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1 / 2)
后来太祖皇帝黄袍加身,论功行赏,封孔怀安为肃国公,爵位世袭罔替。
不过到了宣宗皇帝时,朝廷有了明令,为防官商勾结,禁止官员经商。
肃国公府人丁兴旺,光是嫡系一支就有五房,更别提其余旁支。
可是能够承袭爵位的,也只有长房嫡出而已,本来大家手上经营铺面产业,也相安无事,既富贵,又风光,日子过得好不得意。
朝廷明令一出,肃国公府就闹翻了天。
足足闹了有四年的时间,到最后,以分宗告终。
嫡系五个房头分宗分家,其后几十年都少有来往。
到了先帝朝时,朝中官员私下里参与商铺经营,靠分红利银子赚钱,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但彼时肃国公府的孩子们早就生疏了,再难捡起什么手足之情,更何况当初分宗后,各自谋生,远离京城,到了那个时候,也总不可能厚着脸皮再跑回京城示好。
如今的肃国公孔如勉年过百半,和姜承德一贯的自负不同的是,这是个极和善的人。
其实在赵盈看来,孔如勉这样的人,比姜承德更可怕些才对。
当年昭宁帝御极后,孔氏入后宫便册为淑妃,那时候姜夫人还没生下赵澄,地位是不如孔氏的。
孔如勉便辞官去朝,真就一副颐养天年的做派。
可事实上他孔家的孩子们,个个身兼要职,可一点儿没有要隐退朝堂的架势。
都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的罢了。
孔淑妃既然有生养,他孔如勉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图来日呢?
赵盈是让人把二堂前的正厅收拾了一番的,特意还架了小火炉在厅中,铜壶中煮着水。
周衍亲去府衙门口迎的人,一路引着孔如勉往正厅而去。
他没跟进门,就单把孔如勉给请了进去而已。
赵盈上下打量了一番,倒和前世记忆里的丁点不差。
孔如勉沽名钓誉,去朝后常与高僧真人讲经论道,可其实根本也不知他究竟是信佛还是求道。
总之天长日久的,还真叫他养出一派仙风道骨来。
据说从两年前开始就吃全素了。
外头都传说什么,赵清自娘胎里带了弱症,养了十几年还是身体羸弱,孔如勉心疼外孙,又惦记着在宫里的女儿,才一心求佛向道,乃至放弃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生活。
这种人,把野心藏在暗处,最伪善,也最可耻。
姜承德想要的,从来都写在明面上,摊开了给人看。
孔如勉则不然。
赵盈甚至都没起身,只是欠了欠身,算是跟他客气了一场。
孔如勉仿佛真的不在意这些,也客客气气的叫了声公主。
等他往侧旁坐下,赵盈瞥了一眼小铜炉:“听闻国公平素焚琴煮鹤的日子过惯了的,我这儿的茶倒也是好茶,可水也不是顶好的水,不敢沏好了等国公,煮上一壶沸水,新茶新沏,国公爷尝一盏吗?”
小火炉烧的正旺,铜炉里的清水发出声响,显然煮沸了。
他摇头:“既无好水,便浪费了好茶,我饮一碗清水,就足够了。”
赵盈脑仁就开始疼,生怕他下一句就要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样的话出来。
先前初见杜知邑,觉得杜知邑说话就够神神叨叨的了,但要说跟孔如勉相比,那大概要差了十个杜知邑的距离,他是远远比不上了!
于是赵盈讪笑着,根本就不打算接他这话。
茶叶是她的,他不吃还给她省东西呢。
她再不心疼东西,顶好的东西拿出来,也不是招待孔如勉这种人的,不吃正好。
“冯昆临死前,跟奉功交代过两件事,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盘问,他就遭人暗害,我思来想去,这些事是他片面之词,既然没有查证,不好拿到父皇面前去说,所以奉功的奏折中,我叫他按下不许提来着。”
孔如勉侧耳听着,面不改色,脸上照旧是一片淡然:“殿下所说冯昆交代之事,和肃国公府有关?”
赵盈果然挑眉:“国公爷的长孙十七岁娶永昌侯府大姑娘为妻,十九岁发妻亡故,他本该为白大姑娘服丧一年。
可据冯昆交代,当初他跑去暗门子狎妓,甚至花重金给外室赎身,您的嫡长孙,可全都知情,还伙着一块儿干过这种事。
这件事,国公爷知道吗?”
她一面问,一面盯着孔如勉仔细打量。
孔如勉却如老僧入定一般,充耳不闻。
赵盈在心里骂了句老狐狸,当然也不再追问她。
这些话自然不是冯昆交代的,是她早就知道。
孔如勉那个嫡长孙,是个最不争气的东西。
论说他将来是要承爵的人,从落生就该受到最严苛的教导,但偏偏又不是。
那是肃国公府这一辈里头一个孩子,又是男孩儿,那可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国公府从上到下,对他从来是有求必应,活生生养出个纨绔来。
等到发现孩子可能长歪了,再想回头,却根本来不及悬崖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