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然而并不是这样地。
从来没有谁能跟蒋荣生一直搂得这么紧,他也从不会对其他人说这些话。
身居高位,自然是让下面的人越惧越好。
而恐惧来自于神秘,难以揣测。
保持严肃的沉默,不动声色,心念电转间手起刀落,利落地斩掉一切荆棘,大步向前走,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应该做的。
蒋荣生就是这样一个天生的掌控者。
习惯于高高在上,温和地微笑着,只用生杀权柄,凌厉手段,一点一点逼得人人对他俯首称臣,畏之如虎。
他一直做得很好,在蒋家的斗争中,在蒋氏大楼总裁办中央那把黑色的椅子上,他都堪称完美,杀伐果断,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只是,做得太好了。
在别的事情也是这样,心里想什么,绝对不说,慢慢地牵线勾着,以隐晦而沉默的姿态,一点一点地引导着颜湘走进他的生命。
只是慧极必伤。
颜湘是不懂这些的。
他这个人,大部分时间都跟个蘑菇似的,性子温吞被动,迟钝无比,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没关系。
跟蒋荣生那种掌控欲极强的人对比,恰好是截然相反的类型。
在他的心里,几乎什么都可以轻轻放下。
除了妈妈,哥哥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以外,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事让颜湘很喜欢的事情,那就是做雕塑。
他对蒋荣生向来是逆来顺受的,曾经发生过那么一次的争吵,也是他非要做雕塑,别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做,为此他在大雪里跪了很久,烧成肺炎,咳血。
到这种程度,颜湘却还是不愿意放弃雕塑,足以可见他真的很喜欢这件事。
颜湘这么喜欢,因此在蒋家,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东厢房里,要不就是做建模,要不就是捏泥巴,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嘴唇抿得微紧,脸颊边沾了泥巴也不在乎,眉眼间皆是专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就连蒋荣生来了,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他也没察觉到。
这种事情发生过许多次了,颜湘常常背对门口,忙着头里的事情,一回头的时候,蒋荣生已经在门边站了很久。
今天也是这样。
正是周末,蒋荣生没去上班,早上六点钟起来运动完以后又继续躺回去,搂着颜湘继续睡。
昨晚折腾到几近黎明,本来以为颜湘会睡到午饭十二点才舍得起来。
结果九点钟左右,蒋荣生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空空的,怀里只有一团被子。
蒋荣生无意识地皱皱眉,伸手一摸旁边的枕头和被窝。
早就凉透了。
蒋荣生无喜无怒,轻微地挑了一下眉,倒也不急着找人。
他慢条斯理地裹了一层天鹅绒睡袍去洗漱,剃须,给西蒙喂了饭之后,又换了一身衣服。
今天不用上班,蒋荣生挑衣服的时候去了不太常用的一个衣帽间,那个衣帽间偏休闲日常的衣服多。
他双手插在睡袍的兜里,推开门走进去,随手取了一件卡其色的灯笼袖长款衬衫套上。
灯笼袖手臂修型,手腕处却微微作灯笼状鼓起来。本多在女士成衣上的设计,然而穿在蒋荣生身上却并不显得蛾眉婉转。
他肩膀窄腰,身形修长,穿什么都好看。这件卡其色的灯笼袖衬衫,便以别出心裁的细节设计穿在身上,强调男性人体本身的优雅和肉/欲,衣随人动,有种无可挑剔的冷艳又成熟感。
蒋荣生漫不经心地在镜子前瞥了一眼,理了了头发,才下楼去东厢房逮人。
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在那——
果然是这样。
然而蒋荣生站在东厢房的门口,静静地看了半晌,颜湘却从来没回过头。
直到西蒙吃完了早餐,又巴巴地来找颜湘,一进门看到蒋荣生站在那,轻轻地“嗷”了一声,用脑袋拱着主人的小腿,用力地撒娇。
蒋荣生低头,漫不经心地摸了一把西蒙的脑袋,几秒钟以后,才懒懒地抬起眼尾,对上颜湘的目光。
墨蓝色的眼睛无波无澜。
颜湘被盯着,却直觉心里咯噔一下。
然而蒋荣生只是笑了笑,朝着他走过来,抬起手,灯笼袖微微地垂下来。
蒋荣生用力地抹掉了颜湘脸颊上的泥巴,淡淡地:“多大的人了。”
脸被抹得生疼,颜湘皱着眉轻哼,扭过头,躲开了蒋荣生的手指。
“有点疼…唔!”
蒋荣生眉眼间依旧是一片温和,手下的力却一点都没松,将颜湘的脸狠狠地掰回来,墨蓝色的眼睛灼灼,笑眯眯地:“这么喜欢做雕塑呀?一大早都不多睡一会,起得比我还早。”
颜湘被迫昂起头,被逼视着,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露出一些哀求。
蒋荣生放开了他,低笑:“那要是我把你手指切了,你再也没法做雕塑了,会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