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挣 第102(1 / 2)
难道罗应强和张易楠遇害和菜贩子这条线有关?
鸣寒一口气喝完冰凉的矿泉水,将瓶子捏扁,看来他需要在这个小小的镇子里多待一段时间了。
重案队的主要警力此时仍旧围绕着罗应强及其应强集团展开调查。老总遇害,整个应强集团大受震动,高层的工作已经停摆。和罗应强关系最近的一拨人已经轮流接受了问询。
应强集团近几年的核心业务是零售和餐饮,为了适应潮流,设立了电商、直播等部门。南山市的消费者信任罗应强,应强集团在市内的生意虽然也受到网购冲击,但影响相对较小。但集团内部也意识到,如果不谋求改变,外面的市场会很快被蚕食,南山市的年轻人也早晚抛弃他们。
罗应强求变,在改革零售板块的同时,也开了一批吸引新一代的餐饮店。在金络风吕这个项目被提出来之前,集团的风向是年轻化。谁也没想到罗应强突然要开洗脚城,而且还是在市中心开,高层对此争议很大。
然而应强集团就是罗应强的一言堂,他铁了心要做什么,几乎没人能够改变。众人忧心忡忡,生怕罗应强是年纪大了,捕捉不到市场的动向,如果栽了,对应强集团来说就是伤筋动骨。
山文中心是南山市的老字号商场,但近年经营不善,渐渐被几个新的购物中心抢去风头,最早开业的a馆有大量商家撤出。罗应强看准这点,和山文中心谈判,低价签下五六层的合同。应强集团需要这个传统商业中心,山文也希望洗脚城能給商场再度聚集人气。
项目的推进可以说是十分顺利,原计划元旦后,春节前开业。这个时间段人们兜里有钱,也舍得花钱,容易拖家带口来洗脚城消费,营销团队还出了好几个合家欢方案。但罗应强又在关键时刻提出令人咋舌的要求——洗脚城必须在12月开业,原因仅仅是他要给母亲祝寿。
集团上下措手不及,六层的贵宾区肯定无法按时开放,五楼都够呛。但罗应强下了死命令,大家跟着他干了多年,都清楚他的脾气,只得硬着头皮干,终于让洗脚城如期开业。
金络风吕的项目负责人此时在警方面前疲态尽显,言语中不乏对罗应强的埋怨,但罗应强就这么死了,他一时间难以接受,仿佛罗应强没了,他的前途也变得惨淡无光。
调查中,警方接触到的都是应强集团的高层,他的家属无一出现——除了那个在医院神志不清的老母亲。
罗应强的其中一位秘书姓李,案子发生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警方目前掌握的金络风吕从立项到开业的大部分细节也是他提供的。此时他瘫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黑眼圈浓重,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陈争递给他一杯咖啡,“李秘书,还挺得住吗?”
虫翳(08)
李秘书回头看了看陈争,陈争没穿制服,看不出是警察,他小心道:“你是?”
“查案的。”陈争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注视李秘书,“想跟你聊聊。”
刚才和警察们“聊”了几小时,现在又来,李秘书苦着脸,将咖啡一饮而尽,“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你说的主要是金络风吕这个项目。”陈争道:“你是罗应强的第几秘书?
李秘书愣了下,“第,第二。赵总是总裁办的负责人,管业务上的事。我,我就是个打杂的,平时给罗总开开车什么的。”
陈争说:“他只有你们两个秘书?赵秘书是第一秘书,你这个第二秘书要承担一部分私人助理的工作?”
李秘书忙点头。
“那你知道张易楠?”陈争一问,就见李秘书脸色变得特别尴尬。陈争说:“就是那个和你们罗总死在一起的大学生。”
“我知道,有时还是我去接小张。”李秘书忍不住露出厌恶的神情,“但昨天真不是我去接的小张,罗总也根本没有说过他会见小张。你想,昨天那种日子,他怎么好招,招‘鸭子’。”
陈争说:“看来你很清楚罗应强包养张易楠的经过。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罗应强一直都是那种人?”
李秘书面红耳赤,“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我真不知道,我跟了罗总六年了,他,他私生活一直很那什么,女人不断的,基本都是我在送,男的就张易楠这一个,说实话,罗总第一次让我送小张回去时,我都被吓到了。”
陈争问:“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今年8月吧。”李秘书镇定了些,“以前也不知道罗总喜欢男人,暑假前我还接送过女人的,也是大学生,他好像就好这口。”
“那8月之后呢?除了张易楠,罗应强还有谁?”
“真没了,也可能是我不知道,这事我也觉得怪。罗总这人……”大概是奔着死者为大的观念,李秘书有点说不出口。
陈争却猜到了他后面的话,“罗总这人虽然在中老年妇女中口碑极好,但那只是他伪装的形象,他本人有色心有色胆,在感情这件事上,要多乱来就有多乱来?”
李秘书结巴半天,面前这警察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必要再为死者着想了,索性接着说:“是啊,罗总就是这种人,所以我才说怪。自从有了小张,他好像就收心了,再没叫其他女人来陪睡。不过也有可能是瞒着我,担心我告诉小张吧。”
陈争说:“罗应强不是每次叫人,都让你接送?”
李秘书摇头,“罗总会自己去接人的,但我觉得他还是比较信任我,如果没有叫我接送,应该就是他自己接送。”
陈争打听罗应强其他情人的情况。李秘书的素质在这时候展现出来了,每个人父母是干什么的、读什么专业、住在哪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陈争索性问:“那张易楠的家庭你应该也很清楚?”
李秘书却搓了把脸,“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做什么事,都是罗总让我去做,我自己干嘛没事找事啊?罗总疑心重,睡了哪个女人,就要知道哪个女人的背景。我查他们,是罗总授意。但罗总没让我去查小张的底细,我还跟罗总提过一嘴,罗总说小张是个好孩子,他心里有数。我觉得,罗总是真的挺喜欢他吧。”
陈争心中冷笑,喜欢?一个打造万千妇女心中“梦中情人”形象的富商,私底下不断包养男女大学生,靠着权力和金钱让他们默默为自己服务,仅仅是没有调查其中一人的背景,这就谈得上喜欢?
陈争又问:“那罗应强的家人是什么情况?他并没有离婚。”
“是是,没离婚,但这些有钱人,离婚没离婚又有什么差别呢?反正都不在一起生活。”李秘书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他尊敬畏惧罗应强,似乎将自己带入了罗应强的角色,居高临下地看待罗应强的妻子和女儿,“我跟着罗总干的时候,她们就出国了,在a国,罗总好吃好喝给她们供着,但不允许她们回国。”
陈争微微拧起眉,“禁止回国?”
李秘书说:“我倒是能理解,她们要是回来了,到处乱说,给集团增加负面影响,那怎么办?杜芳菲没什么文化,也没有大局观的。”
杜芳菲正是罗应强的法定伴侣,罗应强还在挥锅铲时,她就陪着罗应强同甘共苦,给罗应强生了个女儿。在罗应强发家的过程中,杜芳菲存在感极弱,既没有像其他商人的妻子那样要求股份、名分,也没有给罗应强提供任何帮助。
大约在十年前,罗应强就把杜芳菲和女儿送到了a国,算是消除后患。李秘书并没有见过杜芳菲,只是猜测罗应强应该给了杜芳菲不少钱,该满足的全都满足,不然杜芳菲可能会回国来跟罗应强闹。
陈争记下这对母女,又问:“罗应强对妻儿没多少感情,对自己的母亲倒是情深义重?”
李秘书犹豫片刻,“其实,我觉得罗总这次搞祝寿,也只是在炒作而已。他妈就像他推出来的一个吉祥物。”
陈争早就察觉到罗应强和其母的关系不简单,“老人家好像是罗应强身边唯一的亲人?”
“说是这么说,但罗总把他妈养在南山苑,只有需要他妈出席的场合,才会把她接出来,就像这次。”李秘书有点酸,“当然能在南山苑里养尊处优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生活就是了。”
陈争知道南山苑是南山市一等一的别墅区,比鸣寒外婆家那一片别墅区新得多,也完善得多。
现在初步排查还没有做完,很难找到两起命案的动机,陈争看李秘书实在是熬不住了,让他先去休息,随后赶到罗应强母亲所在的医院。病房外有特警正在执勤,陈争想进去,却得知南山市局的副局长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