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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忘川沉浮数百年,终於肯回人间服罪了吗?」

杜清时微微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如今的现况。

天空是漆墨般的黑,但这里的空间却奇异似的没有失去光亮,朦胧着一种红se的光辉里。

杜清时看着对面坐着的nv人,本不yu回答她的话,可自己就如同旁观者一般,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话。

「若不是孟婆您纵容多时,我哪能在这里安身那麽久。」

孟婆笑眼温柔的看着杜清时,眼底里是藏不住的不舍跟担忧,说道。

「这次回去,万不要再身陷囹圄,万劫不复了。」

「嗯。」杜清时温顺的点了点头,走之前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要走之前,我还有一事求解。」

「你问罢。」孟婆舀起一碗汤,递给了杜清时。

「您为何要保我在这地府这麽多年,难道阎王都没意见?我延迟这麽久为了养好魂魄,上头都未曾施加过半分压力於您吗?」

孟婆看着他,饶有深意的看着杜清时,说,

「怎能没有呢,但这些压力,都被顶下来了,自然也就没我这婆子的事了。」

杜清时疑惑的看着孟婆,却被孟婆给打断。

「快喝吧,等下次见面,与我说说凡世间的那些新奇玩意又多些什麽了。」

杜清时看着自己喝下了那碗汤,滋味出奇的酸涩难喝,紧接着,所有一切都断在那最後一眼的景se。

那是如烈焰一般的彼岸花海,像是燃烧着整个地府一般,一如他初心——热情耀眼。

杜清时缓缓闭起了眼,不知为何,心里悄然升起一个念头。

「早知我就不该回来。」

「嗬!」

清晨的yan光明媚,杜清时却从床上弹了起来,鬓角及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细汗。

他双手捧着x口,止不住的不停喘息。

外头的下人听见了动静唤来了朱雀,门被一把推开,便看见杜清时喘不过气的模样。

朱雀急忙喊道,「快去请李大夫过来!」

朱雀说罢,急忙过去坐在了杜清时的後方,轻轻抚着他的背,柔声安抚着。

「没事了,没事了孩子,母亲在这呢。」

杜清时仰着缺氧而通红的脸靠在朱雀的肩上,像是锦鲤一般大口大口的x1着气,但那一句疑问却不受控制的从他嘴里断断续续地说出来。

「母…亲…我到底…是谁…」

「你说…什麽?」朱雀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麽说了这句话。

因缺氧而并发出来的生理x泪水如珍珠一般挂在脸上,杜清时什麽也听不太清,只有出气没进气,但还是执拗的说着。

「我…到底是不是我…」

「我…不是他…那梦里的…他…又是谁…」

杜清时四肢都ch0u搐起来,他痛苦不堪的闭起双眼,泪水也顺着脸颊滑落。

「求求你…不要…瞒我了…母亲…」

「快点…告诉我…真相吧。」

杜清时眼前骤然一黑,如同沉下无尽黑水一般,昏si过去。

李宸辞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驱散众人後,急忙输了真气给了杜清时。

但他突然想起杜清时极度抗拒自己的灵力,刚要收手,却见杜清时并未不接受他的灵力,反而还缓慢的x1收着,呼x1也变得平缓许多。

李宸辞惊奇的收回手,朱雀同样也是不可置信,说道。

「他不抗拒了,这是怎麽,我还没听说这还有反抗期呢。」

李宸辞惊於杜清时的变化,看他如今状况逐渐好了下来,不免松了一口气。

「先别松下来,刚刚这孩子也不知是痛苦胡言乱语还是什麽的,那些话可吓人了,说什麽我是不是我,要我都别瞒他了,甚至问说如果梦里的是他自己那他又是谁这种话。」

朱雀小心扶着杜清时躺下,自己则站起了身,「之前那一缕回归的妖魂可能是促使他恢复某部分本来存於他身上的记忆,这个打击或许有些巨大,我也不知道他醒来後会怎麽样,刚刚我本可以自己来的,但我0不准这孩子又犯什麽病,只能叫你过来看看,你可别怪我呐…」

朱雀讲到最後,莫名有些心虚,连带着口气也弱了些。

「没事,本座未曾责怪你。」李宸辞跟朱雀一同走出了房外,外头的晨曦照在李宸辞身上,他头上的白发便白得晶莹,一如蓬莱仙山的白雪一般,冷得不近人情似的。

但朱雀却觉着特别熟悉,至少在他身上,她能些许怀念着家的味道吧。

「本座得回去蓬莱仙山,余下的,交由你跟青龙了。」

李宸辞最後看向那房间,最後收回了眼,「好好照顾他,他醒了,无论说什麽,都别跟他提到关於我的事。」

「余下的,他若是想知道,便说与他讲吧。」

那是一个幽黑且毫无任何声音的地方。

杜清时坐在其中一隅,头埋进膝间,像是将自己封闭似的。

远处,一团橘红se如火球一般的明亮物t正从远方走来,杜清时毫无察觉,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是谁说要回来的。」一阵清冷且魅惑的男音响起,「你既然要回来,就要接受所有的真相,不是吗?」

杜清时听罢,缓缓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站了一个与他长相极为相近的男子,虽然容貌相似,但气质之分可见这是两个人。

「你…是谁?」杜清时问,尔後又否定的摇了摇头,长长的睫羽扑闪几下,抬起了眼,似乎要将那人的模样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一样,「不,你就是我,你说是吧,杜清时。」

「你倒是敏捷,知道我属谁。」那人饶有兴致的看着杜清时,「不过你才是杜清时,我只不过是一缕魂罢了,但你若说我是,那我也是。」

「我毕竟也是那个被他弄得魂飞魄散的其中一魂。」

杜清时疑惑的看着他,问。

「我是谁。」

「你是谁?!」那人像是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一般,「你就是杜清时啊,如假包换。」

那人说完,似是忘了思量什麽似的,如鬼魅一般的声音重重冲击了杜清时的内心。

「喔不对,我忘了,你也是曾经毁天灭地的妖王杜清时,那个千万年从未出过一次的魔神呐。」

杜清时怔愣的看着眼前那个陌生的男子,无可置信地说。

「什麽妖王…什麽魔神…你在说什麽?」

「一切的真相啊。」那人突然笑了起来,灿烂的光芒使他的面目清晰可见,越能从中看出一点端倪出来。

「你不是想知道吗?」

12

又过了几天,杜清时终於苏醒过来。

全府上下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这几天朱雀及青龙为了杜清时而奔波,自然下人也跟着一起受累。

杜清时醒来後便跟个没事人似的,只字不提那一天的所有遭遇,连那场离奇的梦,都未曾向信赖的朱雀及青龙说出口。

那人终究没把话说全,像是有什麽东西阻止着他一样,而那句「真相」也被杜清时深深藏在心里,兀自琢磨着。

幸亏恢复得早,韶州连续半个月的赏荷祭还未曾结束,杜清时恢复完成,si缠烂打的缠着朱雀青龙让他出去走走,终於如愿以偿。

夜晚才是这场宴会的真面目,仕nv贵人皆出来一观这场盛典,只因今天十分特别,乃是当今圣上跟皇后一齐出来出巡的日子。

当今圣上与皇后久居上京之中,此番也算是第一次来韶州出巡,十分引人重视。

夜se渐沉,杜清时终於出了府门。

他身边跟着两位仆从,外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样子,俨然一副盛世之景。

「聪亿,明峰,你们可有想去的地方。」

杜清时看向後头跟着的仆从们,问道。

「小侯爷可要去游船赏花,我可想去了,不然您带我们去呗。」

聪亿满脸期待的说着。

「你就只知道去玩,我们的工作是保卫小侯爷,岂是玩闹儿戏?!」

一旁的明峰给泼了冷水,聪亿翻了翻白眼,满脸不在乎说。

「要不要去也是我们小侯爷说得算,你不去便不要跟来呀,我跟小侯爷去就好。」

「你…!」明峰气急,指了指聪亿似乎要说些什麽,最後还是无奈的放了下来。

「好啦好啦。」杜清时适时的cha到了两人中间,「都别吵啦,我们等等去游湖玩,再带你们去酒楼吃酒,就这样说定了。」

湖上的莲花清yan的开着,散发着令人沉醉的幽香。

杜清时顺手拔起了一个青绿的莲藕,拿在手上把玩着。

明峰跟聪亿划着船,这样的良辰美景,实在让人能好好忘却俗世的纷扰,静心享受其中。

忽地砰的一声,远处的天空开遍了烟花。

杜清时抬眸看向天空,烟花被映在他的眼里,亮晶晶的,如同满天星辰一般。

船慢慢的游到对岸,这里便是人cha0最聚集的地方,只因待会圣驾驾临,人人都想一睹圣上跟皇后的天容。

杜清时领先踏上了陆地,待後头二人跟上来後,便随意逛逛走走。

「老板,这糖画怎麽买啊。」

杜清时看中了一家小摊贩,走过去问了问。

摊贩的主人看到是个穿着不凡的人来了,立马堆起笑容,说道。

「不贵不贵,一个三文,请问这位公子,可要几个?」

「来三个吧,我要这个凤凰的。」杜清时转头看了看後头两人,「喏,你们自己挑。」

三人买了糖,美滋滋地吃着,好个不亦乐乎。

眼前的美好让他们似乎忘了什麽。

而风云正悄悄变化着,在他们所不知道的角落里。

「父皇,您真要以身试险,引那群虎狼出来?」

朱雀一边打理着自己皇帝的华服,一边担心说道。

「如若不用这凶猛法子,又如何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皇帝说罢,伸手整了整自己头上的发冠,年过半百,头发已然有些花白,却仍然不减他当年年轻时的威风凛凛,而当初的青涩,也蜕变成深沉的帝王气概。

「婉儿,走罢。」

皇帝伸手牵起皇后的手,轻轻的抚0着,像是安抚似的让皇后放心。

「父皇母后,此行凶险,务必保护好自己,nv儿虽然早已备下准备,但难保不会有意外。」

在要上轿撵之前,朱雀仍紧紧牵着皇帝的手,说着嘱咐的话。

「本g0ng跟你父皇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昭懿不必太过担心,再说了,清时也在外头,他不正是你放下的最後一张底牌吗。」

朱雀听罢,未在多说什麽,只是深深行了一礼,「nv儿恭送父皇母后。」

华美的马车渐行渐远,青龙从府门走了出来,问道。

「我们的任务不过是保这个王朝繁华不断,风平雨顺,为此殚jg竭虑数年,可他们现在去自寻一条si路,这又何解。」

朱雀望着轿撵离去的方向,淡淡说道。

「解方不就是我们的养子吗,天雷都奈何不了他,那区区一点影响这王朝的绊脚石,能影响什麽。」

「说来也对。」青龙若有所思,「想当初神尊也帮他挡过一次天雷,那还是第一次魂魄融合之时,但为何上一次更严重的妖魂归t都未曾有天雷降下,这属实奇怪,不会是天道坏了吧。」

朱雀噗嗤一声,不禁被青龙的话给逗笑开来,「开天辟地可都是天道所主使的,就连我们的存在,都是天道母神所创造的,兴许母神在不同的时空里,看到了不一样的结果,那也不一定。」

而危险的y霾似乎还没降临到杜清时这里,此刻三人正坐在酒楼二楼的雅房吃酒,好一派轻松愉快。

礼乐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了过来,聪亿起身走到了雅房的yan台,远远就能瞧见轿撵的影子。

「小侯爷,陛下的车驾到了,快出来看看吧。」聪亿转过头来,兴奋的跟杜清时说着。

杜清时有些不胜酒力,俊俏的脸蛋微微发红,他从坐榻上起身,还有些头晕不稳,走到了yan台以後,吹了凉风,顿时酒醒不少。

皇帝的轿撵已经在不远处了,酒楼门前皆是站着一排的人们,他们欢呼着,期待着,看着这场盛世繁华。

杜清时惬意的看着轿撵而至,看着皇帝掀开了轿撵的窗帘向众人挥手致意,而人群里,一闪而过的寒光却被他敏锐的察觉到。

就算距离如此之遥,杜清时仍然看得清楚,那是一支淬着蓝光的箭头,正瞄准了那个大敞得窗帘,如毒蛇吐信一般虎视眈眈着。

杜清时这下子酒都醒了,万般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刺客。

眼看那刺客已经将弓弩直直瞄准了皇帝,杜清时手一发力,刚刚还捻着把玩的酒杯直直飞了出去,打中了那刺客的手。

刺客吃痛的松开了手,而箭矢也s歪了边,s到了轿撵的轿身上。

那刺客心知不妙,从怀里掏出一支骨哨,猛力一吹。

皇帝大惊,连忙缩回了轿子里面,牵着皇后的手,慌忙嘱咐。

「婉儿,切莫慌乱,待会儿昭懿府里的侍卫会出来,你跟着他们走,别伤着了自己。」

「那陛下呢?」皇后一头珠钗随着身t的摇动而铃琅作响着,「妾怎麽能让陛下一人面对…」

「听朕的话,别闹。」皇帝安抚着皇后,「朕会平安无事的。」

皇后深知皇帝的x格,眼含热泪的看着皇帝,点了点头。

几乎是在骨哨响起的那一霎那,藏在人群里的刺客们便行动了起来,那些人手上拿着刀剑,人们看见利器顿时便炸开了锅,乱成了一团。

皇后趁乱被接下了马车,皇帝则叫着前头骑马带头的禁军统领,喊道。

「ai卿务必活捉这些叛贼,事後众人必有重赏,朕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禁军统领也是知晓此次计划的人,可他此刻眼光却不自觉的闪烁着光,感觉像是隐瞒着什麽事。

禁军统领挥剑回击着刺客,耳畔不自觉响起那人对他说过的话。

「若能杀了那老皇帝,助我登上帝位,那你那时日无多的nv儿,我便会倾尽全力救她。」

「统领大人。」那人蛊惑的目光在烛火中摇曳,「这该是一笔很值得的交易。」

「驾。」禁军统领不顾一切,骑着马拉着轿撵冲了出去。

皇帝大惊,朝着统领吼道。

「你这是如何,莫非是想要弑君?!」

「陛下!」统领无可奈何的喊道,「臣对不起您,只能等来生为您做牛做马。」

说完他便调转了马头,直直往水里冲去。

杜清时眼见情况不对,连忙从二楼轻功一跃而下,却早已来不及。

轿撵重重的落在湖里,冲击力激起巨大的水花,四溅到了岸上。

杜清时不管三七二十一,里头可是自己名义上的外公,这中原大地唯一的主人,他想也没想,直接一起跳了进去。

不知为何,明明已是夏日,这湖里的水还是如同冬天一般又冷又深,杜清时全身都绷了起来,睁大眼睛寻找着。

水里y沉如同深渊,杜清时费力寻找片刻,终於看见一点。

他看见了轿撵,将帘子一拉,看到憋着气双目圆睁的皇帝。

杜清时伸手一拉皇帝,紧接着朝湖面游了上去。

聪亿跟明峰焦急的在岸边等候着,他们两个也刚从水里出来,是照着杜清时的指示将那个禁军统领给救了上来。

「哗啦」的一声,杜清时浮出水面,将皇帝给拉到岸上後,终於松了一口气。

皇帝果然是上天庇佑,经历一番折腾,又险些溺水,咳了几口水後竟然安然无恙,甚至还中气十足的说着。

「快把这些谋害朕x命的叛贼给抓起来,朕要他们诛九族!」

杜清时还在一旁连连喘着气,看着此刻活蹦乱跳正吼吼的皇帝,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身t太过虚弱些。

倒也不用杜清时出手了,帝姬府里的侍卫们毕竟是由安南侯训练的,三下五除二就将这群叛贼给制服住,现在只等皇帝发落。

「来个人,给朕搭把手。」皇帝一喊,聪亿跟明峰连忙上去扶了一把。

皇帝走着有些颤抖,但眼里的欣赏跟惜才之光是遮掩不住的。

皇帝缓缓走到了杜清时的面前,伸出了手,说道

「好孩子。」皇帝走到了杜清时的面前,「你可愿随朕回京,辅佐朕?」

13

韶州连夜搜查刺客余党,整个城上下如坐针毡,一时之间节日带来的热闹都被这高压的控制下逐渐消散。

「陛下。」皇帝身边的公公小心的走了上前,附在皇帝旁边耳语。

「哼,关相一家独大,朕早就料到是他们,不过他们实在太过焦急要杀了朕,这麽快便露出了马脚。」

皇帝冷哼一声,脸上神se越发y郁起来。

沈默半饷,皇帝又说。

「那罪人虽被收买,但其心并不真想杀朕,不过是为他nv儿罢了,天下又有那个父母忍心看着自己儿nv逝去却能不做功夫呢,他这样,朕能理解。」

一旁的公公附和道,「陛下所想,皆是天下父母心声呐。」

外头正下着雷雨,满城风雨,一道惊雷忽地劈了下来,将整个暗沉沉的天地都照亮了起来。

「去准备吧。」皇帝喝光了杯子里的最後一口茶,「回上京去,是时候也该解决这个困扰朕半辈子的钉子了。」

雨如瀑布般疯狂的下着,街路上空荡荡,前几日的万人空巷与现在空荡荡的街道相b,反差十分明显。

皇帝的轿撵已经准备好,正在外面候着。

皇帝要回上京的消息并未传回,主要是想来个出其不意,回上京後一网打尽那些叛党。

「清时…」朱雀牵着杜清时的手,颇为不舍的说,「你大可以留在韶州的,有爹娘护着你。」

朱雀看着杜清时那张坚定的脸,yu言又止,最後还是没说出口。

「你不必去受那种苦的。」

杜清时心中也当真是五味杂陈,他抬头望了望那y骛的天空,彷佛这会是他最後一眼看到这里的景se。

皇帝提出要带他回京,他不是没有犹豫,只是他心中的杂念实在太多,再留在这里,杜清时心中的疑问的杂念只会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後彻底压垮自己的内心。

他想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新天地,开始新的发展。

然後去寻一个路,能让他再次见到李宸辞。

哪怕那条路再怎麽艰涩难走,杜清时想,他已经不能再靠旁人了,余下的,他得自己去面对了。

他早已不是小时候只能哭着说要见他的ai哭鬼。

「母亲,我想去更远的地方——保家卫国,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杜清时苦涩的笑了起来,慢慢挣开了朱雀紧抓着的手。

「我会再回来的,母亲,我们终有一天会重逢。」

聪亿跟明峰也一同随行离去,随着杜清时一同上了马车。

水花长长的溅起,伴随着离去的思念一同走远。

「为何去寻那条路呢?」朱雀低声的说着。

但无人回应她,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侵扰着。

如那命运多舛的世间人一般,找不到归途。

上京也是连日大雨滂沱。

最繁华的东街住满了达官显贵,其中地位最显赫的便是关丞相一家。

朱红se的大门光丽如刚建好一般,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口,尔後从里头出来一位男子。

他面se沉沉,一旁的侍从小心翼翼地要去扶他,却被他狠狠一把推开,「垃圾东西,要你们何用?!」

一夥人齐齐跪下,说道。

「丞相恕罪。」

那人刚要继续发作,却见朱红大门缓缓打了开来,里头走出一位相貌yan丽卓绝,五官都有些不似中原人的nv子。

「凛锡,这些人也是无辜,何必撒气在他们身上。」

她款款踏步而来,关凛锡看见她来,面上表情不由得舒缓不少。

「芙娜,你身子骨不好,不是叫你在房里静养,怎的又跑出来。」

「这不是想我们丞相爷了吗。」芙娜伸手一g关凛锡的袖子,拉着他笑yy的走进了府里。

夜里,房里传来一阵阵笑语莺歌,芙娜一身西域装扮,正跳着舞。

但关凛锡却没有往日的兴致高昂,反而一脸忧心忡忡。

芙娜轻巧的转了个圈,顺势坐在了关凛锡得身上,她妩媚而蛊惑的眼神陶醉的看着关凛锡,她伸手抬起关凛锡的下巴,悠悠地道。

「怎麽,本公主跳的舞,如此不合丞相的意,不然,这俊脸为何如此严肃。」

关凛锡的确如芙娜所说,傅粉何郎一般的面貌冠绝朝堂,而他年纪又尚年轻,今年不过而立,当朝丞相共有两个,而关凛锡可谓是黎朝成立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关凛锡也是关家收养的养子,关家世代皆为武将世家,夫妇俩又膝下无子,便当他如亲生一般抚养。

他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以状元考进官场,而後一路平步青云,坐上了右丞相一位。

但也因其不凡的面貌影响,坊间也传言他这个位置,不过是靠美se换来的。

「你说你一个堂堂西域公主,离家出走这是为什麽?我们一族被黎朝人欺凌杀害,只能俯首称臣,复仇这事可不是说说而已,我本不想连累你的,为何要过来呢?」

芙娜定定的看着关凛锡,一切的家国仇恨好似都融於那个深棕se的眼曈之中。

「但我们现在有能力反击回去啦。」芙娜心疼的蹙起秀眉,「你又何必如此辛苦,只要我回去跟父王说一声,西域的千万铁骑便会全数出动,踏平这个中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当初洛叔牺牲了自己保下了我们一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我们能助你一臂之力。」

多少的血泪交织,多少的仇恨不甘,都凝结成了一颗珍珠似的,含在蚌里,成了一个折磨自己的刑具。

关凛锡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我刺杀皇帝一事,失败了。」

芙娜那双美目赫然睁大,「这麽说来…岂不是马上要追查到你…」

「是。」关凛锡轻抓住芙娜的手腕,认真的看着对方,「听我的话,早早离开中原,回西域去找你父王,别被我拖累了。」

「然後告诉羲王,请他务必沉住气,切莫躁动。」

「不!」芙娜厉声的制止住关凛锡,「我要带你走,别忘了你我身分,你既然知道自己还是羲风的人,就该听从本公主的话。」

芙娜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像是气极,又像是害怕,「我的命令,你该遵守,你如果想活着手刃仇人,就必须跟我回去!」

关凛锡看着芙娜,眼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光芒,但他只是沈默片刻,尔後说。

「我自是不敢抗命的,公主。」

车驾刚刚回到上京,杜清时正坐在车上小憩,就听外头骑着马的明峰急急掀开了帘子。

杜清时微微抬起眼,问。

风在外头呼呼的吹,令人着实烦躁不安。

「有什麽事便说罢。」

「小侯爷,刚刚有人来报,说是关丞相…」

「跑了。」

14

关凛锡带罪出逃一事,朝野上下震颤不已。

「陛下,据各个关口回报,皆未看到关凛锡此人的踪迹,臣不排除他…可能走山路,若是以这些时日来看,或许已经逃到羲风国了。」

皇帝面sey沉,这位大臣说完,朝堂一片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说话。

「祖辈所做血腥之事,为我们王朝奠下基础,却也让无数无辜之人丧生,我朝建立深感其哀痛,以此建立了恩德寺专门供奉那些冤si的亡灵,而西域那些国家,更是加以抚恤赔偿,从父皇到现在,更是无数和亲公主前往巩固关系。」

皇帝说完,摇了摇头,看向了远方。

「二十余年前,羲风国人杀了黎朝几名卖布匹的商人,因为这些事情,两国又发生了战乱。」

皇帝自顾自地说着,彷佛从遥远的过去里,撕裂时空,将那时的人事物,都还原了回来。

「朕那时还是东g0ng,随关将军前去镇守前线,杀人,放火,屠城,那些在关将军还未接手时频频发生,关将军继任後虽竭力阻止,但仍然无法阻止悲剧,悲剧早已发生,木已成舟,又待如何呢。」

硝烟弥漫着整座城市,稍稍散去一些,路边时有可见烧焦的屍t。

一行人骑着马从城门进入,看到如此惨象,都忍不住别过头,不忍心看到这些。

「来人,把这些屍首整理起来,好生安葬吧。」

关将军骑着马走在前头,四处寻找还有没有生还者。

前线的首领战si,朝堂上无一人敢出来顶替,唯有关将军义无反顾的来到了前线。

「等等!」关将军抬起手,一行人通通停了下来。

「可否听见有人声。」

一座荒城安静下来,果然听见了微微的sheny1n声。

关将军连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点上几个士兵,便往sheny1n声发声处搜索。

在一个将要倾倒的屋子里头,看见了一个年约七八岁,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的孩子。

男孩的脸上并没有西域人张扬的五官,他淡颜的面容使得关将军认为他是个被连累的中原人。

可怜男孩无父无母,关将军收养了他。

自此,黎朝埋下了个zhaya0。

当年的血债兜兜转转从时间洪流回到了现在,是时候该有偿还的一天。

「若是羲风国发难,那便开战吧。」

皇帝低声地说着,声音回荡在安静无声的朝堂。

「这恨,我们终归要还的。」

那场持续不断的大雨彷佛昭示着这个皇朝的风云变se。

杜清时暂住在皇g0ng之中,在踏进这座g0ng殿时,雕龙画凤,建筑华美程度之震撼,让他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每踏一步,记忆中落雪满地的松软地面,与现在这般雨水冲刷的石地板,意外重叠了起来。

天上人间如梦似幻,杜清时已经ga0不清楚那时候的记忆究竟是虚构,还是真实存在。

他在离开韶州前问遍所有人,是否世上存有那麽一个终年下着雪,且有着一座华丽无b的g0ng殿的山。

他要为自己的记忆找一个可能没有的答案。

所有人的回答无非都是没有,直到有人好像理解了他说的话,回答了他。

「小侯爷说的,可是那传闻中的仙山,蓬莱山呐。」

「蓬莱山…蓬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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