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有女人和孩子,这群人就不是阳间的鬼。他和长乐山上所有的野兽一样,靠着这座山,离不开这座山。他每个月带上七天的粮离家绕山走一圈,活人,救出来,死人,收殓尸骨。
“他们入土了,长乐山就不会有山鬼来闹了。”
这话说的……
项良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珍贵,救人和收敛尸骨是大德,这要是他,他能让所有人感动落泪,打心底尊崇他。
“妹,你有我太省心了。”他这样的人就是君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他妹妹凭血脉拥有了他,他妹妹太幸福了。
在书里,湘湘尚未成为东岩女王时,湘湘哥哥游走五国,只用一张嘴就撩动了五国内战,何止舌战群儒,他十三句话让两个铁骑军队打的不死不休两败俱伤。
婵婵喝一大口奶糊糊,再咬一大口小甜饼。她要吃多一点,快快长大。
他们太危险了!
小苗绿盈盈,擦拭了人脸上的疲倦,融化了人心底的苍霜。
朱勤小心翼翼地捧出十株小苗给山夫,“扛饿。”
长乐山对山民的威胁从来不是饥饿,山夫看一眼,嫌弃:“我们山坳里多的是,随便扔一块长一大片,生的熟的都是一口土腥味,喂牛都不吃。”
山夫指路,穆大林带着衙役挖山坳里的土疙瘩。
“全挖走,不用留,它们在这里占地,旁的草木都进不来。”
语气有些熟悉,婵婵认真回忆,大树似乎也嫌弃土疙瘩霸道。
小乳牙慢慢地磨麦香小饼干,她很快就能吃到哥哥用土疙瘩做的小甜饼了。
项良慢悠悠地走到婵婵旁边,直勾勾地盯着婵婵手里的小甜饼,被小满满拔掉了一缕头发。
项良垮脸,“不孝雕。”
他孵的蛋,喂大的雕,翅膀硬了就飞了。
“我的心在流泪。”
没人理他,小满满拱小娃娃的咯吱窝,小皇女给婵婵烤小甜饼。
项良孤独,贱兮兮地去抓大白白的尾巴,一大把白毛毛飘呀飘……
飘到了大白白的眼前,大白白对白毛毛的珍爱有目共睹。
心跳骤停,瞳孔骤缩,脖子僵硬,他惶惶惶恐。
灰突突的蘑菇迎面对撞上大白白凶厉的狼眼,项良颤颤巍巍:“救救救救命。”
小皇女坐地起价:“答应我三个要求。”
项良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被妹妹定义为要求的都是他十分抗拒不愿意的事情,比如被妹妹绑出雪山。即便危急时刻,他也不会轻易答应,“一个!”
爽利成交,小皇女凶猛地扑向大白白。
小满满瞥一眼小皇女,叼起石板上烤好的小甜饼给小娃娃。婵婵掰不开还给小满满,小爪爪轻轻抓一下,小甜饼四分五裂。小满满啄一块,喂小娃娃一块。
山夫不忍心看一条条人命在眼前消失,再劝穆大林,劝不动,叹气道:“你们走哪条路?我再过来时给你们埋一埋。”
项良小声嘀咕:“埋什么?尸体吗?为什么有人能把善意的话说成诅咒似的话,可怕。”
婉娉莞尔一笑,她听过最虚伪的承诺,这般没有经过修饰的直白才可爱。
穆大林:“淳朴。”
他走镖,龙蛇鼠道都走过,山夫不说废话,他喜欢。
金奴看一眼锦缎细布鞋面,端着土疙瘩到沾了一层泥的黑色粗布鞋旁,低头继续切土疙瘩块。他见过金府老夫人用好听话捧杀庶子,不好听的话才是人话。
金奴自言自语:“鬼话迷人。”
用来育苗的土疙瘩块整整齐齐地摆放到了木板上。项良看着只有自己面前空白的木板,莫名其妙。
为什么只有他的面前没有土疙瘩块?
他的影子有毒?
“我被排挤了。”委屈的蘑菇蹲到妹妹身边,给妹妹摘身上和头发上的白毛毛。
一团又一团的白毛毛落在地上,婵婵吃一大口黑芝麻糊糊压惊。
湘湘帮哥哥解决问题的办法是转移仇恨,先制造相同的矛盾,然后扩大矛盾,加重矛盾。湘湘拽掉的白毛毛一大团一大团,大白白都忘记湘湘哥哥抓掉的那一丁点白毛毛了。
大白白的尾巴秃了,趴到小娃娃咯吱窝下,呜呜呜地哭诉。
婵婵摸摸头捏捏耳朵没哄好,再给半块小甜饼,哄好了。
兮娘捡起地上的白毛毛,想着送到汴都,让月儿给婵婵做一个毛绒绒的小白白。
一团白毛缠成了结,柳娘耐心梳理,还未全部解开,被兮娘随意地揉成实心毛球塞入小满满的背包里,“月儿喜欢给婵婵做这些事情。”
柳娘再次想起她看懂月儿眼神的那一霎惊惧,从小满满背包里拿出毛球,把她解开的结重新缠上,地上解不开的白毛团也拾起来塞入背包中。
婉娉未见过婵婵哥哥,从兮娘偶尔泄漏的哀恸眼神里有了些许的猜测,卷袖提笔,画下大白白缠着婵婵讨小甜饼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