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那是为何?”
“眉儿与你一般,被紫笙虫咬过。”
三娘沉默:“谢一为治我此?症几近油尽灯枯,也未能找到解决之法,今日又遇眉儿,许是天意告知不必强求罢了。”
顾潇收紧了怀抱,感受怀中人的体温气息,轻吻她的额间,声?有哽咽:“一定还会有转机。”
黑暗之中,三娘探手触摸腰间当?年被紫笙虫咬过的伤口,那纹路生长的美?丽,已?快触及心口,她却无了当?年惶恐的凄哀,只是往顾潇怀里又缩了缩。
紫笙虫,生长于山林极为珍贵之稀有虫类,幼虫形似浮游生于水中,成长困难,成年后带翅形似瓢虫,剧毒,无解。中其毒,不痛不痒,只生紫色纹路随血脉而长。
紫色花纹生长期间,除无法有孕之外,身主康健,可预病痛,可防百毒。
待随血脉生长至心口包裹成花状之时,身主逐渐油尽灯枯。
据记载,中紫笙毒者,皆四十而亡。
、接下来的路
眉儿躺在简陋的床上, 底下铺着的是许久未曾睡过的床铺子,柔软,还有些三娘身上的味道。身上浅盖着的像是个棉布毯子, 可又比棉布顺滑许多, 那毯子里头不知夹杂的是什么料子, 比棉花轻,像是什么的绒毛,盖着很是舒服。眉儿手指摩挲着毯子, 心里头?确不像身子这么舒适安稳了。
原被大水冲到不知名的地界儿,活下来, 就只盼着回家?。一路遭遇的事儿没一件是预料之?中的, 再到眼下,回家的路行到此处也只能戛然而止, 没办法再继续往下走。
除了对以后的那点儿期盼,余下的,就是不安。
“你睡了吗?”眉儿轻声道。
沈祇睡在一旁的小?塌上,也未安眠, 脑子里的思绪都是晚间顾潇与三娘的话。这会儿想?着又觉是不是让眉儿拜顾潇为师冲动了些, 因着他是不能一直留在此处的。
“睡不着。”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以后的路要如何走。”
气息轻浅, 眉儿细细感受自己心口的起伏, 抬手摸了心口, 砰砰跳动。她之?所以能躺在此处感受到自己, 是因为爹娘将她生下养育成人?。世道艰辛, 走到了如今这步,爹娘不知生死不知何处, 这么说下来,自己在此刻对?以后的日子有了期盼像是不孝了。
“你说我爹娘还有伯伯婶婶, 弟弟,阿月,还活着吗?”
“不要想?这个,眉儿。”
“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再回东山镇。”
“明日我下山找人?打探打探消息,看?看?是不是如顾大哥所说。如果是,那暂时是不能回了,你便留在此,好好与顾大哥学习武艺,待有所学成,再看?日后如何说。”
“那你呢?”
沈祇不想?撒谎,这话对?眉儿来说许是有点残忍,他还是开了口:“我想?学医,眉儿。”
此刻恰好一萤火虫从窗户的缝隙窜了进来,那萤火虫在一室黑暗里来回飞荡,萤萤之?光像是预示着两人?的生活终于有了希望,黑暗里,彼此的气息之?声能听得清楚,夜里无?眠的时候,都是听着他的气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此刻听着他说得话,知晓他的言下之?意,眉儿心绪却?没办法如往常夜里那般安宁。
“你的意思是把我留下,你自去学医吗?”
“嗯。”
“只能如此吗?”
“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我有我想?做的事情?。”
“你想?学医为何一直未曾和我提起过。”
“原是想?着先回了东山镇再做打算,不料这变化总是来得快些。”
眉儿翻了个身,她不明白,她想?跟着顾大哥学武,是为了更好的待在沈祇的身边。可要和顾大哥学武,就要先离开沈祇吗?明明是为了对?方才有的想?法举措,却?怎么还是不能留在他身边。
心得不到,人?也留不住吗?
“不能留下来吗?一起学。”眉儿想?的天真,声音故作轻松道:“师父说你筋骨好,你又那么聪慧,想?必学起来比我快多了。留下来一起学,然后我们再去寻了爹娘,这样不好吗?学医可以救人?,学武一样可以啊又或者你想?学可以在山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医馆,为何要说不能留下来呢”眉儿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可以求着师父教她武功,却?不能如此求着沈祇留在她身边。
从和婶婶走散以后,童养媳这一层身份关系,对?于沈祇来说就是冗余的。两人?无?血缘,只是从小?长大,拿这一层绑着他,眉儿自认想?这般做,但没那个本事。
“你要先过了自己想?过的日子,眉儿。”
我想?过的日子就是有你的日子。眉儿长呼了一口气,尽量控制住心里无?边的失落:“我是你的童养媳,沈祇。”
“我从未把你当童养媳看?。”
“你有想?过娶我吗?”
沈祇沉默片刻,仍道:“未曾想?过。”
这四字就已足够,贪心的人?总是要多付出一些。
眉儿庆幸是在夜里,也庆幸自己是背对?着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声音当作不甚在意道:“我和你是一处的,你若不留下,我也不会留下。学武是为了护住身边的人?,你不在,我还学这东西作甚。”
“眉”
眉儿打断沈祇的话,继续道:“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想?过如何的日子,但是我知道我不想?过如何的日子。我自打进了沈家?,就与你绑到了一处。如今亲人?生死未卜,我没办法再看?着你了无?音讯。这两年变故,我只明白了世事无?常,今日能看?着的人?,明日便有可能在我面前死了去。我宁愿与你死在这乱世,也不想?天各一方,你是我的至亲,沈祇。”
眉儿很少?直呼沈祇的名讳,这会儿说了她知晓沈祇也就明白了自己的认真。
即便将对?他的爱慕之?心撒谎成了至亲,即便卑微的如随手可弃的无?用之?物;她得不到他的欢喜,也没本事去主?宰他的想?法念头?,那就一条道走到黑。哪怕这般的卑鄙,这般的没了自已,也可以。
她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