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节(2 / 2)
穆老笑着说,“现在的清霄宗可是比当年好了许多,弟子之间互帮有无、彼此勉励,也难怪这百年清霄宗迅速崛起。”
他话说完,却没有听见招凝回应,微微一挑眉,见招凝仍然捧着茶水似在思虑什么。
“在想什么?”
招凝回神,放下茶杯,摇摇头,“无事。只是想起刚才未完之语。”
被打断的话好像在预示着什么。
可是此刻再补已经毫无意义。
穆老并未多在意,又感应到什么,向下方探头去看,瞧见一人影在洞府前探看。
“那可是寻你的?”穆老提醒。
招凝一看,见是尚夏,便唤了一声。
尚夏抬头一看,见云上二人,笑容满面驾云上来,分别一礼。
穆老赞道,“不错,不过二十年时间,经历斩凡再历结丹,清霄宗又迎来一位金丹真人,还是上品金丹。看来,是要比肩你太姑奶奶当年啊。”
尚夏讪笑,又看招凝,对着招凝这幅模样,叫着太姑奶奶总觉奇怪,可除此之外称呼不是老祖就是师叔祖,还比不上太姑奶奶呢。
“不敢企及太姑奶奶。”尚夏谦虚道,“太姑奶奶当年一剑破万魔之事,至今归元城还沸沸扬扬呢。”
林影已经随着招凝闭关消失了百余年时间,但奈何当年天阳仙宗千寿大典之后,他们从鬼神冢出来,便被尚未离去的九州四海宗主和大能们围上,只为了问那老妪到底是何人。
彼时招凝已经隐匿在人群中,被围着的纪岫和石越泽偷摸瞟了一眼,只收到招凝不着痕迹的摇头,于是两人竟异口同声道,“林影!”
林影此名再次轰轰烈烈出现在九州,至于林影为何是那般老迈模样,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影林大能已经是元婴老祖,并且能一击斩地魔,这是何等的实力,这才是真正天宫之下第一人啊!
而纪岫和石越泽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甚至跟着他们猛点头,并且还添了一把火,“诸位可不知道,林老祖在鬼神冢更是横扫一片,当真是一招镇万魔……”
林影往年之事亦被扒拉出来,是各大坊间茶室、酒楼等地津津乐道的传闻。
哪怕过了二十年,随着九州商会的临近,九州四海的修真者往归元城聚集,这八卦再次掀起一层浪,毕竟……林老祖和昆虚的关系可密切着呢,不说是极剑宗大长老,就是与那清霄宗传说首座的暧昧,可好让人探寻其中细节。
穆老当然也听说过这些事,当场哈哈大笑,直至招凝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他这才收敛几分。
“咳。”穆老转移话题,问尚夏,“这二十年,你都经历什么?”
尚夏礼了礼,简单说起这些年的经历,说他又往凡俗南靖国去了,只是现在南靖国已经朝代更替,已经换了好几个国名,国中百姓极为信奉仙师,故而有不少假道士招摇撞骗,他便一边斩凡,一边揭露这些假道士,没想到弄着弄着,他自己也被凡俗百姓记住,离开凡俗之时已经建了他好几座神像了。
他说起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抵为了快速跳过,便直接说他往承玄修真界那方寻找结丹机缘,没想到直接出了海,再极北之处不慎进入一未知的秘境,秘境之中似上古宗门遗址,便借此突破了筑基,结成上品金丹。
“都是运气。”尚夏笑道,“对了,我还去了一趟滨海源,闫……神手宗师,将七星鎏虹剑剑胎交于我。但我瞧着他状态似愈加不好了,总觉的……”
他按下后话,朝招凝一礼,“太姑奶奶,神手宗师让我带上一话,说若是您未闭关,便请您往滨海源小聚几日。”
招凝微怔,只觉彭玚这番交代好似再说自己时日无多,只应了一声,“好。”
穆老大抵也听出其中交代之意,对招凝说道,“到了我们这般境界,若非突破便是终了,顺其自然吧。”
尚夏垂眸,直至今日他仍对生死之事无法看开。
几日之后,滨海源。
滨海源处于昆虚最东边,相接东海外海域,滨海源有一处海角,突出陆地三百丈,从此处夜间眺望东海,似是星空铺在海面上,成群的荧光海灵浮在海上,形成一道道似银河般景象,时不时有海中生灵跃起,似要渡银河而去。
此夜又值圆月,如至天涯海角,圆月硕大无比,占据大半夜幕。
圆月之下,红衣女子在海角之上翩翩起舞,和着风中传来的悠悠琴声。
随着红裙飘过,便见她身侧还有一人,正是彭玚。
只是此刻的彭玚不是招凝熟识的中年模样,他用仅剩的修为幻化出年轻时俊朗之貌,抚动琴弦间抬头望女子,女子恰逢姿态下探,与其对视,对视之中的那抹深情令人动容,可是红衣女子一抬长袖,半掩半露再次飘过。
彭玚笑着,似这一眼便是满足。
许久,他目光看向海角外密林,密林边缘招凝朝他微微一礼,彭玚一挥袖,琴声无须拨动随风而起音。
“久等。”彭玚落在招凝身边。
招凝抬手,递给他一只酒壶,彭玚挑眉,拨开壶嘴,只一嗅,“原来是遥梦醉,小姑娘有心,还记得老夫好这一口。”
“若我说这是当年云纺城酒水呢?”招凝调笑着。
彭玚更是无所谓,直接闷了一大口,“二十年珍藏,岂不是更好,哈哈哈。”
招凝微应一声,抬眸看红衣女子,她对招凝的到来和彭玚的离开,似是无知无觉,依旧舞动着,姿态之唯美,于月色之下,如蝶影如精灵。
彭玚又灌下一口,“二十年了,我竟舍不得了。”
招凝知道他说的是他至今还没有用那空冥仙草。
她问,“彭前辈,仅仅是舍不得吗?”
彭玚双手抱着酒壶,顿了好半响,才叹了一声,干脆直接坐在地上。
“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卿慕我断情,我慕卿已死。哈哈哈,是我该,是我该。”他咕噜咕噜倒灌着酒水。
大抵已经走到最后,他体内的修为已经不再抵御酒水的醉意,隐隐眼周已通红。
他就这么看着红衣女子的起舞,许久,许久,也许在这段时间中,他脑海中回忆的都是当年的点点滴滴,懊悔着为何当年断的决绝。
招凝没有打断他,只静静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