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1 / 2)
刚刚酝酿出了一点情绪的尤里手忙脚乱地接住拿稳。
“既然你把我的助手赶下了车,那就请尤里你来配合我的手术吧。”
完全没有一点即将成为阶下囚的自知之明,伊芙抬着下巴皱着眉,用一种微带嫌弃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尤里:“考虑到你在医学知识方面的匮乏,我会尽量用你能听懂的话布置任务的。现在,请你把基础的医用消毒装备穿上。”
尤里憋着一口气恶狠狠地瞪着伊芙,而后者表情平静,不躲不闪地回视着他。
“时间紧迫。如果你想要格莱彻先生活下去的话,最好还是先按照我的吩咐做。”
好吧,这也算是侧面验证了他先前对伊芙身份的猜想。尤里微微闭了闭眼睛,仿佛压制怒气一般地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气,伊芙的声音就截断了他的呼吸。
“如果想说话的话,就先把医用口罩戴上,谢谢。”
这特么是连呼吸都不允许吗?!
尤里一口气噎住,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他只能憋着气,在戴好口罩和帽子以及手套(期间还弄错了穿戴顺序,被伊芙吐槽浪费了一副手套)之后才缓缓地吐出了胸口那一抹抑郁复杂的空气。
在这样的一番折腾之后,尤里总算拿到了在急救车厢里开口说话的基础权力。
“刚刚下车的那个也是你们的间谍吧?”
尤里直着腰绷着脸,一边按照伊芙的吩咐将排在第一个位置的医用剪刀递给了她,一边故意这么说道:“很可惜,虽然戴着口罩,不过我已经看清了她的脸,也知道了她的名字。等我今晚绑着你回到局里,第一时间就会对菲奥娜·弗洛斯特展开地毯式的搜捕……”
“如果您想要在这么做的话,请便——如果布莱尔少尉认为我们的人都会用原来的身份行动的话。”
尤里一下子想到了刚刚被伊芙撕下来的那张薄面具,顿时有些哑然。
在一人说话的时候,伊芙已经头也不抬地用引流管清除了男人肺部因为断骨刺入而涌入的积血。在清理完肺叶创口之后,她使用薇乔抗菌缝线迅速地收拢伤口,那样细密利落的动作犹如蜘蛛织网一般纯熟利落,带着一种奇异的优雅感。
尤里的视线伴随着她流畅的动作轻微而小心地移动着,直到伊芙结束了对格莱彻先生胸腹处的治疗,尤里惊讶地发现,男人身体的各项指标数值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稳了起来。
因为时间过于紧急,伊芙不可能完全处理好格莱彻先生身上所有的伤势,所以她只能选择靠近他重要器官的伤口先行处理。
一口气解决了三处重伤位置,伊芙放下手术镊子,十指稍微舒展了一下。尤里余光瞥见伊芙的额角有晶莹细碎的汗珠缓缓滚落而下,忍不住拿起一小块干净的纱布,轻轻为她擦拭了一下。
在尤里抬手的时候,伊芙下意识地后仰了一下。在看清楚男人手上拿着的纱布时,少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头,仿佛一只听话的猫咪一般凑了过去。
虽然她的超能力可以操纵微生物远离格莱彻先生的伤口,但是说到底汗水还是含有很多微量元素的……那些可不是生命体,万一滴落下来污染了创口就前功尽弃了。
伊芙一边低着头任由尤里为自己拭去汗水,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说服着自己。
在简单地休息了一分钟之后,急救车行进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最终停下。
“跟我换个位置。”
伊芙言简意赅地说道。
少女此时已经换了一套工具,尤里敏锐地察觉:“你要在这里为他开颅取子弹?”
伊芙用行动回答了他的疑问。她站起身,拉出了很明显不应该出现在一辆临时急救车上的高能电磁导针,同时打开了x射线开始观察男人颅骨内子弹的位置。
其实按照道理,在伊芙为格莱彻先生解决完身上的其他伤处之后,最好让患者休息一番再进行开颅手术——但是这对于时间紧迫的伊芙显然是行不通的。
这一次的行动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等她落到东国保安局的手里,就算她亮出【白夜】的身份主动要给格莱彻先生动手术,也难保不被与和平党派对立的势力阻止,所以她只能速战速决。
在选定了男人右边枕部的一个位置之后,她抬起了手,轻盈的指尖拿起了看上去犹如凶器一般的器械。
尽管在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伊芙的真实身份就是西国传说中的医疗界第一天才,但此时此刻尤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这个问题简直似曾相识。伊芙的动作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自己上一次为兰尼斯先生动手术时,约尔小姐也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
现在回忆起来,简直有一种难言的宿命感。
伊芙抬起头,自尤里上车到现在,第一次露出了黑发青年记忆中熟悉的明亮笑容。
“当然。我可是,西国的【白夜】啊——”
ission 76 既然被诱惑了……
原来她在因为自信而骄傲微笑的模样, 竟然是这样闪闪发光的啊。
尤里在看到伊芙的笑容时,神情有刹那的恍惚。他的身体朝着伊芙的方向微微倾斜了几度,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迅速收敛起了脑海中那一抹不可说的杂念。
好家伙,这是有多不把他放在眼里?竟然真的就这样理直气壮地在他面前承认了。
尤里忍不住挑起了眉。
在车厢内狭窄的空间里,刚刚撕去面具的伊芙,露出的毫无疑问是她最本来的面目。
从蓝绿色医用口罩边缘漏出的皮肤白皙细腻, 犹如完美无缺的白瓷, 那双无论任何人看见都会为之感叹的蓝色双眸,在四周稍微有些幽暗的环境下看上去仿佛是包罗万象的深邃星空, 瞳孔深处被手术灯照亮的一点就好似亘古燃烧的恒星, 执著而坚定。
为了配合伤患创口的位置和方向, 她偏过身躯,歪着头寻找到了最佳的角度才开始给高能电磁导针通电。
伊芙的这个动作,显然与优雅得体沾不上半点。当她抬起下巴,用哲学家凝视星空、雕塑家膜拜维纳斯一般的神态无比专注地查看那处阴森可怖的伤口时,尤里却觉得伊芙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他几乎要窒息般的独特魅力。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如果说秘密警察在舞池里遇到容色倾城的女间谍被诱惑尚还可以说一句意志不坚定,那如果中尉他们知道他竟然会因为伊芙此时此刻这样的造型与神态心跳加速,大概率会说他是个见了血就兴奋的变态。
不过尤里知道自己不是,他只是单纯的会在看见伊芙的任何模样和状态下的第一时间,本能一般洞悉到她各式各样的魅力而已。
就算有一天,伊芙像个杀人魔一样拿着电锯站在他床边的时候说不定他也……等一下,这女人应该是真的拿过电锯的,而且绝对是用来锯人的。
尤里天马行空地想着。
他决定在伊芙给格莱彻先生做完手术前, 先给予她一定的自由与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