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恋人（正文完）（1 / 2）
第二天，林小森从客房的床上醒来，身上还带着欢愉的痕迹。
昨天晚上
“醒了？洗漱一下来吃早饭吧。”
洛清已经做好了早餐，林小森看着这一幕，懵懵地点了点头。
等他洗漱完，就发现桌上摆着一份协议。
“小森，过来看看。”他把协议递给林小森，温声解释道：“你把这份协议签了，游戏发行的一半收入会打到你的账上。”
林小森连忙拒绝：“清清，我给你花钱是因为喜欢你，不需要这些的。”
这实在太多了，而且他得到的是收入而不是利润，这意味着洛清几乎不能挣到什么钱。
“嗯，我知道。”洛清温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的直播打赏被我换算成了游戏开发投入，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其实林小森的几十万和整个游戏的开发和宣成本比起来只是个零头，不过洛清得趁对方想明白之前骗他把协议签了。
因为如果没有他，洛清根本完成不了这个游戏。
林小森对洛清的意义，远不止那几十万的直播打赏，他值得这样的分成方案。
林小森还是不肯接受，他有些难为情，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清清，我，我们现在这种关系，应该是我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你，你怎么能给我钱呢。”
洛清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向林小森，一双眼带着笑意。
他像是诱骗可怜的小动物，开口问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林小森的脸越来越红，犹豫半响，试探性地问道：“包养？”
脑门被轻轻弹了弹。
“怎么在想这些东西。”洛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当然是恋人啊。”
“恋人就是会共享彼此的收入啊，所以我当然应该把一半的收入转给你。”
“你要是觉得不妥的话，每个月把你一半的收入转给我不就好了吗?”
林小森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对方就已经打算先斩后奏了。
“所以，我的男朋友，快签协议吧。”洛清一边往他嘴里投喂一小片煎蛋吐司，一边哄他签协议。
林小森实在说不过他，只能乖乖照办。
他想，之后一定得想办法把自己的工资卡连同这笔钱一起给清清。
他一边在心里谋划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接受洛清的投喂。
洛清看着他乖巧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吃完早饭，林小森就又想回床里睡个回笼觉，洛清却觉得这种习惯不太好，于是两人窝在客厅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说是看电视，其实就是林小森靠在他怀里耷拉着脑袋犯困。
洛清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打开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然后手机不合时宜地震了震。
想吃零食：进展如何？
len：[照片]
想吃零食：不错，记得和他说是我叫星竹在a国代购的玩偶熊哦。
len：之后会介绍你们认识的，到时候你亲自说吧。
想吃零食：行，到时候我把星竹和沉墨也叫上，顺便谈谈以后的合作问题。
len：之后再说吧，我怕吓到他。
想吃零食：怎么可能啊，他们俩很友善的。
想吃零食：[杀手本能]jpg
想吃零食：对了，游戏在海外平台发售，你家老头管不着，前几天被气进医院了。
len：等他习惯了就不会生气了。
想吃零食：有没有你男朋友的正脸照啊，我想看看什么样的人能把洛家公子迷成这样。
len：你是不是很闲？
想吃零食：我手上这部戏杀青了，是很闲啊。
len：对了，之前顾先生问我是不是把账号借给你网购了。
想吃零食：你怎么说的？！
len：我如实说的啊:
见对面总算没再来烦他，洛清把电视的声音调小，打开手机开始看b市市区的房产信息。
嗯，距离小森的公司1公里以内，不然通勤实在太辛苦了。
和几套价格合适的房子主人约好看房日期后，洛清把房间的暖气温度稍微调低了一点。
温柔的目光落在不自觉愈发贴近自己的青年身上。
之后问问小森愿不愿意来自己的工作室吧。洛清在心里规划着让恋人乖乖上钩的方法。
一年前，他刚脱离家里的管控没多久，自己的游戏开发又遇到了瓶颈，需要整个推倒重构。
身为天之骄子的洛清怎么可能不失落。
朋友见他整日愈发阴郁，建议他直播游戏制作过程，说不定能遇到知音。
就是那个时候，他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个观众。
也就是林小森。
对方对他的游戏非常感兴趣，有时会发弹幕夸赞他的关卡设计，有时会问他某个游戏角色的设定。
不过更多的时候，他只会一次性打赏金额特别多的礼物，然后发一句“加油”就离开了直播间。
他猜对方应该是去忙工作了。
洛清原本只计划等游戏发售之后，把游戏的盈利按比例分红给这个人。但渐渐地，他开始对这个神秘人有了一丝好奇。
他开始主动和他聊天，把自己的游戏设计内容发给对方看，每次都能收获真诚的喜爱和赞美。
这种感觉很迷人，也让他有了继续开发游戏的动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方也会和他倾诉自己的烦恼。
他说自己一毕业就进了大厂工作，没应聘上的大学同学就和他断了联系。
他说自己讨厌加班，但是为了加班费，又勉强忍耐着。
他的生活充满了诸如此类的烦恼，但每次洛清和他分享自己的游戏开发进展时，对方总是毫不吝啬地鼓励他，看起来特别开心的样子。
于是他开始给林小森送礼物，对方每次都只回一句“谢谢”，但洛清仍然坚持不懈。
半年前，他一如往常地开启了直播，不过对方一整天都没来直播间，这让他有一丝烦躁。
直到晚上，他终于来了。
洛清看了一眼弹幕。
“清清，我今天去团建了，一直喝酒，现在终于能出来透透气啦。”
“不过我好像迷路了，这里不像那个饭店。”
“好黑啊，这里。”
他压下心里的烦躁，开口提醒他：“你看看附近的路牌。”
“眼镜丢了，看不清。”
洛清只能停下手里的开发工作，无奈道：“你点开连麦功能，让我看一下。”
一分钟后，电脑屏幕前出现了一个男生，他的声音很软，还带着一丝委屈：“清清，这里真的好黑，我找不到路。”
洛清的心好像被击中了。
他根据路牌和附近的店推测到了林小森的位置，然后用app给他打了出租车。
一路上，林小森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意义不明的胡话，洛清忍着笑应和。
终于到了家，对方打开房门，居然开始介绍起自己的家来。
其他的房间整洁得平平无奇。
除了有一间客房，林小森打开房门，傻傻地笑了一声。
“清清，这个房间是用来收藏你的礼物的哦。”林小森顿了顿，被酒精搅得一团浆糊的脑子短暂地有了半刻清明，“不对，不能和你说，不然你肯定会觉得我是个变态。”
洛清看着眼前清秀的男生，林小森的眼中还带着一丝稚气，以及小动物般的温驯。
他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机傻笑的样子特别可爱。
“清清，你的礼物都特别好。”林小森又笑起来，这一个晚上的他笑容比他前二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我很喜欢你画的那只被猎人打断腿的小狮子，它后来逃出去了吗？”
洛清一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良久，他轻声回答：“他逃出来了，现在生活得很自由。”
结果林小森已经睡着了，洛清怎么都叫不醒他，只能无奈地结束了连麦。
第二天，他配置好加急购买的摄像头，打开了直播。
洛清假装没看到林小森眼里的惊艳，只向对方说自己的摄像头终于修好了。
林小森离开直播间后，朋友因为游戏发行的事情造访，见他一身行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你这是开屏了？”
洛清不答，他还在挑选这次要送给林小森的礼物呢。
林小森是福利院里少有的身体完全健全的孩子。
健康的孩子，都会被很快地领走。
从前听院长说，他被遗弃在福利院后的树林里，所以院长才叫自己小林。
他没有正式的姓名，因为院长说自己总会被领走的，让自己未来的爸爸妈妈给自己取名吧。
后来果然有一对叔叔阿姨来到了福利院，说要带他走。
他们给他买了很多糖果还有新衣服，他还有了新名字，不过林小森总记不住，有时叔叔阿姨这样喊他，他也反应不过来。
夫妇俩生活得很拮据，可还是尽量创造条件让他过得更好一些。
他们总让林小森穿得干干净净，教他怎样和人打招呼，还给他买了很多书。
林小森喜欢看书，每次看得入迷，叔叔就会来揉揉他的头，和他说：“先把书放下，等会看，你妈说这样伤眼睛。”
林小森很听话，他乖乖地点点头，然后去帮忙做家务，等做完家务，就又回去看书。
有一天中午，叔叔从工地赶回来就招呼阿姨：“小慧，去买点排骨，今天咱家庆祝庆祝！”
女人洗干净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她的丈夫：“今天遇上什么喜事了？”
虎背熊腰的男人轻轻地把林小森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肩上，朝自己的妻子走去。
“老刘今天和我说了，他认识街道小学的领导，等把咱儿子的户口办下来，就让他去那读书。”
女人的脸便露出笑来，她看着这对父子，话语里洋溢着喜悦：“他这么聪明，以后上学成绩肯定是班里第一名。”
男人也点点头，晃了下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孩子，男孩的脸就红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擅不擅长念书，不过为了叔叔阿姨开心，他一定要认真学习。
一天，男人带着一身伤回了家。
林小森看见阿姨哭着说：“你每个月勤勤恳恳干活，他们凭什么欠你的工钱？”
那个年代的工地，拖欠工资是常态，工人们上门讨钱是常态。
运气不好，身上就得挂彩。
男人看着的妻子，反而安慰起这个小女人来：“我没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别吓着孩子，先带他去睡吧。”
林小森觉得鼻子酸酸的。
他想起自己看过的公益广告，里面说小孩要学会体谅爸爸妈妈的辛苦，要帮他们的忙。
于是他走到男人面前，郑重地说：“爸爸，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工地要钱。”
夫妻俩都愣住了。
男人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林小森以前从来没有喊过他们爸爸妈妈，因为他总觉得难为情，但是今天他乖乖地喊了一声：“爸爸。”
女人泪中带着笑，把他揽在怀里，又让他喊她“妈妈”。
林小森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于是他喊了一声“妈妈”。
那天晚上，夫妻俩守在他床边，给他讲故事。
等到林小森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依稀听到他们说：“……等要到钱，就把户口和上学的事搞定。”
“……小慧，你别担心……”
林小森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每天都帮妈妈做好家务，然后等爸爸回来吃晚饭。
日子一天天过去。
有一天，妈妈出了门，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各种检验报告，看着还在家里拖地的林小森，眼神复杂。
爸爸在傍晚归家，林小森和妈妈一起把做好的菜从厨房端出来。
以往妈妈都会摸摸他的头夸他懂事，不过今天她心不在焉，眼神也有些飘忽。
男人没察觉出异样，一家人就这样在表面的其乐融融中结束了晚饭。
等到了深夜，林小森半夜被冷醒了，想去找爸爸妈妈要床被子时，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门虚掩着，林小森的听觉很灵敏，他听到男人惊讶又喜悦的声音：“小慧，医生不是说你不能……”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次居然怀上了，或许是上天眷顾我们吧！”
她低泣着，不知是喜是悲：“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啊。”
上天不知是宽容还是残忍，才让这对拮据的小夫妻，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孩子。
林小森没有找他们去要那床被子，他慢慢地走回房间，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第二天，男人破天荒地没有去工作。
他和妻子把林小森收拾得好好地，牵着他的手，带他出门。
林小森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他看着爸爸妈妈，认真地问：“今天可以去上学了吗？”
女人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男人也沉默着红了眼眶。
林小森很乖，他不想惹爸爸妈妈不开心，于是他没有再说话。
等到看到久违的福利院大门，他终于有了害怕的感觉。
在门口等待的院长叹了口气，没有和那对夫妇交谈，把他抱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林小森被院长抱着，回头去望，他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
哭泣的女人和扶着她肩强忍悲伤的男人，那是他对爸爸妈妈最后的印象。
再见，爸爸妈妈。
被送回福利院的林小森，自己给自己取了正式的名字。
他看着纪录片里讲到繁茂的森林，觉得每一棵树木都有长长的根，土壤和雨露就是他们的家人。
于是他的名字就定了下来，他给自己取名叫林小森。
有一天，福利院的孩子在讨论爸爸妈妈。
孩子们说，爸爸妈妈有什么好的，他们不准自己的孩子吃糖果，还不准他们撒欢乱跑，不像他们，多自由啊。
有的孩子又帮腔说，爸爸妈妈会打自己的孩子，一点也不好。
只有林小森摇了摇头。
他说，他的爸爸妈妈，从来不打骂他，还给他做好吃的，不准他穿脏掉的衣服，每天还哄他睡觉。
孩子们又羡慕又愤怒。
他们打他，骂他，要林小森改口。
林小森没有同意，他有过爸爸妈妈，他们不是这些孩子说的那样。
院长当时刚好被外面的记者叫去采访，等采访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了。
林小森被按在院子的小水池里，脑袋上都是血。
从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已经变得很寂静无声。
他被关在玻璃围墙里，观察着这个对他缄默的世间。
“小森？”
身体被晃了晃，林小森迷茫的视线重新聚焦。
上一秒，他还被按在冰冷的水池里被孩子们踢打，下一刻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醒来。
“……清清？”
林小森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他整个人躺在洛清的怀里，紧紧抱着对方不肯撒手，重复确认现在抱着他的清清不是自己的梦。
洛清轻拍着林小森的背。
“小森，你刚才一直在发抖，是做噩梦了吗？”
林小森没有回答，他用力地呼吸，汲取着洛清的气息和温度，好像这样才能给他一点力量。
他从前司离职，清清专门取消掉之后地的行程陪他出来旅游，结果才第一天就这么扫兴。
都怪自己。
他像是恳求一般，颤抖着说：“清清，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很能赚钱的，我把赚到的钱都给你。”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你不要走。清清。”
在一起这么久，洛清大概猜到他又梦见了那些过去。他低头注视着怀里的人，眼中尽是心疼。
他的声音温柔：“小森，我一直在这里，别怕。”
“……清清，别不要我。”林小森的声音很闷，他正在试图团成一团，然后埋进洛清怀里。
林小森在心里唾骂自己，这实在是太丢人了，但是清清真的好温暖。
洛清把林小森拱得乱乱的脑袋从怀里捞出来，强迫他看着自己。
话到嘴边，饶是披着美人皮的狐狸精洛清，也居然有点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