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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晚餐是服从X测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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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

冬应礼貌地敲了两下门,很快就听到博士的声音,他进去後把门带上。

快离开俄罗斯了,晚上仍b较凉爽,博士房间的窗全都拉上去了,室内温度清凉宜人。

博士的房间肯定是以头等车厢改造而成的,面积颇大,暗se地毯被椅脚跟步行磨蚀出洞,颜se太混浊了已分辨不出原本的花朵图案。室内除了角落的大床、长方大桌之外还能放下沙发组跟茶几。虽然樱桃木家俱急需上新漆,却看得出质地坚挺上乘,一派古典优雅造派。

若非窗外景se正流动,这儿便与高级饭店房间别无二致。忽尔让人有时空错配之感,连脚下不断颤动的地板也似为匹配错觉而识相地凝固。

「坐、随便坐!我很快就好了!」

冬应坐到长桌主人席的邻座方便餐间交流。博士正在电磁炉前忙碌,为晚饭的准备收尾。

自博士从俄罗斯政府拘留室接他上车後,此时才有再见之缘。博士约五十来岁,胡子刮得很短,冷灰se头发全向後虚梳,有数绺掉於额前。

不似他、也不似阿默斯般难以分辨血源,博士看起来彻头彻尾、从外到里都是丹麦人。

以地球的标准来说,博士长得算是好的,得天独厚的高颧骨令人一见难忘。脱下厚重冬衣後的男人身型b想像中瘦,却对应了瘦削脸型。偏白的脸se、缺少肌r0u的t格,都是终日寸步不出门的结果。

车顶有内嵌光管照明,但桌上仍点起一盏古se古香的油灯。砖红se玻璃罩有小裂痕,还有数块花蒙蒙的白斑,摇曳小火苗只负责助长气氛——跟这列古老火车一样,经科技改造後新旧并存,维持着微妙混乱的平衡。

「我看过你的档案,基因编辑过所以没有食物过敏?」

博士放下两小碗沙拉。白se莴苣被火光淋得油润冬应从没见过白se莴苣。他对陈述表示肯定,博士又转过身去准备主菜。「先吃吧,不用等我。」

r0u品下煎锅的滋嘞滋嘞声响起,独特香气也随之飘散,闻起来像合成啤酒。

都怪阿默装作神秘地「提醒」他与监护人共进晚餐之事,让他不自觉地警剔起来。

??原来再置生si於道外,在面对威胁时还是会有危机感。

冬应在再平凡不过的家宴中逐渐放柔心神,远眺窗外的无垠夜空。地平线之上浮游几点白星,极小而极亮,眼神稍为失焦便再难寻获。

没一会儿,博士便放下两道盖罩的餐点,以掌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冬应打开餐巾铺於腿上,竟换来博士一声轻笑,「阿默那小子好像谁饿了他几天似的,当初我一说可以吃了他就狼吞虎咽。果然是出身不一样。当然,他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麽後,看起来就没那麽高兴了。」

银发男人经科技改造後视觉更优越的浅se眼睛,在油火下像海蓝宝石般熠熠生辉。

冬应等博士吃第一口後才开动。鲜neng水灵的菜叶碰上舌头时,才发觉自己很久没吃过新鲜蔬菜了。看来火车上除了「种出」植物人的田外还有种菜的真田。

博士拿起餐巾一角印印嘴巴,道:「上车四天了还习惯吗?我猜住火车跟星舰上肯定很不一样吧?」

作为服刑者的监护人,礼貌x的关心是可以预见的。「很不一样,幸好有阿默先生带领我,他非常尽责。」

「阿默先生,呵!我怀疑他这辈子有没有被人尊称过先生,可能心里都乐开了花。阿默虽然像条邋遢流浪狗,只是个没念什麽书的农家孩子,但守家看门还是挺不错的。」博士也不等他回应便续道,「阿默带你上田了吗?是不是都介绍一轮了?」

「还没上田,但火车的水电来源都讲过了。我猜除了氢电池及太yan能外,火车在运行时也会产电去自给自足。」

「没错,但那些是阿默的部门了,太yan能板、热裂解、子g0ng间??甚至种菜我都随他ga0,不是真的很清楚。」博士随便而快速地在额心及x前画了十字,「阿门。我每天都怀着感恩之心,庆幸自己在一叠履历表中选了那好小子。我除了实验什麽都不懂,那小子却是个闲不下来的。」

博士的智眼除了细观培养皿的造化外肯定能看透人心吧,下一句便道:「不,我只是看到档案写着你的星舰是圣司提反号,信的是真光教,所以我才照猫画虎一下。」

冬应已揣测出博士引领的话向。

——「这样问肯定太迟了。但你对我进行的实验没问题吗?作为个人又或是宗教上?」

作为个人,冬应很肯定自己现在被面前的沙拉毒si都没关系,至少在无际夜空下、火车头等房间中si已算不俗、已算好si。「或许,博士可以再阐述一下实验的目的。」

博士噙了一口酒润润喉头,仔细地放下酒杯换取几秒理顺思绪的时间。

「??w染让人们不敢回来对吧?就算有权威报告证明空气已无大害,就算在殖民星、星舰上过得不怎麽样,他们还是宁愿当星际难民都不回来建设地球,一旦习惯了就害怕新挑战了。我猜,人类没有三十、五十年都不敢回来的,我们又像是开发新大陆的哥l布了,我跟你,差别在我是自愿的、你是被迫的。反正我听说太空殖民过得算不错?在星舰上建国。你别介意我这样说,但那就是典型的封闭军政府,像旧北韩的翻版。」

「这里。」博士敲了敲桌子,「这里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根。只有肯回来就能当星球主人。新东京、旧纽约那种人口密度?在我si前都不会再有了,现在一公里土地平均只有零点六三人。合成食物科技的耗电量太大,星舰可以用取之不尽的太yan能,但电正正就是地球最欠缺的,联合国政府在尽力净化粮田,又建设大型温室,但还是不够,粮食跟工人都远远不够,也没科技人才愿意回流!若只能供养一小绺人口,地球就只会沦为殖民地的殖民地。」

「说我天真吧。我梦想终有一天所有难民都能回家,不再飘泊。现在地球仍有水w染,不够粮食同时也不够人力去耕作,陷入了si循环对吧?只靠被迫回来建设的人没法回复往昔鼎盛,但若能一次满足两者呢?」

博士用沾上酒杯结露的指头,在桌面上划了一道横线,「第一,不需要大量水、不需要食物的新人类。」

又再在其上划了一条直线,形成十字架。「第二,同时拥有菜与r0u的营养的新食物。」

博士拔开冬应面前的餐盘银罩。

在博士沉浸式演讲下,r0u品已不再冒烟了。虽然嗅起来有一种酸味,但形似猪肘的r0u品却被n油汁所覆盖,伴碟的也只有蘑菇,没有莓类酱料。

r0u品并未卤过,r0e是有点奇怪的青白se,愈近r0u心大骨的部分愈浅粉。

??那t积之大不像猪的任何部分。

呀。

冬应想,这就是阿默让他要吃光餐点的原因。

「??末日後只有植物活得最好。我开始想,为什麽人不能进行光合作用呢?只需要太yan跟少量水就能活。地球有jgzi银行跟急冻卵子,可以制造试管婴儿增加人口,问题只是没资源去供养!早在二零一零年,科学家就找到了能进行光合作用的动物——豌豆蚜。」

冬应拿起刀叉,小心翼翼地切下大腿r0u的一小角。

「我一开始的实验目的是制造可以进行光合作用的人类,以豌豆蚜及不同植物的基因去改造受jg卵,我只是个基因裁缝,在制造土生土长、无法离开地球生态环境的人类。但如你所见的,实验直到现在都不是很顺利,虽然只要定时浇水照光就能长大很方便,但他们都醒不过来。哈,货真价实的植物人??」

为了掩盖酸气,冬应以r0u块抹沾上较多白汁,缓缓递进嘴里。

「我不是上帝、也不是魔鬼。我在扔弃实验品时想,为什麽不呢?几次大饥荒都出现过人吃人,易子而食。何况他们没有知觉,基本算不上是人。你知道某些地区还有食用胎盘的习俗吗?总之,把具菜r0u营养的实验品扔掉太浪费了。没错,一开始我只是想太浪费??」

冬应听说过人r0u尝起来就像jr0u。那并不真确。

r0u的口感介乎jr0u与羊r0u之间,在臼齿挤压时压出酸味。

「??当然,最主要目的还是制造出新人类。」

r0u中夹杂着奇异而清爽的韧劲,容易咬断,冬应猜想那肌r0u纤维可能就是植物的「血管」。

「所以,佐藤,你的r0u怎麽样?会太韧吗?」

现在被他吞下肚子的食物,可能在数小时前还在跟他一起吹风晒太yan。

用餐完毕,冬应在帮忙收拾餐桌时,不着痕迹地抹走了桌上半乾的十字架。

在他致谢後准备离开时,博士似灵机一触般叫住他。「啊,佐藤。我可以拜托你一件小事吗?阿默帮了你,我也想你帮帮他。」

博士的演技十分蹩脚。

「冬应,你有去过水族馆吗?那里有水母间吗?」

冬应经过这些天已放弃那yu言又止的矜持劲儿,任阿默直呼名称也自然应答了——「没有。我明白水族馆的功能及观赏价值,但从未有机会亲访。」

「听起来你那殖民地不怎麽样啊!」阿默摇摇头,领冬应走到车间通道,一手按在车厢连接门上,故作神秘地停留两秒再推开!「哒打——!」

车厢一片漆黑,在眼睛适应後便稍微能看见近物轮廓及密闭窗帘的透光幼边。

除了黑,冬应第一样意识到的是声音——怦、怦、怦——似踏进巨怪的心房中,被无处不在的心跳声包围。第二样意识到的是这里很暖,暖得甚至有点cha0sh。

剥夺视觉後听觉特别灵,除了恒定心跳声外,冬应的耳朵捕捉到细弱的咕嘟咕嘟水声,因此站在原地没有妄动。

阿默离开他身边,熟门熟路地走近墙边拨动开关。

开灯後,没有预想中的满室亮堂,光线只足以让冬应看见车厢中塞得满当,一排又一排及腰高的保温箱,其边缘正发出淡淡的青绿光芒。保温箱没有盖板,内里排列着一个又一个生物袋。

呀,生物袋浸於温水中,难怪这里那麽暖。

冬应歪歪头,钜细无遗地察看袋中不同肤se的小婴儿,婴t大小亦各异。

阿默把手肘搁放在柜边,单手托腮,决定静静任冬应看个心满意足。

又来了,那黑发男人用那扫瞄器般犀利的眼睛在榨乾万物一点一滴,不放过任何细微边角。

??反正冬应看来根本不需要他解释好像从第一天开始他就是多余的。

阿默定定注视着新同事在青h光下显得更为苍白而轮廓深邃的脸,有点魂游天外。

他今天带冬应去实习「子g0ng」的流程,虽然子g0ng间长年不开灯,却是车上最耗电的地方。

子g0ng车厢像超市的冷冻食品部般排着一列又一列保温柜,分别在於里头放着的不是冰bang或汽水,而是躺於温水中的人造子g0ng。

老实说,若冬应期待能目睹上接天花板、下接地板的超高科技羊水舱,恐怕就要大失所望。

当初阿默被博士领去看子g0ng车厢还以为自己走进了某高中男生房间,形似保鲜袋的人造子g0ng用树型衣架东挂一个西挂一个的,有好几个还掉在地上。若阿默没注意脚下可能就踩爆??就背上一条人命直到现在,阿默还打趣那是博士所设的「刑期陷阱」。

彼时的子g0ng车厢热得像三温暖房,不够一分钟已被烤出汗。阿默一眼就看出离谱原因——博士懒得去造恒浴装置供养这群小祖宗,於是把暖气调到非人温度。

怎麽说呢??博士虽在创新思维方面有长足之处,但在不影响实验结果的情况下,就是个不花费多余力气及穷奢极侈的巨婴。

阿默很快就明白自己为何会被选中,因为他的殖民星号称「绿植之乡」,而他念电机工程系。但他不理解这种社会服务令怎麽就不违法了?怎麽不算诈骗了?凭良心讲,一个人是不应该b坐牢还更忙碌的、更痛苦的。阿默看到那地狱开闸般的景像简直想回去坐牢算了。

那时他费了整整半个月去改造子g0ng车厢那只是改造无限个车厢的开端,每天都与幻想的扫扫地、抹抹窗的悠闲车旅日子更远一步。

如今,还要像妇科护士长似的教新人如何照顾婴儿?

??酷。一旦给了自己点人设就可真带劲!

「欢迎来到火车的心脏!」阿默拍拍柜边,「所以!这是跟我们晒过日光浴那群屍t的弟妹,小宝贝直到二十四周前都会放在保鲜??不,人造子g0ng中成长。你别看这一个个像塑胶袋,还是有点技术含量的。里面是人工羊水,婴儿外接了两条脐动脉及一条脐静脉去提供氧气营养及过滤废物??呐,挂在衣架上的循环系统就是人工胎盘。」

冬应看向柜旁竖立的树型衣架,上头高低挂着多个对应子g0ng袋的小装置,连接着墨绿se的输血管,循其向下看,会发现固定水中袋的也是花花绿绿的残旧三角衣架??肯定是阿默从火车上不同房间中搜刮而来的。

冬应挑起一道眉。

他知道人造子g0ng只需无菌处理及保持密封,完全可以用塑胶袋、压克力胶箱等去做,但没想到车上资源紧绌到这地步。

阿默脸上一红,挺x并大摊双臂,「怎啦?!博士一开始把他们丢在地上开暖气的,我靠几个厨房的保温箱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对b金发男人的应激,冬应只是微微颔首,不紧不慢地表示肯定,「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能利用循环温水系统及声效去尽力模拟母t的t温、心跳与脉动,的确十分出se。」

博士说得没错,这不多不少的二十节车厢,因为阿默就地取才的巧思把低资源跟高科技结合,为实验及长居打造了更具效率的独特作业系统。

阿默现在因为截然相反的原因而脸更红了。「什麽口吻??你又不是我上司。」

哼,这混蛋损人只用表情,不愠不淡的称赞反而更让他无所适从。

阿默在柜子旁挑挑拣拣,似执意找出品相完美的冰bang,千挑万选出一个子g0ng。

塑胶袋镶上毛绒绒的光边。被羊水承托的婴儿似被深绿及青se的血管树丛支撑而起的气球。皮肤在光照下薄得一戳即破,还铺着透明白se绒毛,有稚neng根须已破肤而出,似在寻找泥土。

若忽略以上两点,看起来就像普通婴儿。

「看,了不起的大胖小子,我就押他能长大!你看那小心脏跟拳头似的怦怦、怦怦,多有力,感觉随时会睁开眼睛去吓我呢!」金发男人藏不住自满,彷佛正炫耀十月怀胎诞下的孩子。

冬应在凝望那暗室中最亮的生命时,渐渐被x1走心神。

他竟神差鬼使地伸出指尖,轻轻碰上正强健跳动的小心脏。

他再使上一点力度都怕要碰碎、碰裂了,只敢用指面轻掂,不敢惊扰尚年幼的神圣。

阿默任他隔着胶袋去感受那鲜活得要挣出皮肤、跳到他手中的心脏。

他知道阿默脸上带有同样的全然敬畏。忽然,这不屈於恶劣环境的胎芽成为了世上最值得尊敬的生命,彷佛由光所孕育,在挣脱塑胶子g0ng後会化为一颗自由的小太yan。

车厢墙壁融化了,子g0ng室束拢的黑暗向下一泻千里,流滑入冬林、攀爬上高山,撞上山壁卷起黑浪淹没了天空。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世界中,人工婴孩成为x1引他的唯一光源。

婴儿的心跳bren快得多,但肯定是冬应的心跳也加快了,终与其达成一致。指尖su麻麻,似在接收新生命只传递予他的神谕。

「??他不是那光,乃是要为光作见证。那光是真光,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

「真光教?」金发男人的声音让冬应涣散的瞳孔一缩,连带整个人在无垠的黑se世界中缩小、缩小,变得缈小并塞回保温箱之间狭窄空间中,瞬间头脑清明而身t恶寒。

博士以不同的植物基因注入受jg卵造人,当中大部份样本会失败:部份在婴儿时期夭折、部份心脏自然停跳。即使能幸运地长大ren也毫无知觉,对外界没任何反响。

阿默可能看见他的表情,把子g0ng袋放回以水泵模仿脉动的水中,同时保证:「不丢人,我都数不清多少次这样看入迷了。因为不管想多少次都taade神奇啊!这里是我继车顶後最喜欢待的地方。所以,你信真光教?那个末日後的新宗教?」

冬应垂目,「我之前生活的地方,大部分人都信真光教。」

这油盐不进的男人又以似是疑非的答案去敷衍他,半点自己的事都不透露。

「我问的是你信什麽吧?算了。我信旧教,智核教。」阿默耸耸肩,暂时随他去了。反正他初来报到时也不是什麽健谈讨喜的小夥子。「你刚很喜欢的这只又是熊仔!我就说熊仔都超级懂事吧,超好养活的!对不对啊宝贝?你是不是世界上最乖的宝贝啊?」

冬应想反驳自己不对任何实验品有所偏好,偏好是不合逻辑跟不理智的。

博士以不同的植物基因注入受jg卵造人,当中大部分样本会失败:部分在婴儿时期夭折、部分心脏自然停跳。即使能幸运地长大ren也毫无知觉,对外界没任何反响。

但他问出口的却是:「??熊仔?」

「对啊,你没看到袋上写了一串字吗?这大胖小子混的基因是tyledoosa。多r0u植物,熊童子,或是你那边叫熊掌?我好像都有听过。」

呀,所以总被阿默在车顶抱着的幼童才叫小熊掌,那孩子就是小熊掌基因混血儿。

「我那边叫小熊齿。」

「啊,小熊齿!」阿默以拳头碰了碰x膛,好像想压碎掐si什麽,「也太可ai了吧?行了,这小宝贝就叫小熊齿了!我等不及带他去见他哥哥了。」

听见多r0u植物儿很好养活,冬应因担心而不自觉缩紧的心脏便松开了些。「??以阿默先生的经验,熊童子基因的存活率较高?」

「是阿默。」阿默耸耸肩,「对啊,b较好养,多r0u都较好养活!就是要麻烦点不时带他们去泡湖。还有,四个字能说完的你别用一串字了。」

接下来,阿默带他纪录婴儿生长进度、检查系统及维修零件。冬应被分到一块二手的电子平板及断了一半的胶笔,他们几乎每天都要检查植物宝宝们的生命迹象跟成长进度。

阿默对养护不同品种的植物的认识之深教人印象深刻。

当冬应指出这一点时,阿默只是坦然地说「我家以前在地球经营农牧场,我在农场长大的,我之後去的殖民星又超多花草」。

在淡青se光带照明下,他们各据车厢两头默默工作。

阿默坚持子g0ng间关灯不止能省电,还能更好地模拟母t子g0ng的环境,而冬应怀疑真相是那不小心泄露而出的「这里在夏天热毙了!关灯至少在视觉上清凉!」。

冬应不得不同意,暗室中的心跳与流水声听久了的确令人十分平静。

但也许,在火车子g0ng中诞生的孩子,规律的喀嘞声及车轮起伏已为母t心跳与脉动。

「??阿默先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冬应刚在平板上完成一句句子,抬头就见金发同事以平板镜头去扫瞄婴t,纪录下尺寸形状。

「除非你叫我阿默。」

「我不清楚现行的国境分界及政府t制,也不知道这条横越八个时区、十三个国家的铁路受什麽政权管辖。我想问博士的实验是否在行经的国家都合法?」

「首先,你还是没叫我阿默。第二,我怀疑你小时候吞了一整本电子辞典,讲话活像机器人。第三,至少你跟我的血源国家政府是合法的,不然也不会签我俩的社会服务令给博士了。」

阿默不清楚为何冬应挑在这时候去当道德判官。说真的,有点太迟了兄弟,也不想想他们是犯了事才会双双被判回鸟不生蛋的这儿。

「冬应,你以为博士为什麽会在火车上进行实验?这是世上最长的铁路,火车一天都可以横越两个国家了,管实验在哪些国家违法啊?每个重建中的新政府都水深火热,没力气来追捕过境半天的人,恨不得眼不见为净。我们更不用买水、买电受政府箝制,直接在野外取水偷电快多了!若固定在一个国家进行实验,结果肯定收归国有。」

冬应道:「就算横越十三个国家,但铁路还是只有一条,要破坏路轨或是拦途截劫也很容易。」

「没错。但哪个政府要这样做?有什麽好处?让博士自负盈亏不好吗?若真的成功了再来抢不迟。信我,政府们都在睁只眼闭只眼。这实验从来没真正在任何国家上发生,让人想打道德牌也无从打起。冬应,别把人类想得太善良了,他们都在等着呢,省起投资又不用背道德包袱,就坐着等新人类的降生日。」

「但这实验所产生的??副产品,对正忍受饥饿的人还是很有x1引力。」

「哦哦,的确。那些流徙之徒吧,从一开始就没逃离地球的、在殖民地过不下去而回来的,还有被判回地球做建设但逃走的,那些人没有太多科技与电力,无法净土种田就结党抢掠??我都叫他们马贼。」

「这名称对我来说十分陌生,有任何特殊意义吗?」

「你看过西部牛仔片吗?牛仔骑马追上火车,然後跳上车顶进行大战?没有?你究竟什麽时候离开的啊?你妈还怀着你的时候吗?你是从没有回过地球的殖民二代吧,真是有钱公子哥儿。」

见冬应不否认,阿默cha腰大叹一口气,早猜到了冬应从未踏足土地。「其实马是不可能追上火车的,宝贝。火车是地上最快的车。」

「侮辱称呼并无必要。我读过的书表示火车不是地球最快的陆地交通工??」

侮辱称呼?认真的?这家伙是不是连调戏两字怎写都不知道?「那是之前的事了,现在最不耗电又最快的就是火车了。」

「你的意思是,马贼攻击我们的时机只有在停车时。」

阿默用胶笔头指指他,冬应假定那是肯定的意思。

「而你??能肯定这一点是因为火车曾在停驶时受马贼袭击。」

就算在淡弱的灯光映照下看不真切,冬应还是看到阿默的表情紧缩了,握着笔的机械拳头也收拢至身侧,吱嘎。

话尾重重掉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撞溅起了什麽刺痛了阿默。

阿默缓过痛劲,用好手举起平板一角搔搔後颈,看着danyan的水光道:「??是我的错。三个月前我带多r0u植物人去泡湖,回来後明明感觉不对,但还是叫博士开车。原来有一个马贼趁停车时溜上来了,是打算偷点罐头什麽的吧,结果??我在追赶他的时候,让他看到餐室中的屍t了。那瞬间我也是脑袋一片空白,然後我??」

阿默没再说下去,冬应也没深究。

冬应不问阿默如何解决了马贼,他认为自己能猜对一二。难怪他在俄罗斯拘留室逗留不算长时间就被选走,博士应该是看中了他的军人背景,为了应对之後可能发生的更多「马贼事件」,火车的确需要更多人手。

阿默与冬应有默契地闭嘴不言,及後偶有工作相关指点,直到日落西山。

冬应有感「三个月前的马贼」也会与「与博士共进晚餐」一样沉淀到底,成为这辆巨怪胃中的秘而不宣之物,只待各人慢慢消化。

晚饭前的工作告一段落,阿默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肩,「妇产科实习辛苦了!我来教你做超bang的双a三明治?aos加awe就是双a??」

「恕我失陪。」冬应垂眸致歉後便转身yu离。

早饭时坐在外面是因为用完厕所後再回房太没效率,而晚饭时段则可回房独处。他今晚也准备只吃一块面包跟一杯水,毕竟他到火车上不是为了逃避罪责,而是来服刑的。

今晚注定又是无眠之夜。

「嘿!我不教你做了,直接做给你吃!超bang的二人烛光晚餐,你怎麽说?这样也不心动吗?你很久没吃r0u了吧??喂?喂!」

若博士选冬应上车是因为他曾为军人,那他派上用场的时间b两人想像中更快。

在冬应上车的第十四天,马贼再次来袭。

冬应是星舰上出生的孩子,从未脚踏大地,也不习惯落叶归根。

他想,其实这流动牢笼与他很相衬,火车似太空与地球之间的过渡处,让他离土地数寸之隔,处於空中去慢慢0索、熟习陌生的母星,偶尔出车,踩踩草原与石丘。

贪婪之时,似安排自己实地野外t验的幼园学童。

这是一场漫长的拼图游戏,把他亲眼所见、亲手所碰的景物,与在星舰上翻烂了的地球百科、史书一一进行对b,他时常有既视感,在崭新之国却似故地重游。

火车运行的规律声让他以与别不同的方式想起母亲,那些书籍的拥有者。

而金发男人在车顶晒屍t时晃荡着双腿,向蓝天呼出的苦菸味,也逐渐变得熟悉了。

身t不管冬应的反对,对被晒得温热的车壳、对摇晃的节奏,对香菸味、铁锈味、草腥味变得亲密。冬应迟早也会怀念手指cha进泥土中的sh润柔软。

冬应正歇力阻止身t习惯车旅生活,他不值得故温知新的快乐,但对亡母的挂念、每天都陌生又渐渐熟悉的流程在扯他後腿。

今早,云南一片yan光普照,yan光似倾盆暴雨般晒得头发发烫。

阿默让博士在芦苇田旁停车,好让屍t们可以尽情享受好天气,大啖yan光。

冬应自上车後一直失眠,晒屍时无所事事,便难免恍惚走神。

他也再无jg力去替孩子们编发了——之前,阿默在午睡中途突然醒来,发现冬应偷偷给孩子们编发时,笑得跟成功偷腥的猫似的,还惊奇於他的高超编发技术。自此之後,冬应就没有偷偷00地编了,反正阿默都发现了,他便明目张胆地去做。手快的话,一下午可以替三至四个孩子编好美丽发型。

身旁的金发同事好像在碎碎念关於泥土或花的事,已经说了三分钟,冬应y是没听进一个字。

「??意思是,有些花会因为泥土的酸硷而变se!像绣球花就很经典啊,在偏酸的土下会变蓝se,中x环境是白se,硷x时就变粉红se。那跟土壤中的铝离子含量??」

突然,冬应的眼睛被光点一闪,他一个激灵便抬眸。

也有光点在阿默的脸上飘,会反光的东西正瞄准他们!

冬应飞身就将阿默扑压下去,菸枝也弹跳逃生。

嘭——

阿默未及惊呼,下一秒,有什麽东西破碎的声音就响起了,但声音从车头传来。

阿默大叫:「驾驶室!」

马贼想擒贼先擒王,潜伏至s程能达之处便先杀驾驶员、占领车头。博士现在应该在车头!

冬应竟然问:「刚刚那是什麽?」

「子弹!g,马贼用枪s我们!」

阿默急着去确认博士的安危,才把双脚从卡槽中拔出来,冬应已揽着他一个翻滚,让两人直接从车顶摔下去,以火车作掩护,以免马贼再开枪直取他俩人头。

「啊!啊啊——嗯!你想摔断我的颈吗?!」

两人摔得双脚乱缠,阿默过了两秒才发现冬应以大手握护着他的後颈。

现在也不是痛叫的时候了,冬应为了让他全神贯注竟捂住他的嘴。「叫博士暖车准备开车,把远程武器拿给我。」

被捂嘴的阿默只能对上方的男人疯狂点头。

冬应一松手,阿默便跳起来冲入车内,他在走廊猛冲几步对车头大叫:「关门,暖车开车!」

阿默知道跑到这里已足以让博士听见。

跟其他交通工具一样,为免为夺走控制权,驾驶室布防是全车最严密的,一旦降下铁窗跟舱门就难以攻坚。一想到若刚刚的偷袭得手了,马贼就直取了博士跟车头,阿默便一阵恶寒。

啪——啪啪——

果不其然,驾驶室立即传来一连串上锁声响,阿默一吼完冲过两节车厢再跳上桌面,一条手臂深入顶柜,抓出猎枪及装子弹的小袋。

他向後跳,尚未站好就冲出车外,心里为冬应的安危而着急。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那群狗娘养的马贼!冬应他甚至连子弹都没见过!

马贼的孤注一掷没有得手,反而警醒了坐在车顶上的他们,如今,马贼再潜下去,不在芦苇海面上冒半个泡。冬应知道僵局不会维持很久,若马贼们不肯放弃,那就要赶在开车前攻击。

如今敌我不动,冬应急步走到车间露天通道,似大猫般灵敏地把身t甩上铁梯。

他使劲一蹬,眼睛便堪堪露出车顶,好察看敌人的人数及位置。

火车的战略好处是占有高地,坏处则是他们不能抛下火车逃走,而暖车须一定时间。

占高後便看到白草田间的敌人轨迹,在末日疯长的苇草很高,若要跑起来,不斩断或分开苇草便举步为艰。目测有三人潜伏,但很可能是诱饵,还有同夥潜藏在火车右侧的小树林去夹击。马贼们应该至少有两把远程武器,子弹从两个方向袭来。

「嘿!」

阿默回来看见冬应半身露於车外都吓si了,立即猛扯他的衣尾。

冬应跳下来,接过阿默手上的单管长猎枪。

阿默知道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冬应的视力跟胜算都b他好。「不是你那些花俏的太空枪,它没有瞄准器。我已经上好弹了,自动五连发,你对准後扣这位置就行。」

「只有五发?」

「只有五发。这是替换的子弹,只有三发。」阿默把圆筒型子弹塞进冬应x前的口袋中,「好处是这枪没什麽後座力。」

「s程多远?」

「一百??不,保险起见要抓七十米。」

冬应再无疑问,手一推便将阿默推贴至车壁上。

阿默在心中咒骂他是个哑巴,但心有灵犀,立即微微蹲下。「嗯!」

冬应平地跳得高,一脚才踩上阿默的肩,另一只脚已跪上车顶。

冬应一冒出车顶就扣下板机,开了一枪!

咔当——

空弹壳从长枪右侧飞出来,脆生生的击上车顶。

阿默不知道冬应有否瞄准。是不是只打中了空气。他立即举高义肢去构冬应的pgu,果不其然,冬应的背在下一秒便压下来了!

「呜!」阿默一咬牙,苦撑承重,黑发男人才没有向後翻跌。这猎枪没太大後座力,但冬应用惯能量武器,哪能不受影响?经此惊险後,冬应立即膝行至车顶中央,无遮无掩,完全不管安危。

刚刚那枪似打进海水中,激不起一丝浪花。阿默跑到车厢间隙中尽力远眺,跑来跑去看,而错落有致的苇田没绽出任何血花,彷佛那是缭无人烟的无辜荒野,唯一声音是风吹习习。

「中了吗?」

阿默向上叫。他也明白绝不能把战线延至车内,只以他们两人难以守车,必须於野外解决马贼。

「没中。」

「可恶,让我看看那群孬种躲在哪!挪开点!」

完全的寂静持续了十秒,阿默岂是能呆等之人?顾不了安危,三两下便也爬上车顶。

阿默边爬铁梯边吼:「肯定是散装马贼!」

「散装马贼?」

「不是团夥作案,各自为政的,分赃不匀时还会si几个人那种。我看他们是看见火车停在他们的地儿,临时起意骗到了五、六个最蠢的过来抢车。」

阿默一上去就被前任军人抓着肩膀,那只手又紧又有劲得跟铁钳似的。冬应把活人也当成工具之一,将他拉过来「摆到」自己前方。阿默险险稳住才能半跪半蹲,而他还没蹲稳??

喀!枪管已托於他的肩上。

「??g!你是想弄聋我吗?」

「你需要掩耳。」

「而你需要转去我的右边!」

新鲜re1a的弹壳会从长枪右边弹s而出,阿默可不想脸上被烫疤。

阿默握着枪管转搁到右肩,枪管几乎是一碰上去,冬应就开枪了!

咔咚——

阿默连那什麽时候出现的苇田轨迹都还没看清,冬应已开枪。冒烟的两个弹壳叮叮数声互撞,在车顶上共舞转圈。

「中了吗?!」阿默大叫,贴脸扬起的枪响引起耳内轰鸣。「天啊,该si的??该si该si该si!」

「没有。」

「你taade什麽意思?给我中!我们没子弹了!你瞄准点,再不行就换我??伏下!」

啪当咚啪———

马贼也不是省油的灯,趁冬应重振旗鼓,突然直起身子还击。一个马贼开枪了,听到枪声的其他马贼也纷纷响应,他们站起来边扫s边向前推进,大大缩短与火车的距离。

好吧,看来马贼们不会放弃。

注定阿默跟冬应也不太可能只在车顶守车了。

枪林弹雨之中,冬应竟然躲也不躲,只顾进攻而不防守。阿默想怒叫「我不是你的军队下属」,却知道那是徒劳。他还有错觉只要将情况全盘交予冬应手中,胜算会更大。他只庆幸马贼的准头也不佳,必须更为贴近火车。

而那混蛋真的把他当枪托用,用力一握、一推,就移动了阿默上身的角度。

冬应将枪管拉後,当阿默感到肩上的长枪重心後移时??

咔当——

冬应又开枪了,而且s中了。

柔柔摆荡的白田之中,鲜血突地喷溅,似白布上缝的红花。

一道最接近的轨迹立即消失。

阿默明白了,冬应在连开两枪後掌握了大口径子弹的落点,他已抓到感觉。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马贼也渐渐走进s程内。

阿默发现马贼被芦苇阻挡视线,无法密切完整地察看同夥的状况,那绝对是他们的优势。

双方互有攻守後,又是一轮漫长的寂静,横亘其中的是无害透明的风声、芦苇磨擦声。

阿默的一条小腿sisi压在车顶,都快被烫熟了,心里每秒都期盼火车能立即开动。

熟悉的震荡却赌气般迟迟未来,暴yan下,他们维持相依的姿势不敢松懈。

哒——

黑发男人的热汗滑落,滴到阿默的太yanx,混合他的汗一同流下,水花打在车顶上。

阿默听到冬应浅x1了一口气,屏息,然後??

咔当——咔当——

第四、五枪是连发的。

白茫茫的芦苇间再溅出两道血柱,染红了白絮。车顶被冒烟的弹壳烫出黑痕。

冬应不用换气就击中两人,若阿默不是被枪管烫到衣服快起火,都想跳起来欢叫一番。

潜行接近火车,r0u眼可见的三个马贼都中枪了。

马贼倒下後立即被如雪苇草所吞噬、掩埋。这是无声之战,一望无际的雪原看似岁月静好。

阿默知道那只是暴风雨的前夕。五发子弹已用完了,他立即把枪甩下,上手掏出冬应x前口袋的新弹。他打开枪匣开始填弹,争分夺秒、动作极快。

冬应眼神如鹰,一眨不眨地学习如何填弹,正准备把长枪接过去,左方传来一阵震动。

他俩同时抬头,竟见一只鬼祟大手露出车顶,抓住植物人幼童的脚踝。

那个打算偷窃的马贼见被发现,一把扯走小熊掌就跑!

「混蛋!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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