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2 / 2)
“这是北境的烧刀子,李大人放心,这酒必然是好酒。”
宁咎微微示意,一边的小厮立刻再给李坤满上,宁咎却看向了他身边的这两位,排座的时候这李坤身边安排的正是光禄大夫郑丰和太常寺卿朱玉,毫无疑问都是害死周穆将军罪魁祸首的爹,也是这几天上窜下跳要给阎云舟治罪的人。
“这两位大人想必就是光禄大夫郑大人,太常寺卿朱大人了吧?几位大人家中噩耗我也是骤然而闻,深表惋惜,来,我敬几位大人一杯。”
宁咎提起了他们刚死的儿子这无疑是往枪口上撞:
“宁公子,小儿殉国而死,自是应当,你在这后宅之中自然不明白。”
后宅?宁咎笑了:
“殉国而死?我竟然不知扰乱军纪,擅离职守是殉国而死了,如今殉国的标准都这么低了吗?”
太常寺卿朱玉拍案而起:
“你…你既然嫁给王爷,就是府中妇人之流,有什么资格谈论朝堂政事?”
阎云舟冷眼看着朱玉,正要开口,就见宁咎忽然笑了起来,施施然给朱玉斟酒:
“朱大人,越是恼羞成怒就越是心虚,来,喝杯酒,压压惊,不知道朱大人是不是岁数大了,还是从未看见过陛下赐婚的圣旨,陛下赐婚圣旨只写了着我与王爷成婚,可没说让我嫁给王爷,换言之,也可能是王爷嫁给我啊,再说,圣旨只是赐婚,陛下可没有在圣旨中写明日后不准我入仕吧?朱大人一句府中妇人从何谈起啊?”
宁咎看见过那封圣旨,上面确实没有提嫁字,而是着两人完婚的意思,虽然最后是他到了王府,侯府给他出的也是嫁妆,拜的也是阎家的祖先,但是圣旨上没写他嫁,那就不能算是他嫁,这事儿有的掰扯的空间,而且男子与男子成婚本来也没有什么先例,谁也没规定,成婚了就不能入仕。
宁咎这言论实在是大胆至极,他敢说出阎云舟嫁给他的话?不要命了?谁的目光都似有若无地看向主位坐着的那人,阎云舟瞧着端着就被款款而谈,毫不怯场的宁咎,倒是生出了几分他本就应该如此耀眼的错觉,他任由众人打量也没有开口,似乎默认了宁咎的话,他嫁给宁咎?亏他敢说。
阎云舟的沉默让所有人对宁咎都换了一种目光,宁咎这个人从前实在没有什么存在感,朝臣仅有的印象也是成亲那天那个一身喜服容貌上乘和大公鸡拜堂的侯府不受宠的二公子。
从阎云舟成亲到现在,各方势力的眼睛都盯着阎云舟,却从未有人在意过宁咎,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宁咎就是一个当今圣上和阎云舟争斗的牺牲品,一个注定的牺牲品在王府之中能侥幸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却不想就是这么一个谁都不曾看在眼里的人,走到了台前,宁咎也懒得和几人废话,一挑眉身边的人就给几人倒上了酒:
“三位大人,听闻你们家的公子喜欢喝这酒,他们喜欢,想来你们也是喜欢的,今日王爷生辰,我们不醉不归如何?”
门口是阎云舟的银甲卫,门内,宁咎眉眼丰锐,挑眉举杯,谁都看出来了,这哪里是敬酒,这是阎云舟的报复。
李坤脸色很差,一把将杯子撂在了桌子上:
“本官不喜饮酒。”
场上的局面陷入僵持,阎云舟此刻却缓缓开口:
“本王记得李侍郎还有一个儿子在南境?这南境多兵乱,李侍郎可还放心?”
李坤看向了阎云舟,脸色都胀的通红,眼睛死死瞪着他,阎云舟面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靠在主位斜觑着他,李坤这样的角色也就宫里那位看得上。
“王爷这是在威胁本官?”
阎云舟长长舒了口气:
“本王守护北境多年,也算是护佑大梁边境,如今命不久矣,黄泉寂寞,想多几个人相陪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吧?”
这句话一开口,不管是李坤,任谁的心里都有些发凉,在朝堂上什么人最可怕?就是不怕死的人,人如果都要死了,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阎云舟如果真的存了死了也要拉着别人一起死的心态那才是最吓人的。
李坤虽然是宫中的人,但是他也清楚,这段时间来桩桩件件的案子宫里那位都按压着没有决断,就是在等,等阎云舟自己死,只要阎云舟不造反,皇上就根本不会在意,死几个朝臣算什么?换来阎云舟死前的宁静,只要阎云舟死了,他身后的势力自然群龙无首,边境的兵权自然会慢慢回到皇帝手中。
宁咎微微抿唇,看着李坤吓白了的脸色笑了一下开口:
“李大人,不就是喝几杯酒吗?您也至于生出这么多的事儿来,难不成还怕王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毒死您不成?再说,您不是也说过喝酒喝不死人吗?您怕什么呢?”
肠痈之症
宁咎和李侍郎三人推杯换盏,虽然阎云舟方才的话确实太过霸道,甚至有威胁的嫌疑,但是和李侍郎几人喝酒的宁咎却丝毫都不占那三人的便宜,端的是你一杯,我一杯,一杯的便宜都不占。
这让那些想要为这三人说两句话的人都闭上了嘴,毕竟今天是阎云舟的生辰,朝臣不管心里怎么想,来了就是贺寿的,宁咎身为陛下为焰亲王赐婚的王妃,代阎云舟和朝臣喝几杯酒实在也没有什么可置喙的,毕竟人家又不是只灌别人自己不喝。
宁咎一杯接着一杯,李侍郎几人那杯中是他特意调的酒,可不仅仅是十几度,高度数的酒虽然辛辣但是也醇香,不过再醇香也抵不住那上头的感觉:
“不行,不能喝了。”
李坤脸上通红一片,头晕的厉害,摇头摆手,不准备再喝,宁咎的眼底却微冷,他不是什么道德品质高尚到善恶不分的人,现代的道德约束让他固然不能随意取一个人的性命,不过李坤这样的人留着实在是个祸害,单凭他身为户部侍郎却鼓动皇帝挪用北境军费一事,他就不能再让他有机会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待下去了。
“我与李大人一见如故,酒逢知己千杯少,李大人若是不与我喝那就是瞧不起我。”
宁咎的脸颊微红,人也晃晃悠悠,看着是要醉了的架势,身边和李坤交好的朝臣见状也有开口解围的:
“宁公子,李大人这是要喝多了,不如,我陪你喝几杯吧?”
宁咎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将酒杯再一次递到了李洪的面前,嘴里振振有词,看着身边劝他的人开口:
“哎,这位大人此言差矣,客人喝酒就得醉,不然主人多羞愧,李大人今日诚心为王爷祝寿,怎么能就喝这么几杯呢?来。”
阎云舟的目光一直落在宁咎的面上,宁咎的肤色很白,但现在脸上和脖子却泛起了暖红色,也不知道他这醉意有几分真几分假。
宁咎拽着李坤的手继续喝,李坤意识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舌头也大了起来,那五十多度的酒可不是盖的,宁咎坐在了三人身边,一个也不放过:
“量小非君子,无酒不丈夫,几位大人,今日若是不能让几位喝的尽兴,王爷可是会责怪我不会待客的,这一杯我们干了。”
李坤喝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宁咎愣是握着他的手腕将这一杯酒给他灌了下去,为了不落人话柄他自己手里这杯酒也给干了,整个正厅之中,朝臣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了这一桌上,谁都知道,今天这一顿酒是阎云舟授意的,有些消息灵通的多少也能打听出来,周穆的死是怎么回事儿。
阎云舟要了李洪等人的命,看来这还不算完,今日这是李坤也不放过,只是没有想到,宁安侯府一个庄子里养大上不得台面的二公子,竟然有这样的胆量,仗着身后有阎云舟撑腰,竟然真的敢如此给朝中三品大员灌酒。
宁咎冷眼看着那喝的里倒歪斜的人,忽然开口:
“听闻贵公子李洪请周穆将军喝酒时说,只要周将军一直喝,他就告诉他北境的军费什么时候能拨下去,李大人,贵公子好大的口气,他有如此底气仰仗的还是您这位户部侍郎吧,原来李大人权柄如此之大,竟然能决定北境军费何时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