂尘,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让她发光,视若珍宝。
李锦屏那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她。
当着所有媒体的面高调公布自己的恋情与婚讯、给她开公司、开个人秀场,请国际顶尖设计师为她从头到尾量身打造适合她的路线,把她从一块所有人都看不上的泥土,变成熠熠生辉、价值连城的珠宝。
让那些把她踩到深渊里的人,仰头都看不见她的身影。
她是她的爱人,也是她终其一生也无法回报的恩人。
李锦屏当晚为她一掷千金,而她也在一夜之间,从落魄十八线模特,一跃成为李锦屏炙手可热的“神秘爱人”。
柳思南叹出的气里带着发抖的气音,李锦屏对送她车有一种执念,似乎是为了纪念与她的初见,每逢重要节日都会送她一辆车,算下来,车库已经有了二十多辆限量款的车。
每一辆,都记在她名下。
“我叫的车到了。”
她上车前最后看了别墅一眼,就像看向七年前的爱人,与七年时光里所有的纠缠与爱欲、拉扯与不甘。
然而,她没法做到轻松告别,这些年的点滴根本没有画上一个应有的句点,她甚至没能见上李锦屏一面,就切断了所有联系。
关上车门的刹那,柳思南无声泪流满面。
夏末初秋总是潮湿得让人难受,一连几天,柳思南都窝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传来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吵得她不得不去开门。
“谁啊。”柳思南通过猫眼看向外面,是个熟人,便把门打开。
来人穿着职业西装套裙,面色凝重,看见柳思南的瞬间,又闪过一丝惊讶与心疼。
她警惕地往外看了看,关上门。
“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猜你会住在这里,”蓝齐隔着一步远的距离,没有铺垫,平铺直入道,“你和李锦屏离婚了?”
柳思南这几天一直把自己沉入睡眠里,她觉得头也疼肩膀也疼,骨头疼眼皮疼,浑身上下都疼得难以忍受,好不容易麻木了,“李锦屏”这三个字又像一柄尖锐的凿子,狠狠戳开她自欺欺人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