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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美坐在车里,看着地上如突然多出的记忆般碰瓷的男人,摸了摸右手的手表,心里的恶意一时难以遏制。深吸一口气,明美按正常流程叫救护车并报了保险,跟去医院处理后续、包扎,然后坐在病床边等男人“醒来”。
这些年的伪装不是白做的,等男人睁眼时,看到的是病床前已经收敛好情绪,笑得温柔又带了些歉意的宫野明美。
明美按下呼叫铃,然后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叫宫野明美。很抱歉之前撞到了您,我们现在在医院,医生已经检查过了,应该只有些擦伤。请问您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稍微活动了一下:“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了。“看向明美:”宫野小姐,幸会,我叫诸星大。这次的事我也有责任,不该突然冲出来,不过毕竟是在人行道上被您撞到,所以过失的比例是一半一半。”
“哈哈,看来诸星先生是个较真的人。毕竟受伤的人是您,等护士检查完,我请诸星先生吃晚餐吧,当作是赔礼。”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护士检查过,嘱咐了几句就放行了。明美载着诸星大,路上稍微聊了几句就到了她家附近的餐厅,介绍道:“我有时候不想做饭就会到这家来吃饭,味道非常不错。”
“冒昧请教一下,宫野小姐是跟亲人一起住吗?我听店员刚才称呼您为‘宫野明美小姐’,是为了将您和谁进行区分?”
“诸星先生很敏锐啊。没错,我和妹妹一起住,我们经常一起来吃饭,所以这里的店员一般会用全名来称呼我们。”
可能是时间还早,店里只有一桌客人。这时宫野志保进来,快步走近两人:“姐姐你怎么样?听你说开车撞到了人,我赶紧请假出来了,还好吗?”
明美站起来迎上去:“志保你来了,我没事,只是借机让你请假休息一下。这位是被我撞到的诸星先生,还好他躲得利索才没有酿成大祸,我请他到我们常来的这家店吃饭当作赔礼。诸星先生,这是刚才提到的,我的妹妹宫野志保。”
志保走上前伸出手:“您好诸星先生,我叫宫野志保,感谢您不计较家姐的冒失。”
诸星大也顺势站起身握手,然而手被攥住了,正要挣脱时左膝一痛,却是明美借着志保的身体遮挡,用手表型麻醉枪射中了他。
麻醉针吗,得尽快逃出去。店里的人都没有动静,这是组织的地方?陷阱?
赤井秀一心里暗惊,手上迅速挣脱并反击,不过“宫野志保”的身手居然挺强,她不是研究人员吗?!明美在一边看着没有动手,却一直改变站位挡住秀一去门口的路。秀一架开“宫野志保”后被明美拦住,最终没抗住药效晕倒,明美迅速上前补了一针麻醉。
“宫野志保”卸掉了变装,是贝尔摩德:“居然让我扮成那个女人的样子,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志保又控制不了药用在谁身上……算了不说这个,总之有事冲我来,别找她麻烦就行。地上这人自称叫诸星大,突然冲到人行道上被我撞到,及时躲开了只有些擦伤。刚才你也看到了,他身手很强,对麻药有一定抗性,手上还有枪茧。这太巧了,想请千面魔女帮忙调查一下。没问题我打算把他推荐到组织,如果是老鼠……他会知道算计我的代价。”
“你倒是护她得紧。如你所说,这人确实有调查的价值,不过没必要这么大架势吧,你还有什么打算?”
“你又不给机会让我护。这不是让你见识一下省得说大材小用,他晕着也动不了手脚。而且,我对他有些别的兴趣,算是他冒犯我的赔礼吧,不过我喜欢自己拿。”
“可怜的猎物,夜晚愉快。”贝尔摩德敷衍了一句算是告别,去调查了。
明美让旁边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基层人员把秀一架起来送到她家,自己则打电话给志保说明情况,交代志保最近暂时住在实验室,有事给她打电话,在诸星大的身份查明之前先别回家。
赤井秀一恢复意识时小心地维持住呼吸和身体状态,几不可见地睁眼观察情况。室内一片漆黑,以他的夜视能力也看不清任何东西,暖气开得很足。
他感觉到自己浑身赤裸被绑在了一个拘束架上,四肢、关节、脖子、腰腹处都有用东西包扎过再紧紧束缚住,手指被缠在了一起无法活动弯曲,身上和嘴里都被搜过了没留下任何道具,一个不小的口球被塞在嘴里,和脖子上的束带一起带来些微的窒息感,口水不受控制得流下,麻药和长时间被迫张口带来干渴感,长发被扎了起来垂在身前,体内好像也被塞了东西,大概被灌过肠了,有虚弱感和一点水汽。微微活动了下有些麻木僵硬的四肢,发力尝试挣脱,身体情况正常,除了残留麻药的作用,没有被药物抑制,但不知材质拘束架也纹丝不动,所有束缚也没有任何松脱的迹象,看来是别想就这么逃掉了。
虽然情况糟糕,但显然有考虑到防止我挣扎受伤,追求明美,只是这个过程他肯定不会好受就是了。虽然跟一开始的设想有了点出入,但不惜代价捣毁组织,这个觉悟对自己也是一样的。
虽然能在刑讯过程中得到休整是件好事,但这也给了人胡思乱想的机会,黑暗和孤寂从来都不是那么好熬的。明明感到疲倦却不能入眠,身体的不适被放大,对未知的不安会加重心理负担,单调的环境容易模糊对时间的感知。即使受过训练,秀一知道在这种环境中,他能保持清醒准确计时的时间不超过两天,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两天,必须在身体撑不住前获得一定信任。忍耐着体内异物带来的不适,秀一借着捆绑的支撑稍微放松,闭目养神。
明美地试探完却立刻杀了合作伙伴,这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更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下你也有自信扭转劣势。也是,倒也没指望你现在就放下防备。】
默认了“合作”的说法,明美随意道:“还能有什么目的,借助fbi的力量捣毁组织。”
即使有所猜测,秀一还是静默了一瞬:“为什么?”
摧毁组织可比泄露组织资料严重得多。从小长在组织,亲妹妹是重要的研究人员,她本人的权限也不低,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想摧毁组织?如果跟她一直伪装成底层人员有关,是为了钓鱼?那应该直接拷问我。就算是为了针对fbi做些什么,她对我身份一清二楚,给出的资料能跟fbi资料库对上的部分都是真的,如果是有权限检索资料库并且知道此次任务的高层泄露,那所有卧底只怕早就暴露了,不需要再试探。还有那莫名的恶意和手下留情……
秀一保持面色不变,大脑则飞速思考,提出数种可能又否决。没有给他太多时间继续猜测,明美开口:“别想了,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宫野明美,组织代号卡曼达蕾雅跟雪莉一样是一种加强葡萄酒,是现今仍在生产的有名字的葡萄酒中,历史最悠久的。我猜你应该听说过?”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在秀一耳畔以气音缓缓送出。
不曾记录在档案中的代号。不过詹姆斯确实提到过,殉职的fbi前辈的最后一条消息:
d
不存在的卧底
以暗语传出,个人标志也都对得上,之后没多久就确认了他殉职。情报应该是真的,但一直没人能解读出含义,再加上那位搜查官额外标注的“绝密”,这个消息只在少数参与组织相关任务的搜查官中口口相传。如果d是她代号的缩写,她本身就是组织的人而不是卧底,这则情报确实说得通。但是,这位搜查官殉职是三年前,还有这个讯息,她怎么会知道?
秀一不加掩饰地以眼神传达出疑问和审视,明美解释:“我是四年前得到代号的,当时已经确定,志保学成归来就会被冠以‘雪莉’之名。我以神秘主义和方便保护志保为借口,申请保留‘宫野明美’的身份大概得等我码明美之前的经历再具体说明。至于你们没查到过卡曼达蕾雅,一来,我是情报组,身份本就会多加掩饰,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易容,二来,我另一个主要职责是组织的拷问官,听过我代号的几乎都是死人。fbi收到的那条情报,可是我亲·眼·看·着你的前辈发的呢。”
故意摆出冰冷的笑容,刻意强调的语气反复在暗示什么,明美满意地感受到秀一一直放松的身体有了些微紧绷。可惜,他并不上当:“真是恶趣味的女王殿下。我猜,那位前辈是被你救下了,情报也是你特意透露的,我们摧毁组织的立场一致。这两天的试探,不是针对卧底或者fbi,而是针对我个人,你对我有恶意甚至怨恨,却处处手下留情。”
明美从秀一开口就凝视着他,听到后面视线却开始动摇,只是倔强得不肯躲开。纷乱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翻涌,自己的,“明美”的,以上帝视角被灌注的……对玛丽的迁怒,对父母的思念,对秀一的赞叹和嫉妒,被“诸星大”利用的愤怒,看到“明美”被杀“志保”试图自杀时的绝望,如果仅仅是负面情绪倒是早就习惯了,但是,这里面还掺杂了自己对温暖的渴望,“明美”对“诸星大”的深情,以及,摧毁组织的希望。秀一身上寄托了明美太多的情感。
【自信的陈述,为什么能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真想,毁了你,打破你的冷静骄傲,看你动摇崩溃,体会到我们的绝望……可笑,我居然还会下不了手,被“我”传染了吗……】
秀一没有回避明美颤抖着的视线,漂亮的绿眸子始终平和地回望。不知是不是明美眼神太过复杂和悲伤,他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温柔,很好地安抚了情绪失控的明美。
【什么啊,这么看起来跟妈妈的眼睛也挺像的。无所谓了,反正,本来就打算摊牌。】
明美率先错开视线,侧身死死的抱住身下的人,下巴靠在秀一的右肩上闷闷地说:“是啊,我救了他。组织对叛徒没什么耐性,而且研制的很多药效果非凡,也不用考虑副作用,拷问通常持续不到一天。凡是能撑过36小时的,我会设法让他们假死脱身,传那则消息给所属机构,再教一套易容,让他们以假身份躲到乡下,不过至今也只有那个fbi和一年前有个公安被救了。其他人就怪自己接了不该接的任务吧,我不会拿自己和志保冒险的。你要是想确认消息,我可以告诉你地址和暗号,自己找机会去见他们。”
手染鲜血,心怀愧疚,很难相信这样的人是组织的高层。而且,如果之前的恶意是对我本来打算利用她和雪莉进入组织的报复,那不应该会手下留情,选择用性虐手段也很奇怪,更别说今天没来由的信任和……依赖?
“那么,你是怎么判断,我是可以信任的,就凭之前儿戏般的‘拷问’?”
“当然不是。”被挑衅了的明美松开紧抱住秀一的双臂,右手迅速向下,摸索着按住他当下脆弱的小腹,同时左手扶住他的肩膀,低头发狠地咬住秀一脖子与肩膀的连接处,直到尝到嘴里的血腥味。秀一忍痛的闷哼从头顶传来,双手用力虚握,身体因为明美还在施力的手僵硬颤抖,不过直到她停手他也依旧没有反抗。
在渗血的齿痕上落下轻吻,明美偏过头直视秀一,带着几分笑意自嘲道:“增敏药的持续时间是4时左右,我本来打算持续拷问到今天下午,露出破绽让你逃脱再告知真相的。但是,明明手上早就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我却对你下不了手,可笑吗,赤·井·秀·一·表·哥。”
秀一怔住了,眼睛微微睁大,骤缩的瞳孔透出显而易见的惊愕。
明美继续说道:“姨母应该也不认识我和志保吧。我的母亲,宫野艾琳娜,原名世良艾琳娜,是你的母亲,世良玛丽的亲妹妹。12年前,父母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加入乌丸集团的实验室,被迫接手组织的研究,不到一年就一同葬身于一场起因不明的实验室火灾。”
妈确实有个过世多年的妹妹,但如果连妈也不认识她们姐妹,她是怎么知道我的?而且,对从未见过的亲人,怎么会有这么割裂的复杂感情?
“你相信平行世界吗?我18岁生日当天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此处省略千字的原着剧情梗概,私设赤井务武没死,明美受“明美”的记忆影响是爱秀一的,她自己也明白,只是不肯说出口。之后我验证过,除了我加入组织,其他所有的信息都能对上,还借此救下了波本拆弹殉职的警校同学,你的身份也是因此暴露的。”
接着错开了视线,眼神放空轻声说道:“之前那样对你,大概是出于嫉妒和报复吧。嫉妒你能有彼此重视依靠的家人,他们如此深入敌营而无一折损;报复你利用‘我’和志保,几乎害死我们,以及,迁怒姨母,明明知道乌丸集团不可信,却没能阻止妈妈……责怪别人总是最容易的不是么。”说完静静地等秀一反应。
他好像彻底惊呆了,几次欲言又止,然后闭上眼,沉默了好几秒,睁开眼时再次恢复了平静,认真地与明美对视:“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我发誓,这次不会暴露,也不会让他们逃掉的。”之后的话被他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