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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得志脚步微微一顿,旋即就恢復了正常,语气不变地问道:“小子立有大志乎? ”
段得志两世为人,经历的事情多了,轻易便听出少年还没死心,这般作态实则是在向他展示自己的孝悌。
不然以这个少年的手段,何至于买几串糖葫芦都抠抠搜搜的。
面对段得志开玩笑式的质问,少年说得很坦然:“我亦为男儿,焉能无壮志?纵不能手提三尺剑追亡逐北,立功疆场,也可搏一个希望,让家人不再受穷。
钟定远当初还不是与我一般出身,都是在城中替人带路,给人帮佣维持生计。
甚至家境还不如我,至少我家能让我兄弟姊妹吃饱穿暖,读书明理。在车骑将军治下,也无有欺压我等的赃官污吏,迂腐呆板的教书先生上门说教。
现在将军府大开招士之门,似老爷您这等有本事的下界英才都被网罗一空,而且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职司。既有职司,手下就不能缺人使唤。”
少年以身为轴,用手指着面前的繁华街景绕了一圈:“那些被使唤的人,就在这!”
说着话的少年脸上笑容逐渐淡去,变成了段得志十分陌生的愤世嫉俗,话中的讥诮毫不遮掩:“老爷您初来乍到,一定还不知道,这干源坊如此热闹,一半的原因是有朝廷要开恩科的风声在,另一半的原因是则是此为去丹灵坊的必经之路。
丹灵坊是中心之地,只有达官显贵可以住。于是乎似您这样的老爷在去枢汇司报道后为了坐衙理事方便,通常会在干源坊租宅子住。
科举每次取的进士是有数的,还没影的恩科因车骑将军府一系的庄枢密和顾仆射极大概率会掺合进去的缘故,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大年。
许多不知潜藏多久的老怪物为了和这两位做同年,都再次现世。除了少数那几个公认才压当代的小怪物,根本没人敢说自己必定能中。
这些人聚在这里,打着的旗号是以文会友,互相进益,等待开考。实则是早已做好了落榜的准备,在这就是为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所谓的诗文集会,就是他们向贵人行卷的由头。
只要能得贵人青眼,收入帐下,那科场失意也就没什么可怕了。
同样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缘何他们求官就被讚为好学上进,施展胸中满腔抱负,我等就就要被斥责为好高骛远,白日做梦?
就因为他们比我们会投胎!
可冥君亲口说了,众生平等。车骑将军也说过,争无错,不敢争的才是懦夫。
我不服这世道,我就是要争!总要争过一遭,我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值得。”
少年言辞如刀,振聋发聩,令段得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抬头望向寂静无言注视着一切的天空。
风起于青萍之末,人心变幻于幽微之间,这天,要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