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诸多情愫像是被锁链堪堪围着,不知何时便会倾巢而出。
苟命第五十七天
闻初尧垂着眼, 浓密的黑睫投下一片阴影,即使身处光影之下,仍能窥探出他此刻有些糟糕的心情。
眼眸微眯, 周身隐约带着点儿煞气。
萧寒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用手肘推搡了两下身旁的人, 示意好友先开个头,他好随后跟上。
林晔无奈地瞥他一眼, 缓缓道:“殿下, 那张家的事…”
“找到人杀了, 不必留手。”闻初尧跑远的思绪回拢, 闻言,回答的毫不犹豫。
林晔了然地点点头, 没再继续问。
太子妃来之前,他们也已经差不多讨论出结果了。
张皇后的手伸得太长, 屡屡想打东宫的主意, 本来也是准备趁着这次机会处理掉的。
林晔轻咳了两声, 又尝试着换了个话题, “几日后的祭祀,张家的人应该也是在的。”
后宫中的女子多数都是与家族捆绑,利益一体。
太子妃与殿下感情有进展这几日,连带着太子殿下本人都不自觉地更温和了些。
他在其手下做事, 感受是最明显的, 如今…自然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为妙。
萧寒江见好友一开口就是谈正事,眼珠一转, 插话道:“咳咳…不过话说回来, 我觉得按刚刚的事情来说,这恩爱也分情况嘛。”试图用自己本就不多的情商劝解一番, “既然分情况,那殿下也不必介怀。”
可他是武将出身,说得这么文邹邹的,一时半刻,竟有几分…怪异。
像是…伤口上撒盐。
可偏偏这人还毫无所觉,继续道:“所谓夫妻间,那不都是吵吵闹闹,相伴到老。”语气带上几分不明显的调侃,“这才哪跟哪儿啊。”
半晌,没等到屋子内另外两个人搭话,又准备再开口时,身后的衣摆却被人猛地一拽。
萧寒江一愣,瞥了眼身旁的林晔,瞬间福至心灵,也开始劝道:“哈哈哈…不过这些事可以先放一放,过几日祭祀才是大事。届时要去俘光寺,殿下可是要顺道去见见虚空?”
太子刚刚的态度有几分微妙,连带着他这个直肠子亦是有所觉察,故而,被林晔这么一提醒,转起话题来,就更是得心应手。
闻初尧这才像是听到了话,看了过来,“你们很闲?”
两人:“……”
善变的男人惹不得。
……
虽是初夏,可太阳也实在毒辣,柳殊自那日被闻初尧不留情地戳破了想法,回来又是里里外外地查看了一番。
香料的事既然已经被戳穿,她索性吩咐松萝把东西收到了库房的最里面安置好。
好在柳太后这几日也没来找她,她也是乐得清闲。白日里练练字,午间小憩起来了就钻研一下画技。
先前的事带给她不小的阴影,因此,每每她都总是用功追赶的。
前头的路已经有人替她走了,如今的,可就得自己来了。
这么过了几日,便到了祭祀的日子。
春秋是播种与收获的日子,冬日寒冷,人们多是祈福迎春,故而这祭祀的大事,就被安排在了春末夏初之时。
太子确立以来,这样的日子,都是他来代行的,加之皇帝这几年在政事上的疏忽,闻初尧这个差事做得是越发稳当。
连带着柳殊这个太子妃,亦是又得跟着一道前去。
因着要祭祀,闻初尧今日穿得很正式。一身玄色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腰封,乌黑的头发束起,戴着简单的白玉银冠,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矜贵。
柳殊落后他几步,从她的角度望去,只能瞧见男人颀长的背影。
两人前些天聊得不算愉快,惹得她心下不免又有些微微烦躁不安起来。
可…对方竟像是没事人一般,该怎样是怎样,如此…倒显得她小气了。
皇家出行,排场自然是极大,马车附近,侍卫众多。
待到了寺里的祭台上,排场就更大了,独属于皇家的那些奢靡气象,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祭台上灯火辉煌,云幡飘飞,巳时,阳光已有几分烫人。
柳殊压下心底的紧张,摆正姿态,跟着人一步步往上走。
只衣饰繁复,一个分神便被裙裾给绊了脚,没忍住微微踉跄了下。
不过好在祭台占地极大,下面随行的部分官员又离得远,故而她的动作并不显眼。
再抬眼去瞧,眼前的人已经和他拉开三四个台阶的距离了,无奈,柳殊也顾不上愣神,赶忙忍痛追上。
走至极点,台下的人愈发显得渺小了许多。
闻初尧的神色亦是添了几分庄重冷肃,柳殊看在眼里,也跟着福身,虔诚地拜了拜。
男人的声音落入耳中,多了几丝平日里不多见的、显露于外的锋利,“伏望天神,诚心祈求,愿我族永世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