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赵不息将马鞍和马镫挂在玄兔的背上,玄兔不舒服地踏了踏蹄子,赵不息给它塞了块掺白糖的豆饼后玄兔又安静下来,用马头乖乖蹭着赵不息。
玄兔就是赵不息给它起的名字,灵感来源是赤兔马,不过它是黑色的,所以赵不息改赤为玄就叫玄兔。
掺了白糖的豆饼很香,玄兔在宫中的时候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零食,所以赵不息喂了它几顿之后玄兔对赵不息的好感蹭蹭往上升。
“小黑,你是一只小马。除了我,其他人接近你都是想把你做成脆皮五花肉,卷成小饼吃,只有娘亲会爱你、给你好吃的糖豆饼,你要远离别人只吃娘亲给的食物知道吗?”赵不息一边摸马头一边pua小马。
小黑是玄兔的小名,小黑喊起来比玄兔顺口太多了,赵不息有陌生人在就喊它玄兔,没有陌生人的时候就喊它小黑。索性小黑聪明,知道这两个名字都是喊它的。
只是可怜此时远在咸阳的始皇帝还不知道自己忽然就有了一个马外孙,做了外祖父……
赵不息还是不够高,这匹宝马又格外高,赵不息只比马高出一头的高度,上马不太容易,好在有马镫,赵不息踩着马镫依然可以帅气上马,而不用哼哼唧唧爬上去。
好马并不好驯服,哪怕玄兔从小就是被人养大的,可它依然是一匹绝世无双的宝马。马是很骄傲的动物,玄兔的母亲是草原上最烈性的马王,它的父亲是全中原最好的关中马,当有人骑上它的时候,血脉中的骄傲让它不甘愿听从骑士的命令。
哪怕这个骑士它并不讨厌,可喜欢和服从是两回事。
这时候赵不息要做的就是用最严厉的手段驯服它,糖豆饼只能让马接受她而不能让马听命于她,只有比马更加强大才能驯服它。
好在赵不息有一身成年后足以扛鼎的力气,尽管现在她还没有成年,可超过常人的力气加上她还算娴熟的技巧也足够驯服这匹同样也没有成年的宝马了。
黑色的骏马在平原上狂奔,少女紧紧拉着缰绳,猎猎的风吹起她的袍角,猩红的披风高高扬起……
咸阳
嬴政放下手中的奏折,仿佛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马的主人喜欢它吗?”
刚刚回来就被叫进宫、身上还带着长途奔波的尘土气的蒙毅站在下侧,心想您不就是想问问黑石子喜不喜欢您送的礼物吗,还非要转弯抹角问马的主人喜不喜欢马干什么。
可表面上蒙毅依然是那一副万年不变的成熟稳重表情。!
“黑石子很喜欢那匹马,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名为玄兔。”
“玄兔。”嬴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不错。”
也不知道是说名字不错还是说成功让赵不息喜欢不错。
随后又低着头批改奏折,手上的速度比方才快了许多,肉眼可见的那一摞奏折的高度越来越矮。
就在蒙毅以为自家陛下不会再说话时,嬴政放下了手中最后一本奏折,直起腰来,转了转脖子,忽然开口询问:“朕记得蒙恬已经把大次部落打下来了吧。”
“还有瓦鹜部落,那个哲哲向朕发降书说愿意后撤百里。”嬴政冷笑一声,“区区一个不足五千人的小部落就敢跟朕认输,告诉蒙恬,让他们自己选,是归顺我大秦还是去地下陪大次部落的那个匈奴王。”
区区一个五千人规模、青壮才三千人的中型部落也配和他投降?若是规模扩大十倍,有五万人,能拿出三万骑兵来的大部落才勉强配跟他投降吧。
嬴政指尖划在最后一批奏折上,沉默片刻,又补了一句:“让蒙恬搜一搜那两个匈奴部落里有什么稀奇种子给朕送回来。”
“朕听说有一个名为孔雀王朝的偏远地方有一种奇花异草名为棉花,让蒙恬告诉头曼单于、月式和西域诸国,朕要棉花。”
蒙毅应是,总归匈奴吗,就是用来勒索的,他家陛下勒索匈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嬴政一人,他面前摊着奏折,却罕见的看不进去。
这段时日嬴政总是想起赵不息,那个总和他顶嘴的小姑娘,十岁就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贤人,是一个和甘罗一样大器早成的大才,是他的女儿。
……都年幼有母无父,出生在赵地,孤苦伶仃,没有人管,秦国王室血脉,若是按照宗正的说法,赵不息还和他年幼时长得有九分相像。
他的童年并不快乐,他的父亲为了逃命抛弃了他和那个女人——那个后来和情夫生了两个孽种不要他的女人,嬴政知道没有父亲的孩子从小会受到什么样的歧视,那种滋味,一直到成年嬴政也没能释怀,在攻下赵国之后的第一件事,嬴政就是亲自去往邯郸把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给活埋了。
嬴政垂着眼睛,失神的想,不息呢,她小时候是不是也被其他孩子欺负过呢?
她又是怎么长成那个活泼、情绪稳定、既会气人又会哄人的贴心小孩的呢。
嬴政对他的每一个孩子都很好,尽管嬴政不可能日日陪伴他的每一个孩子,可他给他的子女们提供的物质生活是天下间门最好的。
[据史料记载,嬴政的女儿嬴阳滋(阴嫚),生前就受尽了宠爱享尽了荣华,虽然后来也被胡亥肢解杀害,可能看出来嬴政生前是很宠爱她的。有史书记载的还有公子高,他向胡亥上书,曰:“先帝无恙时,臣入则赐食,出则乘舆。御府之衣,臣得赐之;中厩之宝马,臣得赐之。”可看嬴政对自己的孩子们在物质上都还是不错的。]
也因此,当嬴政忽然知道赵不息是他的女儿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惊愕,随后则是欣喜夹杂着对“逆女”的一点点愤怒,而后情绪消退,剩下的就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了。
哪怕嬴政知道自己并不是故意抛弃了不息,而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
嬴政叹息一声,等匈奴将棉花送来,他也该再去黑石一趟了。
而黑石,赵不息也有些烦恼。
她的俘虏范增不愿意接着给她当账房先生了,而是到处做一些奇怪的事。
先是去学堂当了半个月的老师,又去做了半个月的户籍统计……将整个黑石能逛的地方都逛遍了,只有赵不息藏在山里的研究所没有被发现。
不过范增也已经对黑石为何会有数百的墨家弟子和这些墨家弟子在做什么事产生好奇了。
范增到处逛来逛去的结果就是他现在看赵不息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弄得赵不息连饭都吃不安生,吃饭的时候范增都会若无其事的贴上来蹭饭,若只是蹭饭就罢了,还总是旁敲侧击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成大事”的志向。
赵不息觉得自己这等遵纪守法的好黔首和范增这等脑子里都是造反想法的人实在是没有话可说。
始皇帝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现在正是他年富力强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到最后几年想长生想疯了的时候,这个时候说造反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可范增不这么想,自己心不干净的人看谁都和他一样不干净,自己一脑子造反心思的人看谁都觉得像是造反。
他似乎就认准了赵不息有举大旗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