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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都听姐姐的(结局or番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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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徐锦瑟悠悠醒来,藕臂一捞,身侧空无一人。

昨夜,二人交欢至下半夜,温存片刻后,各自又说了许多家常。

今日醒来,她还有些恍惚,以至于忘记了自己仍是皇帝的锦贵妃,而不是安王的安王妃。

“娘娘,该起了。”清秀领着几名小宫婢从外面进来。

众人给锦贵妃请安,福了福身,唤道:“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

“嗯,起吧。”

“是。”

宫婢们起身之后各自忙碌起来,先是伺候锦贵妃梳洗,梳洗完毕来了几个人站在贵妃娘娘身侧,有给她梳头的,上妆的,试衣的…

一番打扮下来,花了不少时间。

好在皇帝今日也并未早早醒来,以至于徐锦瑟收拾妥当还等了一小段时间,皇帝那边才有人来传唤。

“锦贵妃到——”

徐锦瑟步入寝殿瞧见皇帝刚起,身穿一身黄色中衣站在榻前,有几位小公公毕恭毕敬地伺候穿衣。

“臣妾,拜见陛下。”徐锦瑟福身行礼。

泰启帝看起来心情颇好,笑呵呵打趣她:“朕怎觉得爱妃今日气色极佳,想来江南宝地养人啊!”

“陛下说得是。昨夜臣妾睡得安稳,一觉不知不觉到了天亮。”徐锦瑟丝毫不慌,顺利接过皇帝的话头。

“既如此,此地朕可要多待几日!”泰启帝回想昨夜侍寝的那几位美人儿,心中直呼江南美人儿另有一番滋味。

虽宫中也有江南送来的宫嫔,但跟江南本地原汁原味的美人儿相比终究差了些。

等皇帝穿戴整齐,外头通传安王到了。

“臣弟,给皇兄请安。”华琛今日一身淡青色锦衣,将他那淡雅如风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徐锦瑟跟昨日一样,只微微福身打了个招呼:“安王爷安好。”

华琛看了徐锦瑟一眼,趁泰启帝不注意的时候还眨了眨眼眸。

呵呵…这小子,真大胆…

“福公公,传膳吧!”

“是,陛下。”

没过一会儿,长形桌上摆满江南当地的特色早膳。

三人于饭桌上闲谈两句,用完早膳那江南巡抚也来了。

于是由江南巡抚陪同,南巡正式开始。

一路下来,泰启帝见到不少奇闻奇事,当然,当地有令人放心的好官那必然会有令人憎恶的贪官。

临近傍晚,皇帝一行人正要打道回行宫。

“官爷,求求您,放了小老儿的孙女吧!”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朽跪倒在几位官爷身前,抱住其中一人的腿,拼命拉住不让他离去。

“你们,你们这些恶霸,为非作歹,可还有王法!?”

另外两名官爷拉住一位俏丽姑娘,他们两双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她。

徐锦瑟看到这一幕,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前头那位被擒住的姑娘,名叫步歆然,她是未来的歆妃,更是皇帝的心头爱。

“你们几人,去瞧瞧前头发生了何事!”江南巡抚心惊肉跳,这几个王八羔子蠢货,怎在这节骨眼上惹事!他生硬地扯起一抹微笑,对皇帝说道:“陛下,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泰启帝瞥一眼巡抚,只需一眼他便知晓此人心中在打什么主意,抬脚转而往前头那老朽走去:“不急,随朕去瞧瞧,何人光天化日之下欺侮百姓!”

江南巡抚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连连应答:“是,是是是,都是下官管束不当…”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前头争执的地方。

“老人家,发生了何事?”泰启帝语气温和,面含笑意。

步老头一看这人身姿气势不凡,便将他当作贵人,当即噗通跪倒在地,大喊:“老朽求贵人相助!他们这些恶人欲要强抢老朽的孙女儿!”

泰启帝听闻此言,侧目往老头所说的孙女儿看去,仅仅一眼,他便无法自拔地深陷其中了。

那是怎样一位姑娘,她虽没有沉鱼落雁之貌,但通身灵动气质甚是引人注目。

“陛下,陛下。”徐锦瑟在一旁轻声唤他。

泰启帝回过神来,亲自走上前扶起老头,道:“你且慢慢道来,朕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朕?

敢如此自称,唯有皇帝!

步老头再次噗通跪下,泪如雨下:“求陛下为草民做主!此事还得从上个月说起…”

就这样,步老头将县老爷如何陷害儿子儿媳,再如何派人刁难欲要抢走孙女之事,仔细述说一遍。

“真是反了天了!”泰启帝听了,勃然大怒。

他当即下令将那县老爷捉来,当面对质。

临近天黑,此事才算完结。

“天色已晚,不如今夜在步老伯家暂住,明日一早再回程。”

皇帝都发话了,其他人岂敢不从。

跟随出行的士兵在外头守着,时刻警惕四周的动静,而随行的官员则共同挤在一间小屋之中凑合一晚上。

好在步老头家空有几间新盖好的房屋,刚好够大家入住休息。

徐锦瑟坐在屋中的木桌跟前,久久没有上榻休息。

她想起前世,皇帝并没有在步老头的家中过夜,而是连夜返回行宫,第二日才召步歆然进入行宫伺候。

这一世,事情的发展偏离轨道,难道…之所以会出现变故是因为自己与安王偷情?

也不知今夜,能否平静度过。

正当她想得入迷,有人从窗外翻身进来。

“你怎来了?”

华琛将窗户关好,快步走到徐锦瑟身侧,捧住她的脸轻啄两下樱唇,柔声道:“锦瑟姐姐,想你了~”

“你皇兄…”

“莫要担心,皇兄今夜宿在步姑娘那儿,不会来此。”

“嗯。”徐锦瑟点了点头,侧过身子抱住他的腰,喃喃自语:“姐姐也想你,不知何时才能离开皇宫…”

“…”

这个问题,华琛没法立即回答。

皇兄是他最敬爱的皇兄,锦瑟是他最爱的女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必须要有一个妥当的解决方法。

二人紧紧相拥,岔开不愉悦的话题聊起其他。

正当他们聊得兴起,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听见有人高喊——

“有刺客!护驾!护驾!”

华琛神色一凝,低头看向徐锦瑟,叮嘱:“你在这儿好好待着,莫要出去。”

徐锦瑟知晓事态严重,她松开华琛的大手,在他转身之际喊住他:“小心些!莫要伤了自己!”

“好。”

华琛浅浅一笑,一个鹞子翻身消失在窗边,隐在黯淡月光中。

等了许久,外头好似平静下来。

徐锦瑟想去外头瞧一瞧情况,正巧看见皇帝揽着步歆然从暗处出来。

她刚想喊住皇帝,却见步歆然从衣袖中摸出一把闪着冷光的匕首。

“陛下!”

嗤——

锋利刀身刺入皮肤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贵妃!”

“锦瑟姐姐!”

胸口好痛,匕首明明从身后刺进来,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来人,将这个下贱东西拿下!”

“狗皇帝!你该死、你该死——”

“锦瑟姐姐?”

耳边好吵…

他们的声音逐渐听不清…

“贵妃,贵妃,徐锦瑟!没有朕的命令,不许睡!”

“混账!本王问你,太医呢,大夫呢,为何还不到!”

“禀安王爷,下官已派人去寻!同行的太医被贼人杀害,实在…”

前世,她被人钳住下巴灌下毒酒;这一世,她替皇帝挡了刀子。

两段历历在目的场景来回交替切换,徐锦瑟越发恍惚,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将双眼慢慢阖上,眼前瞬间一片黑暗。

这一刻,徐锦瑟终于懂得,心为什么会痛。

【番外】

锦贵妃于江南薨逝,已三月有余。

泰启帝南巡回京之后,下旨追封锦贵妃为荣德皇后葬入皇陵。

皇帝此举倒不是对荣德皇后多深情,只不过是为了安抚荣德皇后的亲哥哥镇国大将军。

徐锦瑟的离世,除了她的哥哥最伤心之外,还有一人整日整夜在府中借酒浇愁。

此人便是,安王华琛。

“王爷,王爷,您别喝了。”近身伺候的侍卫将安王的酒壶抢过来,劝道:“属下知晓您心里苦,可…您也不能终日与酒作伴,此物虽能暂时麻痹痛苦,但也极为伤身啊!”

“滚!给本王滚开!”

此前温和风雅的少年变了模样,此时的他,眼下青黑、胡子拉碴,就连头发与衣裳均是凌乱不堪。

“抱歉,若早些带你走…就不会…”

“王爷,咱们莫要喝了,属下伺候您梳洗一番,之后到榻上休息片刻,可好?”侍卫扶住安王摇摇欲坠的身子,试图将他带到浴桶跟前。

华琛眯着眼眸,甩开侍卫的手,怒吼:“滚,你们都滚,别、别打扰本王喝酒!”

“是是是,属下这就滚…”侍卫摇了摇头,眼见劝说无果只好退出房间,吩咐外头伺候的人看顾好王爷。

他从早上喝到了天黑,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时只见外头天色大亮。

“秦冈!”

昨日劝说的侍卫一听到王爷传唤,当即应声赶忙入内。

“王爷,您醒了,属下已让膳房备好吃食,这就叫她们端上来。”

“不用了,替本王更衣,今日需进宫面圣。”华琛双指捻住眉间按了按,脑袋阵阵发疼。

秦冈瞥安王一眼,实在不知王爷中了什么邪要如此折磨自己。

若说是为了女人,也不见他家王爷何时对哪位姑娘上心过,既没有心仪的女子,那更谈不上情场失意一说了。

可若不是为了女人,难道真的中邪了?

王爷看着,也不像中邪。

毕竟,王爷一到入宫面圣的日子,当即变回平时的模样,真真令人瞧不出一丝不对劲。

“秦冈!何人入过本王的房间!?”

华琛捻起案桌上的草编蜻蜓,那蜻蜓落在一本地理志,对应的地方名为,江都。

“未曾有人入过。”秦冈仔细一想,坚定回答。

“当真?”华琛打量这只草编蜻蜓,越看越像她的手法。

“当真!”

华琛听到回答,他在自己的房间以及房间附近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罢了,更衣,入宫。”

下人们一番伺候,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又回来了。

只不过,他的面容上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忧愁。

‘阿琛…’

大家都看不见,安王的房间中飘着一缕朦胧魂魄。

这一缕魂魄,正是徐锦瑟死后,从肉身躯体上分离出来的灵魂。

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以这样的形式游离在天地间。

死后,徐锦瑟最放心不下哥哥和安王。

她先回大将军府看了哥哥,哥哥虽悲伤,但也能接受这份悲痛;而安王,她亲眼瞧见昔日的少年郎成了暴躁易怒,邋里邋遢的酒鬼,只觉得是自己害了华琛。

瞧见华琛要出门,徐锦瑟亦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

来到皇宫,她本想同他一起进去,却被皇宫散发出来的龙威挡住,无奈,只好留在宫外等候。

等了大半日,华琛从宫中出来,他手中还拿着一道圣旨。

徐锦瑟以灵魂状态跟着华琛回到王府,听到他与下属的对话才知晓,华琛今日进宫向皇帝请求尽快前往封地。

而他求来的封地,正是她此前故意将草编蜻蜓摆放的位置——江都。

皇帝最疼爱这个亲弟弟,自然同意了,命他不日即刻启程前往江都。

徐锦瑟忍不住在华琛跟前飘来飘去,心想:是不是…华琛读懂了她的意思?

“嗯?”

只觉跟前的清风格外亲切,华琛盯着空荡荡的空气,温和地笑了笑。

‘阿琛,我在。’

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却互相触碰不到对方。

时光如驹,一晃眼已过六十载。

江都的安王府,一白发老人正在庭院中种菜浇花。

“父王!”

安王府世子疾步走来,连忙搀扶老人让他在躺椅上坐下。

他一开口就责骂道:“您都多大年纪了!这些小事儿,交由下人便好。”

华琛不复当年少年模样。

八十多岁的他眯了眯略微浮肿的双眼,笑呵呵打趣:“你现下胆子不小,胆敢管起老子来了?”

华锦摸了摸鼻子,心虚应声:“儿子哪敢,儿子担心您的身子罢了。”

“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莫要想太多。”华琛拍了拍儿子的手背,转而问起孙子的亲事:“鞘儿的亲事如何,郑将军家可应允了?”

一说起这个,华锦就来气。

他拍了一下大腿,恶狠狠道:“这混小子,一天到晚净瞎胡闹!”说着,顺势在一旁坐下,喝一口清茶,“此前,为他相看的就是郑将军家的长女,但这臭小子在书院里臭名远昭了!他那些斗鸡走狗的破事已传到郑将军耳中,而郑将军之女不知从何处听到这一消息,吓得直言不敢嫁。”

“依儿子看,这门亲事成不了!”

华锦咕咚咕咚喝下几口热茶,明显被气坏了。

“哈哈哈!”华琛听罢,哈哈大笑。

“咳、咳咳…”

笑着笑着,他突然咳得厉害。

“父王!”华锦见状,连忙就要叫人。

“无,无事…”

华琛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锦儿,为父没事。”他将喉中欲要咳出的鲜血默默咽下,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这当父亲的,勿要擅自自作决定,凡事还需问一问孩子怎么想。为父看得出来,鞘儿真心喜欢那姑娘,咱们啊,在一旁看着就行!”

华锦点了点头,老父亲的话自然百般依顺。

其实,他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仅是皇室宗亲里不得宠的公子,后来过继到安王名下才成了安王府世子。

而父亲,至今还未娶妻。

虽不知父亲在等谁,但他能感受到父亲对那女子的矢志不渝。

“好啦,你去忙吧。”

等华锦退下,华琛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喃喃自语,对着空气说了许多近期王府里发生的趣事。

徐锦瑟仍是灵魂状态,她飘落在华琛怀中,认真听他述说。

又过几日,安王府大公子与将军府嫡女的婚事终于定下。

华锦想着,早些定下婚期,等二人到了年纪便尽快成婚,如此…父亲看着心中也欢喜。

没曾想,前一天婚期刚定。

后一天,安王府噩耗传来。

那只大手快要触到面纱之时,忽然被人狠狠捏住手腕。

“登徒子!”女子握住江乘风的手腕用力一转。

“嘶、疼!”

江乘风才刚喊完,另一只手也遭毒手。

“啊!”

五元不会武,恰巧会武的三元今日不在世子身侧伺候。他眼看自家世子的双手被卸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小丫头则是额角直跳,她家小姐又闯祸了!!

“本姑娘说了,任你是谁,故意闹事者,一并扔出去。”

女子说罢,单手揽过江乘风的劲腰,将他打横扛在肩上。

“小、容姐姐,使不得啊…”小丫头一双小短腿,哪里追得上女子的步伐,她到楼下之时,瞧见宣义世子如垃圾一般,被人扔出甜糖楼。

长安街

街道上一辆马车正慢悠悠地走着,车外的五元此时一手拿着一扎冰糖葫芦,一手握住牵马的缰绳。

“世子,今日午膳要去哪里吃?”

“蠢货,这点小事儿也要问本世子吗!”

马车里,男子怒骂的声音传出。

“是是是,奴才愚笨!世子,不如…今日去飘香楼吧?”

“说你蠢,真一点不冤枉!”话落,从车里飞出一颗红果子砸中五元的后脑勺,“飘香楼的饭食,前段时日昭化侯府的小公子吃了,卧在家中好些时日,你想害死本世子?!”

“世、世子,奴才怎敢!”

要不是五元还架着马车,他都想当即给自家世子跪下以表忠心了。

“哼,谅你也不敢。听闻福运巷新开了一家酒楼,名唤,唤,甜什么来着,就去那家吧。”

“回世子爷,那家酒肆名唤甜糖楼。”

“行,本世子便去尝尝,那甜糖楼的饭菜是否如传言中那般美味!”

没过一会儿,甜糖楼到了。

五元将马车停好,跟着主子进入。

甜糖楼的跑堂眼力极好,他立马凑上前去,露出标准笑容招呼来人:“客官,您几位?这边请,这边请~”

“一位,你们酒楼可有包厢,安排一间最好的包厢。另外,将你们店的特色菜品都来一份,去安排吧!”五元将跑堂拦下,仔细吩咐道。

跑堂瞄一眼主仆二人,顿时会意。

“有有有,您跟小的来~”

语毕,跑堂走在前头为二人引路,他亲眼看着这对主仆进了厢房才匆匆离去。

甜糖楼后厨,小厨房。

“掌柜的,楼里来了位公子。那公子口气甚大,只身一人却将咱们楼里的招牌菜点了个遍。”

“有这事?”

厨房里几口大锅跟前,立着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带些英气的女子。

“六儿觉得,那公子不是什么善茬。”

说话的人,正是刚刚接待五元主仆的跑堂。

“怕什么,皇城脚下,任他皇子王爷也不能为非作歹。”女子将手中的牛骨飞水扔入另一口大锅,吩咐跑堂:“那人怎么吩咐便怎么上菜,无须顾忌太多,出了事有我顶着。”

“好吧。”六儿挠了挠头,走出小厨房径自往大厨房备菜去了。

方才那位华衣公子,一看就是京城中哪户人家的纨绔子弟,其背景…他家掌柜哪来的自信敢得罪对方?实在想不通,若是不慎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才开张两个月的酒楼怕是要关门大吉了。

“岂有此理,胆敢让本世子等这么久。”华衣公子俊朗的面容逐渐阴沉,“五元,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世子。”五元领命刚要出去查看——

“来啦,菜来啦,让客官久等了~”

厢房的门打开,几位上菜的伙计端着各式各样的佳肴摆在饭桌上。

桌上菜肴热气腾腾,诱人的香味填满整间包厢。

华衣公子手拿玉箸,却兴致缺缺。

“世子,您尝尝这个,据说是甜糖楼新出的招牌菜。”五元大着胆子凑近,将一碗五颜六色的菜肴放到男子跟前。

华衣公子掀起眼皮,看一眼碗中的东西,犹豫着夹出一块放入口中。

他嚼了嚼。

五元满怀期待,却见自家主子掩住嘴巴,直接将口中的东西吐在桌上。

“什么狗屁东西,如此难吃!”华衣公子将玉箸摔在桌上,怒道:“五元,去将掌勺的厨子擒来!”

“世子,这…”

“怎么,本世子的话不管用了?!”

“奴才这就去!”

另一边,跑堂六儿跑到小厨房,将客人不满意菜食的情况告知掌柜。

此时,女子身旁多了一个圆脸小丫头。

她将女子和六儿的对话听完,神情平静,分析道:“小…容姐姐,方才六儿形容那人,极有可能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公子,还是莫要招惹的好。”

“纨绔公子?”女子放下手中的菜刀,将扔在一旁的面纱戴上,“走,去瞧瞧,管他是谁,故意在甜糖楼闹事者,一并丢出去!”

“哎,容姐姐,冷静,冷静啊!”小丫头连忙追上去。

因外人不得擅入后厨,五元便在外头等待。

他一见跑堂六儿出来还带着一位女子,于是询问:“掌勺师傅呢?”

“本姑娘便是甜糖楼的掌勺师傅!”女子站出来,霸气回应:“你家公子有何不满,与我说即可。”

“…”五元愣了愣。

“二楼三号厢房是吧?”女子说着,脚步极快往楼上走。

小丫头见状,暗道一声不好。

她家小姐,今日的火气非常旺盛啊。

那纨绔公子,怕是要遭殃了。

“叩叩——”

女子象征性敲两下,而后推门进去。

她一入厢房,瞧见房中坐着一位华衣公子正在大吃特吃。

那人,一手拿着汤勺,一手捏着油滋滋的鸡腿。

“…”华衣公子听见敲门声的时候,门已经开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

“?”女子将华衣公子打量一圈,发出灵魂拷问:“这位公子,我们店哪一道菜不合你的胃口?”

华衣公子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他也打量跟前的女子,“你是何人,怎无故闯入?五元,五元!狗奴才死哪里去了!”

“世子世子,五元在。”五元瞧见房里一男一女对峙的架势,立马解释:“世子,这位…”

“容…”女子顿了顿,自报姓名:“容糖糖。”

小丫头才刚赶到,捏了一把冷汗,还好小姐没有报出真名。

五元接过话头:“这位容姑娘便是甜糖楼的掌勺师傅。”

“你?”华衣公子轻笑一声,“如此粗鄙,怪不得做出这等难吃饭食。”

“嗤!”女子冷声嘲讽,“也不知是谁,无人之时大吃特吃,完全无一丝世家公子的教养。若本姑娘是粗鄙之人,公子您…也不遑多让啊!”

小丫头瞪大了眼睛,好家伙!小姐此番为了骂人,将这些时日读的词语都用上了。

华衣公子气急,除了皇宫里的皇子公主外,京城里哪一个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但这小小厨娘竟敢这般讽刺。

“你可知我是谁?”华衣公子站起来,才发觉此女的身量与他大差不差,“本公子乃宣义公府世子江乘风!”

他今日本就心情不好,遇上这么一出更是气得胸口直疼。

女子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这名号耳熟。

而小丫头听到华衣公子的话,脸色变了变,走到女子身侧拉了拉她的衣袖,凑近耳侧说了些什么。

女子一听,眸中怒火更旺了。

“怎么,怕了?”江乘风以为世子的名头唬住她了,得意洋洋地走过去调侃道:“知晓爷的身份不一般,还不快快给爷陪酒谢罪。且…你一厨娘,为何蒙着面纱?难道面容生得可怖?本世子倒要瞧一瞧,你这张脸…”

他说着,抬手想将女子的面纱揭开。

那只大手快要触到面纱之时,忽然被人狠狠捏住手腕。

“登徒子!”女子握住江乘风的手腕用力一转。

“嘶、疼!”

江乘风才刚喊完,另一只手也遭毒手。

“啊!”

五元不会武,恰巧会武的三元今日不在世子身侧伺候。他眼看自家世子的双手被卸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小丫头则是额角直跳,她家小姐又闯祸了!!

“本姑娘说了,任你是谁,故意闹事者,一并扔出去。”

女子说罢,单手揽过江乘风的劲腰,将他打横扛在肩上。

“小、容姐姐,使不得啊…”小丫头一双小短腿,哪里追得上女子的步伐,她到楼下之时,瞧见宣义世子如垃圾一般,被人扔出甜糖楼。

“宣义世子是吧,你听好了。今日是你轻浮本姑娘在先,如若不服大可告到官府,本姑娘不信皇城脚下你能仗着家中势力为非作歹!”

“快看,那人好像是宣义世子…”

“那女子乃女中豪杰啊,宣义世子都敢得罪!”

“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调戏女子,活该被扔出来!”

甜糖楼外头,越来越多的百姓过来围观。

五元见状,赶紧扶起宣义世子上了马车,他连忙驾车逃离。

大烈王朝民风开放,普通人家的女子抛头露面也无妨,只有少数世家贵女遵从女戒的规矩。

另外,如今大烈王朝的掌权人乃是大烈史上第一位女帝,因这一关系连带着大烈的女子都硬气了几分。

宣义世子回到公府,五元便将府里的府医全都叫进世子院中。

公府夫人一听儿子受了伤,急匆匆赶去探望。

“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江乘风可怜巴巴躺在床上,床边两位府医帮他正骨。

“啊啊啊!”

“儿啊,娘来了,你定要坚持住啊!”

“好了?”江乘风动了动手腕,抬头看一眼从门外进来,边哭边嚎的母亲,“娘,孩儿还没死呢,您哭得这么伤心作甚…”

公府夫人一屁股坐在床边,“下人来报,说你伤得不轻,娘担心坏了。”

“世子的手腕无事,仅是脱臼而已,下手之人拿捏精准,并未伤到筋骨。”府医收起药箱。

“何人不开眼伤了你?”公府夫人一脸好奇。

他这儿子记仇得很,下手那人恐怕没有好日子过了。

“呵呵。”江乘风干笑两声。

今日这么丢脸的事,他不想再提,至于那死女人…定要她付出代价!

傍晚,太阳还未落下,甜糖楼已打烊关门。

一位圆脸小丫头跟着一位戴面纱的女子上了马车。

马车驶过一条街道两条巷子,最后在昭化侯府后门停下。

一下马车踏进后门,圆脸小丫头便急不可耐地劝诫自家主子:“小姐,您今日太冲动了,若将宣义世子伤了可怎办?”

“爱怎办怎办。”女子大摇大摆往住处走,她一把扯下面纱,心生一计:“碧儿,你说宣义世子最记仇?那他定会派人打听是何人敢这般跟他作对。到时,你便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他,告诉他,将他扔出甜糖楼的女子正是昭化侯府的嫡女,容纪棠。”

“这…小姐,这不妥…”

容纪棠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有何不妥?我瞧这法子不错!最好将他吓得第二日便来侯府速速退了亲事!”

碧儿默默叹了一口气。

其实吧,她觉得宣义世子还算不错。

虽纨绔了些,但好歹相貌过得去,这不比往日里侯爷相看的那些中用不中看的男子强多了?

恕她难以接受,小姐这么漂亮的鲜花要插在一坨牛粪上。

晚间,昭化侯与一双儿女坐在桌前用膳。

“棠棠,爹爹听闻,今日你将宣义世子打了?”昭化侯忐忑询问。

容纪棠夹菜的动作顿了顿,问:“您又从哪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女儿没有打他,仅仅将他扔出门外罢了。”

“…”昭化侯汗颜,这不比打了人更严重?

他知晓,江贤侄最好面子了。

棠棠这般折辱他,若他知晓动手之人是自个儿未过门的妻子…这么一想,哎!只觉得,这门亲事看来没希望了!

“像他这种花花公子,姐姐只将他扔出甜糖楼已算给足他面子了!若我在场,定要将这登徒子打得找不着北!”

昭化侯府的小公子容昀承,所言一字一句,皆掷地有声。

“闭嘴!”容纪棠打量身板瘦弱的亲弟弟,提醒他:“你这弱鸡模样,打得过谁。”

容昀承:“…”

“倒不是怕了那什么宣义世子,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届时连累了爹爹和你。”容纪棠敛下目光,故作轻松地安抚他们:“好啦,这事儿不提了,吃饭吧。”

“对对对,咱们说这些扫兴的事儿作甚,吃饭吃饭。”昭化侯默默叹气。

如今,侯府越发没落,而京城之中崛起的新贵越来越多,关于侯府怎么在京中立足也是一大事。

另一边。

“风儿,外头的传言,不打算给为父一个解释?”

晚饭之后,江乘风被宣义公叫到书房。

“什么解释?”

“京城都传遍了,百姓皆说宣义世子不仅纨绔且为人轻浮。”宣义公冷哼一声,越想越气,儿子幼时明明聪慧稳重,怎越大越…

他敲了敲桌面,恨铁不成钢地斥骂儿子:“为父未曾逼你如他人那般,考功名、报效朝廷,可你也不能到处败坏公府的名声!”

江乘风听到自个老爹越说越严重,他忍不住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清楚。

方才,他已经打听清楚,甜糖楼里那位粗鲁的厨娘竟是昭化侯府的容大小姐。

最让他惊恐的是,这容大小姐正是不久前与自己定下亲事的女子。

“父亲!请听孩儿一言!”

宣义公被打断,转头瞪了儿子一眼,喝一口茶水压压怒火:“说!”

“儿子想同昭化侯府的容大小姐退亲。”

噗——

“你这逆子,好不容易给你寻了门亲事,你、你要气死为父吗!”宣义公掏出巾帕擦了擦短须上的茶渍,“不行,不可能退亲!”

“父亲!您不知,昭化侯府的容大小姐粗鄙至极!白日里,将儿子扔出酒肆之人,正是那位容小姐!”江乘风说到一半,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地上,高声呼喊:“求父亲成全!新娘子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昭化侯府的容纪棠!”

宣义公听罢,额角突突直跳。

混蛋玩意儿!现如今除了昭化侯府的小姐愿意嫁他,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嫁他?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行了,无事退下吧!”宣义公拿起桌上的本子,假装公务繁忙的样子。

此前,他还担忧昭化侯府的小姐嫁进来恐会受些委屈。

现下不仅不用担忧,他还有些莫名的得意,得意自己看人的毒辣眼光,心想:儿媳妇性格泼辣些才好,如此才能治住这个无法无天的混小子。

月上枝头,江乘风腿都跪麻了仍无人理会,没办法…他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书房,回到自己院中。

夜里,容纪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她想起父亲忧愁的面容,又想到侯府的难处。

“白日里,那样对待宣义世子确实冲动了…若宣义公府退婚,只会令侯府雪上加霜。”

当然,今夜失眠的人不仅容纪棠一人。

宣义公府的江世子,同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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