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闻卿(1 / 2)
在那幢木屋里的我,逐渐感到浑浑噩噩。
那天,我被老郑重新带回到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关起来。光线不再变化,我坐在小床上,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几天,我现在又是在第几天。
我还能见到肖为吗?
我觉得,人总是有一si的,这没错。但是我,并不想就这么把自己的生命结束在这片陌生的大陆,还是以一种丝毫没有尊严的方式。
老郑和桑托斯既然什么都让我看见了,他们怎么可能拿到钱以后就轻易放过我呢。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第一次正经八百地开始思考,我的遗嘱要怎么写。我记得我大学的时候曾经去听过一个着名学者的讲座,他说,我认为每个人,每年都应该写一份遗嘱。在写的过程中,你会发现什么才是对你最重要的东西。也许你一直执着而焦虑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那时候觉得,这种做法有点沙雕。但是现在,我头一次开始严肃思考遗嘱的时候,我才发现,好像他说的真还是有那么点道理。
我也没几个存款,就无所谓遗产继承不继承的问题了。我最担心的,其实是我妈。如果我真的有点啥事,那我妈怎么办啊。
肖为会管她吧?我觉得我或许可以把我妈托付给肖为吧?她一定会很伤心。但是……这都是我那时已经没法控制的事情了吧。我想告诉肖为,多陪陪我妈,盯着她让她保重身t,尽量不要把自己ga0垮掉……
想到这里,我觉得很难过。我想,我好像真的只能把这件事托付给肖为。别人都不可以。
门打开一道缝隙,一只手推进来个盘子,里面是一小团黑豆米饭,一点炸香蕉片和一杯水。
每天的饭我都会吃。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是那么想放弃希望。
看守来收盘子。我对他说,我想去洗手间。
他不耐烦地把门打开。这几个小房间外面有个共用的厕所,很破。
我拧开水龙头,把手上的油腻洗掉。
另一侧是老郑的房间,类似于主卧。我听见里面传来吵闹声。声音越来越大,秦淞颜怒气冲冲一把推开门,又重重摔上。
我看见她,她憔悴了好多。披了件针织衫,头发散乱着,眼圈还有点红。
老郑跟出来:“淞颜,你g嘛发那么大的火?咱俩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
“好好商量?你跟我好好商量了吗?我说了,前面的事我都不知道,你们一开始说这是个矿业项目,让我拿着去找肖为,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保证项目收益率,保证不会动他,现在肖为和你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淞颜,我也没说一开始承诺的收益不给你啊。这事如果办成了,该给你的那还是你的。你现在这么歇斯底里的,何苦呢。”老郑递给她一杯水。
“我说了,我不想呆在这儿。你让我回去!”秦淞颜伸手一推,杯子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老郑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淞颜,别跟我耍大小姐脾气,没有用。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也别跟我重复强调你的爹娘老子,莫说他们都退休了,这是在哥lb亚,那些职务头衔,也没有用。”
秦淞颜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渐渐浮上了恐惧。
“我现在只想走,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走?”
老郑没有回答。门一声轻响,他应该是又进屋了。
秦淞颜双手捂住脸,浑身微微发颤。说真的,我觉得她很可怜,很凄楚。
也许她一开始真的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没有料到面对的这群人会如此丧心病狂。
可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我们都被困在这里。
明天会怎么样,不知道。
晚上,下雨了。
雨点唰唰啦啦地敲击在屋顶上,有些失修的地方开始往下滴水。
我听见隔壁关着刘洋的房间传来钝器殴打的沉闷响声,还有惨叫声。老郑的手真的黑,每天都要折磨刘洋一次。我没有再见到过他,我也不敢再看见那张被打得全无人形的脸。
那个晚上,我不知道老郑对秦淞颜做了什么。我听见门外她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在绵绵不断的雨声里,显得有些瘆人。
天还会亮吗,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房间门被打开。一只手把我从床上拎起来,是桑托斯的手下之一。
“跟我们走。”
我被蒙上眼,接着,被推搡上一辆车。
这是闻卿被绑架的第二天晚上。
所有同事的jg神都很紧张,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有事的话轮班回公寓。筹来的钱都锁在财务的保险柜里,还雇了一辆防弹车停在车库。
晚7点,我接到了罗德里格斯的电话,他告诉我,今晚他的人去找我,给赎金安装定位设备。
我给张总监打电话,让他和我一起去公司。
我们到了没多久,行政小陈也气喘吁吁跑进会议室,从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最后两万。总算是齐了。找一个华人餐厅的老板借的。”
80万美元现金,一叠叠绿票子,满满当当地码在保险柜里。
我拿出一叠揣进口袋,吩咐张总监把保险柜和办公室都锁好,准备好能够装下这么多钱的行李箱,然后,坐在公司门口ch0u烟,等罗德里格斯的人。
8点钟,他们准时出现了。我以为这场景能跟美剧似的,大家也是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结果是两个戴着鸭舌帽,穿着格子衬衫的技术宅,一人手里还拿了个热狗,显得也不是那么严肃。
我想,或许我也该放轻松点儿。
安装定位设备的过程也没那么复杂。一枚像是小芯片的东西,埋在那一沓美金里。
他们走后,我把那一沓美金放到皮箱的最下层,然后一层层把钱放好,给那个手机号发了一条短信:钱已备齐,请告知交接地点。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是另一个号码。
“钱筹齐了?”
“是的。你说交接地点吧。”
“好,今晚11点,在5号高速公路至塔奇拉县的出口处交接。如果你们带警察过来,就抱歉了。”
“我们没有报警。但你们必须保证闻小姐的安全。”
“少废话,11点准时到。”对方挂断了电话
我跟使馆通了话,告知大使和参赞现在的情况。使馆的意思也是人员的安全第一,尽快完成交接。
我让行政主管召集了所有同事到会议室。大家知道要去送赎金,神情都很凝重。这种事,没有人会愿意去的。
“我开车去送赎金,但是需要一个同事跟我一起,以防万一,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上家里。”我说。
“肖总,那我跟您一起去吧。”小陈说。
我们开了防弹车。往市外走的路上,基建条件逐渐变差,有的路段上路灯都被损坏了,只能看见车灯范围内的一小片路面。就好像文明和秩序被我们抛在了脑后,扑面而来的是未知和荒蛮。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化不开的黑暗突然被两道光柱点亮。我们已经接近塔奇拉出口,对方的人看来早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我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拨通那个号码。
“我们已经到了。对面的车辆是你们吗?”
“是。看见你们了。把车门打开,慢慢下车。不要乱动。”
我和小陈下车。我轻声嘱咐他站在车的另一侧,尽量挡住自己。
有一人走过来,手上果然拿着枪。他看见小陈,问我:“这是谁?”
“我的一个同事。”
他对亚洲面孔倒是没什么忌惮,晃晃手里的枪:“去拿钱。”
装着现金的皮箱放在车后。我说:“我需要确定闻小姐是否安全。”
那人朝另一辆车打了个手势,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被推搡着从y影中走出。是闻卿,被蒙着眼,嘴上也被胶布封住,但看她的走路姿势,好像没有伤到哪里。
我轻声叫她:“闻卿?”
她听见我的声音,猛地抬起头:“肖为?”
那人用枪指着我:“现在,去拿钱。”
我打开车后盖,取出装着钱的行李箱。
“把箱子放在地上。”他说,“放在我们两人中间。”
“先放开闻小姐。”我回答。
他挥挥手,闻卿被松开,蒙在眼睛和嘴上的布也被揭掉。晚风习习,她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被风吹起来。
但是她没有朝我走过来。她大声喊。
肖为,快跑。
几乎就在同时,我听见了一声枪响。清脆的爆裂声,震得我耳膜一阵生疼。子弹打在我背后的车上,我本能地闪避,摔倒在地上。混乱中,几人冲上前拉起我,冰冷的枪管抵住我的后腰。
我被极其粗暴地塞进了他们的车后座,接着,我听见一声尖叫,是闻卿。她也被塞进了后座狭小的空间,就在我身边。
那几人也跳上车,车子载着我们呼啸而去。一切不过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
而那只装了追踪器的赎金箱子,也静静地躺在了车上。
路况不好,再加上车速很快,我在车厢里被颠得七荤八素,整个人几乎飞起来撞到车顶。
肖为的手腕被他们用塑料的绑扎带捆住了,但他仍然想尽力用身t护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贴在他旁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我突然就很安心了。
尽管不知道前面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自己来?”我在他耳边问。
车厢里很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低声说:“我会傻到觉得只要交钱,老郑就能放过你吗?”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我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手还疼不疼?”他问。
鼻子有点酸。我使劲x1了x1:“不疼了。”
我们重又被带回那座房子。他们推搡着我们下车,肖为挡在我身前:“我们自己走。你们不要动手。”
我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老郑慢悠悠地下楼,手上还端着一杯酒。
肖为笑了笑:“郑总。真是好兴致。”
“这地方外面热,屋里冷,有点风热感冒。喝点酒嗓子舒服点。”老郑咳嗽了几声,“这两天折腾的,没一刻消停。”
“自己喝这么好的酒,不给我也来一杯?”
老郑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酒瓶给他倒了半杯:“你小子,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想着蹭我的酒喝。”
一人上前把我们手上的塑料绑扎带解开。肖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不错啊。十八年的?”
“你还挺识货。”
“我这两天没联系上秦淞颜。她和你在一起?”
“没错。她是和我在一起。别说,你还真有两下,也不知道你给这些nv人灌了些什么汤,个个都对你si心塌地。萧邦和劳力士我给秦淞颜送过多少,也没见她给我个好脸。”
“钱也都给你了,”肖为朝放在一边的皮箱抬抬下巴,“行个方便,把人放了吧。咱们都是中年人了,上有老下有小,你闺nv不是准备去加拿大读书么?犯不上的。”
老郑从鼻孔嗤笑一声:“你跟我说这些?80万现金,你想让我放几个人?人就这么不值钱?”
“那你想怎么样啊。”
老郑还没说话,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桑托斯快步走进来。
他的面se不善。冷冷地扫了我们一眼,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每转动一下,都让人打心里升上一阵战栗。
老郑也觉察到他的心情不佳,放下杯子:“怎么了,桑托斯?”
桑托斯y沉着脸,拿起桌上的酒瓶,也没往杯子里倒,直接对嘴灌下一大口。
他用袖子抹了抹嘴角:“钱拿到了?”
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能看出来,老郑对桑托斯有畏惧,还不是一点。
老郑点着头:“拿到了。”
“你让他帮我们做的事情呢?跟他说了没有?”
老郑赔着笑脸:“人刚带回来,还没来得及谈。”
桑托斯用西班牙语骂了一句脏话。
“我的公司账户被银行锁了,你倒有心情在我家里喝酒。”
“被银行锁了?怎么回事?”老郑吃惊地问。我看见他头上冒出一层油汗。
桑托斯挥挥手:“银行说是什么taade系统问题。”
桑托斯的几个手下显得也很紧张,大气不敢出。像这种涉毒的帮派,多半不把人命当命。老大发火,ga0不好他们也要受牵连。
他回身指指肖为:“你,等会去和罗德里格斯通话。我知道你们背地里有不少来往,你告诉他,在塔奇拉边境开个口子,放一辆卡车进去。这边的军官大多数是他的老部下,他说话有分量。”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你要运的肯定不是矿石吧。”
桑托斯笑了,目光却更加y沉。
“少废话。要么,你帮我把货运过去。要么,就让你的nv人们去委内瑞拉,或者巴西。”
我耸耸肩:“我倒是想帮您啊。桑托斯先生。但我之前见罗德里格斯的时候,他给我看了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不介意我用一下手机?”
桑托斯跟手下使了个眼se示意,他们把搜肖为身时拿走的手机还给他。
肖为解锁屏幕,打开一张图片给桑托斯看。
“他给我看了这个。”
桑托斯凑上去,仔细看着那张图片。良久,他的神情越来越可怕。如果不是站得远,我甚至能听见他咬紧牙关咯吱咯吱的响声。
老郑走过去:“怎么了,是什么?”
桑托斯推开他:“我们签的东西呢?”
老郑没回答。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要不要找个借口。但桑托斯没有给他机会。
“是被谁拿走了?”他狭窄的眼睛下,眼睑肌r0uch0u搐着。
老郑看见他如此,明显有些发憷,嘴唇颤动着。
“你再好好想想啊。”肖为对老郑说,“也许你放错地方了呢。”
老郑sisi盯着我,突然狠狠给了他一拳。我惊呼出声。
肖为踉跄了一下,捂住脸,嘴角有血丝渗出来:“下手还真狠啊,你。”
老郑还想再打,被桑托斯的人拉住了。桑托斯b近肖为:“你,什么意思?”
肖为摇摇头:“这个,反正是将军给我看的。按理说,这么私密的东西不该落到他手里。”
老郑气急败坏地咆哮:“你给我泼脏水?”
“郑总,如果这真是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被我轻而易举地拿到呢。”
肖为转向桑托斯,说:“桑托斯先生,毕竟,郑总也是中国人啊。”
老郑的面sesi灰。脸上的汗越来越多,亮得都可以炒盘菜。
桑托斯定定地看着我们。片刻,他指着我和肖为,对手下说:“把他们先关起来。”
几人上来扭住我们,我们又被扔进之前那个漏雨的房间。
我们被推进房间,闻卿踉跄了一下,我扶住她。
她是真的瘦了不少啊。距离我上次见到她才几天?本就细胳膊细腿,现在更是瘦得让人心里难受。
她长出一口气:“哎,肖总,你还能跟老郑y刚,你真厉害。”
我看她一眼:“你不关心一下我被丫打成什么样,你也是真厉害。”
她用手轻轻覆上我的脸:“很疼吧?”
小姑娘的手掌真软。软而且温热,当她的手心盖在我的脸上那一刹那,我好像回到了温柔乡。嘴里被碰破的地方也好像不疼了。
我盯着她。她的x口一起一伏,但目光却有些躲闪,不敢直视我。
我走近她几步,她往后躲了一下。但我伸出手,捧着她的脸,然后狠狠吻下去。
她的嘴唇柔软温热,身t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反抗。只是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说:“你……你脸上还带着伤……”
没错,但是去taade伤。我想她,想要她,现在就想。我把她拉到身前,让她背对着我,双手扶墙,接着从她的耳际细细吮吻,到脖子,肩膀,然后是腰侧,轻轻咬住,听见她微微吃痛的惊呼。
她sh了。一塌糊涂,腿间又热又滑。《消失的ai人》里有句台词,你有一条通往天堂的yda0。闻卿就是如此,紧窄柔neng,cha进去的一刹那,快感直入灵魂。
我不管外面有没有人听见。知道她不敢叫出声,便变着法子折腾,偏不让她如愿以偿,直到她小声哀求,肖为,给我,给我。
我想这一刻不知想了多久。
她太可ai了,可ai到我想把她拆开,r0u碎,毁了她。
我们做了三次。直到jg疲力尽。
之后,我们并排躺在地板上,她靠在我的怀里。
她的手指游移上来,抚0我的头发,鼻梁,嘴唇,有一点痒痒。
“老郑下手真狠啊,都紫了。”
我就很想逗逗她:“心疼?”
小姑娘很认真:“嗯。”
“没办法啊。这就是嘴欠的下场。”
“你也是,在人手里都不服点儿软。”
“并不想。”
她笑了。很久没见她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
“你说,我们能逃得出去吗?”她的眸光晶莹闪烁。
“肯定能啊。你不相信我,也相信一下罗德里格斯将军嘛。”
“你是怎么把老郑设计进去的?”
我给她大概讲了讲那份收据的事儿:“老郑其实未必觉得那收据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因为他不知道罗德里格斯和卡贝略家族的世仇。但我知道。”
“那你说,桑托斯和老郑,现在会怎么样?”
“我也不好说。毕竟我不知道他俩利益纠缠得多深。如果我是他们,我应该会设法弄机票吧。去美国,或者去其他周边国家,咱们筹的那些钱,足够他们滋润地过挺长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