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我一愣,在我昏过去之前,我曾经想过这一切都是乌那格自导自演,给赵家和他自己寄了包裹,把赵大有吸引过来,就是为了让她重查当年的鬼船事件。
我那时候以为这件事里可能存在两种势力,其一是乌那格,他想让我们查,并且还通过某些方式知道了安德瑞和这件事的关联,所以设法让我们调查出宋玲和安德瑞公司的关系,其二就是宋玲,她在东海搞了这么多年盗捞,必然不想让我们查出来这点猫腻,所以用了某种手段将龙女号上的人杀死大半,紧跟着又想方设法来整我们按照这个逻辑去想整件事非常通顺,然而我没想到乌那格居然还和宋玲有合作,如今乌那格的身份就非常可疑了。
宋玲明显有和我差不多的怀疑,笑道:“年纪轻轻的可不要撒谎,我是无神论者,你要是和我扯shaanis那套,我也是不会信的,还有可能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我心想你这个小兔崽子也有今天,静静地等待他们狗咬狗,却听乌那格笑道:“姐姐,我要说我是闻出来的你信吗?那个襁褓上的味道和你船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甚至连你身上也有这个味道,姐姐,我真没骗你,再说了,平白得了我这么一个帮手,帮你做了这么多事,到这个时候怀疑我那不是过河拆桥吗?”
我没想到这个死小子居然在宋玲面前还敢这么胡扯,心里有点期待宋玲把他丢下船喂鱼,然而事与愿违,宋玲居然一下子笑了:“也对,确实有些样本会出现感官敏感的症状,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视力和反应应该也比一般人要好点,说说吧,那个襁褓上是什么味道。”
“鱼腥味,但是是一种特殊的鱼腥味,一般的鱼不该有这个味道,那天你为了提醒我早点动手,给我泼的那盆鱼血不也是这个味道吗?”
乌那格的声音走近了一些,像是站在我旁边,轻声道:“这是海罐头的味道吧,姐姐你给我的药闻起来也一样,姐姐你都不知道,我放在奶酪里的时候都害怕他们也能闻出来,但还好,狗鼻子的只有我一个。”
我心里一凉,再也没想到这个死小子居然是直接给我和赵大有下了海罐头,也难怪昨天晚上我和赵大有都没休息好,按照之前宋丽写在日记本里的症状,一开始是睡不好,紧接着就会变成频繁的噩梦和幻觉,最后就会疯掉。
我浑身发冷,简直被气得头昏脑涨,什么叫做阴沟里翻船,他妈给老子下这种东西也就算了,我从小给我爸喂这么多药,操练这么久说不定还没什么事,但是赵大有要是疯了我绝对要把这些人都切碎了喂狗。
我在床上躺着,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只立马就要爆开的煤气罐,一种麻痹感渐渐从我的指尖蔓延上来,我眼前都是疯狗那双在黑暗里死不瞑目的眼睛,他看着我笑道:“只是杀个人,你吃不了亏的小子。”
周身都像是坠入冰窖里一般,而就在这股邪火越烧越旺的时候,乌那格却突然抓住了我捏着牙签的手,他的手指湿冷得厉害,声音就在我耳边:“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晕血晕得厉害,当时还拿鱼血来泼,万一我跟姓杨的一样咬断了舌头怎么办?”
我心想再这么装死只怕黄花菜都凉了,直接睁开了眼睛翻坐了起来,乌那格像是给我吓了一跳,身手敏捷地窜到了一边去,此时幻觉还没完全消失,我看他背后还是有尾巴的,再看宋玲也还有半张脸是骷髅,我扶着有点晕的头冷冷道:“我说,你们要下毒干嘛不干脆下个猛的,毒鼠强百草枯它不香吗?非要下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宋玲看我坐起来却也不慌,冷笑道:“看来他说的没错,你还真挺耐药的,一般来说给你的这种剂量用来药三个人也够了,把你们俩带回来当样本做研究是对的。”
我因为头晕只能找地方靠着,再看赵大有就睡在我对面的一张床上头,我看她一会是赵大有,一会儿是宋丽,一会儿又是赵明夷,简直跟个老虎机一样,我没办法只能别开视线,转而盯着还是半个狐狸样子的乌那格,笑道:“小子,可以啊,无间道技术哪家强,把你踢海里了都不说实话。”
“冯大哥,你这不是也没问吗?”
乌那格无辜地眨眨眼,他一笑,后头的狐狸尾巴就摇来晃去:“我本来就是草原的狐狸,冯大哥,千万不要被动画片骗了,狐狸是真的很会骗人的。”
。嘴炮·★
我不知道眼前这一阵阵的幻觉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不过想想如果当年宋丽他们死前都经历过这个,让我看24小时赵大有的老虎机,我肯定也会疯。我忍着想把乌那格那根狐狸尾巴撅折的冲动,咬牙道:“你们想干什么?特意把我们绑来这个地方,不会是要请我们吃海鲜吧?”
宋玲看我居然没上来就对他们来硬的,猜到我现在多半还站不起来,冷笑道:“我是个生意人,当然知道待客之道不能上来就打打杀杀的,不过二位的手伸的也确实是长了点,你们实在不应该管这件事的。”
从我的视角看,宋玲一边说话脸上的肉就一边往下掉,以前听店里云南来的客人说他们那边每年到了季节总有人嗑蘑菇磕进医院,一般来说也就能看到一些跳舞的小人之类,如今我这个东西可比他们猛多了,我深吸口气,转向旁边那只狐狸:“赵家的包裹是你寄的?”
“我都说了不是了,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乌那格头上的耳朵一耸一耸,看上去简直愈发可恨,他眯起两只金色的眼睛,“如果按照味道来说,那两只包裹应该都和海罐头有关系,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接触到这个了。”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赵大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乌那格叹了口气:“还真是醒得早不如醒得巧啊,赵姐。”
赵大有也不知道在梦里看到什么,满脸是泪,几乎给吓蒙了,再看到乌那格和宋玲的一瞬间又尖叫了一声,控制不住地往床的角落里缩去,把头埋在胳膊里不敢抬。我看得火冒三丈,骂道:“你们他妈到底给我们吃了什么?”
“不就是你们一直想要找的东西吗?”宋玲抱着手臂靠在一边,她似乎并不担心赵大有的尖叫声传出去,又或者说因为我们身处在船最下头的船舱,厚实的铁皮完全阻挡了声音传出去,她笑道,“这东西的价值都是按照毫克来算的,我在你们俩身上用的分量在英国市值得有三四百英镑了,真的都怪你们手伸得太长,非要查23年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让它一直藏在大海里不好吗?”
我听她这个意思,似乎海罐头里的东西还真是某种毒品,还被他们用来贩卖了,我皱眉道:“龙女号上的事情是你做的?就因为赵大有要查鬼船的事情,你就把那些鬼船受害者的子女都杀完了?”
宋玲没有回答我,似乎是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对乌那格冷冷道:“他这个样子还不行,不会听话的,小家伙,你要是真想我们出力气给你治病,就动手把他俩了结掉,等他们变成样本,你就可以跟着我回英国治病,医药费我们公司会帮你出的。”
我听了这么久,大概猜出宋玲给乌那格开出的筹码就是帮他治好他那个奇怪的晕血癫痫症,看样子这个病的起源就像我和赵大有猜的,应该和海罐头有关,如今宋玲既然已经可以拿海罐头来提纯下毒了,那多半是早就研究透了。
我冷笑一声:“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像骗小孩儿啊,宋女士,你为了盗捞连自己亲妹妹都可以放任不管,给她派个任务就让她死在大海上了,如今有人要来调查她死去的真相,你还要把他们都弄疯。乌那格,这样的人你还能相信她会给一个外人治病?我看她最多就是要把你当小白鼠,到时候你一个人在船上,她就算是不给你治病,你还能跑到哪儿去啊?”
我觉得我这辈子的口才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乌那格像是给我说动了,狐狸脸微微僵了一下,尾巴也不摇了,我心想这倒是方便,他要真只狐狸说不定谎言还比较容易识破一点,趁热打铁道:“你不是担心给富婆抓去之后会被为所欲为吗?我看你旁边这个大婶就很可疑。”
“少废话!”宋玲听到宋丽的事,终于给我弄得有点恼羞成怒,我看她那张妖魔一样的脸扭曲得很难看,得意道,“想要弄死我们早就可以弄死了吧,问题在于你也不想把事情搞大,所以只能搞这些阴的,想想也是,大婶你要是真有种当年怎么不自己去?让自己的亲妹妹干这种卖国贼的事儿,不怕她给发现之后吃枪子吗?”
“goddanit!”宋玲忍无可忍,甚至都被气到讲英语,我不知道乌那格有没有跟宋玲说我们已经查到她身上了,但想想应该也不可能会说,宋玲狠狠瞪了一眼乌那格,“doit!”
我这时尝到了嘴炮的甜头,老子以前和姓赵的吵架基本上都占不到什么上风,重庆人在这方面实在是太流氓,我冷哼道:“怎么?搞半天现在还是不敢自己动手啊,你逼着他动手不就怕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嘛,你妹妹当年不也是”
“闭嘴!”宋玲大概是很久没跟中国人吵架了,对祖安的力量一无所知,居然还真给我弄急眼儿了,骂道,“我知道我妹妹是怎么死的,轮不上你一个外人在这儿指手画脚,赶紧把他解决掉!”
她连着说了两遍之后,乌那格终于有了反应,却也没立刻过来往我嘴里塞什么奶酪干,说道:“姐姐,他们有句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觉得冯大哥说的对,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说一下,为什么非要我动手?我都帮了你这么多了,你从上头随便找个人下来弄下不好吗?我看上头那些老外力气也大。”
乌那格把他那袋有毒的奶酪整个拿出来,满脸无辜:“姐姐,很简单的,你来动手也行。”
宋玲看出他的动摇,冷笑:“你以为全世界还有谁能治你的怪病?我们研究过很多样本,对这个事是有经验的。你是因为父母吃了海罐头,所以天生就有这种奇怪的毛病,到哪儿都看不好,你也可以让我的人来动手,但是之后亏的可是你自己。”
我听的一愣,听这意思,似乎宋玲已经弄清楚23年前发生的事情了,我皱眉道:“当年鬼船的事情你知道真相?”
宋玲没有回答我,她似乎已经失去耐心了,对乌那格冷笑一声:“don’tregretit……”
她说着就要叫人下来,乌那格一下有点慌,将那袋奶酪抱在胸口:“我做还不行吗!我真的想治病,你真的可以把我治好?”
宋玲冷冷道:“我都说了,你这个病除了我们没有人可以看,你看这些人连你们说的海罐头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指望他们能帮上你?”
乌那格的尾巴垂下来,我心中冷笑,暗想这个婆娘真的干啥啥不行,pua第一名,就是看准了乌那格一心想要治病吃这个人血馒头,冷冷道:“你要是真想帮他,就不会要利用这种事情控制他,是不是在什么pua班上练过?对付这种小白脸驾轻就熟啊。”
宋玲也对我冷笑:“趁着你们还没疯,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在我这儿你们日子还算好过的,我也不会让你们死,还会让你们疯的有价值,在外头想弄死你们的人有的是,把你们引到这儿来的人压根就不想给你们留活路,现在能在我这儿疯掉,你们要感谢我的仁慈。”
她说完又催着乌那格动手,似乎这是什么入伙必须要完成的指标一样,乌那格在旁边纠结了一会儿,小声问道:“治这个病需要很多钱吗?”
“钱只是其中一件事,难的是这东西全世界就没什么人知道。”
宋玲轻笑一声:“说起来也多亏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要不我们也不会知道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阿丽要是知道,九泉下也该能闭眼了。”
我听得心里发凉,没想到这个婆娘已经这么走火入魔,亲妹妹被海罐头害死,如今还能把这条活生生的亲人的性命当做是研究海罐头的实验材料。我一时竟然都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骂她,还没说出话来,乌那格却像是下定了决心,拿着那袋奶酪走到赵大有那边,轻声道:“对不住了,赵姐,你也听到了,治病要很多钱,我也没钱,我实在不想再做噩梦了”
赵大有把脸埋在胳膊里,但依旧是能听到声音的,闻言大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子恨不得现在就把你脑壳砸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