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2 / 2)
国公爷立在窗外笑道,“殿下想要我怎么做?”
长公主道,“你带着人上书,驳斥立信王的提议,你与镇国公在朝中分量极重,陛下绝不会枉顾你们的意思。”
国公爷轻轻一笑。
长公主这是想彻底把他和镇国公拉到自己的阵营。
国公爷绝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王家的立场,
“殿下想除信王,得先让陛下对信王失去信任,臣倒是有一计,可解殿下之忧。”
长公主见国公爷不肯入毂,长长叹了一声气,沉默片刻问道,“你说吧,什么计策。”
八月初十,朝中有传言,道皇帝年事已高,不如早日退居太上皇,让信王登基,有年轻的君王坐镇,即可抵御外侮,亦可安臣民之心。
皇帝被这个消息气得吐了一大口血,一道敕书夺了信王的兵权,吩咐高国公与镇国公替代信王驻守萧关与榆林两处。
皇帝这还不放心,念着朝中唯一能跟信王抗衡的大臣便是王书淮,立即召王书淮入宫,言谈间要他以兵部尚书的身份,约束信王,王书淮欣然应允。
除了利用他制衡信王,皇帝还提到征西楚之议,看样子皇帝也看出自己时日不久,意在临死前立骇世之功,求青史留名。
王书淮悉数应下,出了奉天殿,霞光万丈,广阔的丹樨被披上一层浩瀚的锦毯,脚下宫殿鳞次栉比,金碧辉煌,王书淮立在台樨上,望着此情此景,胸间激荡,若有铁马铮铮。
国公爷这一招何尝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时他出了午门,上了王府的马车,褪去一身绯红官袍,换了一件月白的直裰,不紧不慢往第一女子书院奔去。
谢云初将堆积数日的庶务处理完毕,这一日也早早跟着王怡宁等人出了山门。
孩子们已放学,山门前的地坪上停着几位少夫人的马车。
高詹每日准时准点在山门接王怡宁,自太子出事,他从虎贲卫副指挥使调任羽林卫副指挥使,平日在奉天殿戍卫,奉天殿有六拨侍卫轮换,高詹反而比过去在太子跟前当差要清闲许多。
眼见王怡宁头一个跨出山门,高詹阔步过去,二人视线远远地便黏在一处。
王怡宁这些年气色养得越发好,性子本就娇嗔,瞧见高詹目光如隼热烈地投来,施施然瞪他一眼,
“你整日这般清闲,小心皇帝舅舅扣你俸禄。”
王怡宁手里拿着一卷书,高詹替她接过,自然而然便来牵她,
“扣我俸禄,我便给你做马夫,总归郡主饿不死我不是?”
大庭广众之下,王怡宁怎么可能牵他,不客气地将他手掌挥开,“一边去。”
却还是摇曳着笑容跟在高詹身后往马车走。
高詹哈哈大笑,抬眸间,见朱世子手执香扇优哉游哉往这边来,停住脚步问,
“你今日怎么来了?”
朱世子并不常来,不过若是下衙早,便顺带来接萧幼然回府,他笑着朝王怡宁二人施礼,
“今日衙门无事,便早些过来了。”
王怡宁见他手里拿着几把香扇,问道,“这是买给幼然的?”
朱世子笑嘻嘻道,“幼然说书院飞蝶多,吩咐我买扇子送过来,郡主瞧瞧喜欢那一把,先挑着玩。”
王怡宁才不会先挑,“我上了年纪,不跟姑娘们攀比,等她们挑了剩下的给我。”
高詹闻言不悦道,“你上了什么年纪?这里哪个不以为你十八岁,切莫妄自菲薄。”
王怡宁俏脸绷红,气得往他腰间揪了一把,“别嘴贫,我可是长辈,你让我留点脸面。”
这时萧幼然与江梵一道出来,听了这话都跟着笑。
江梵的丈夫郑俊来的最早,见江梵出来,连忙从马车跳下,高高兴兴迎过来,郑俊此人最是细心,江梵小日子还未过去,却坚持来书院,郑俊不大放心,怕她肚子凉立即递了一个手炉给她,温柔地望着她,“累坏了吧?”
江梵接过手炉,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见他额尖满是细汗,掏出帕子踮着脚替他擦拭,柔声道,“我哪里就累坏了,日日跟姐妹们在书院吃喝玩乐,怕是比你在衙门还舒坦。”
“那就好。”郑俊忙朝众人施礼,牵着江梵先行一步。
看得出来夫妻二人平日极是和睦,江梵到了郑俊跟前,便没了在姐妹当中的长吁短叹,反而是神采奕奕的,一面往停在路旁的马车走,一面不知在吩咐什么,那郑俊只管点头,什么依她的。
萧幼然这边依着王怡宁的喜好,亲自挑了一把给她,随后递给身后跟着出来的谢云初和沈颐,见朱世子衣襟微乱,信手便替他拂了拂,修长的护甲不小心带过朱世子下颚,朱世子喉结微滚,就这么握住了妻子的手,萧幼然看出他眼底的情意,羞涩地瞪了他一眼,欲挣脱手,朱世子不肯,萧幼然举起粉拳锤了他几下,他这才松开。
沈颐晓得谢云初喜欢海棠粉,将那把粉色的香扇让给她,自己挑了一把梅花扇,见朱世子和高詹都来接妻子,环顾一周没看到丈夫李承基的身影,颇有些懊恼。
正蹙着眉,一道黑色的劲马忽然在前方停下,只见高大威猛的丈夫从马上一跃而下,脸色依旧是那般冷冰冰的,脚步却丝毫不见迟疑,二话不说来到她跟前,温声道,
“我来晚了些。”
李承基相貌谈不上出色,气势却十分凌厉,一看便知是在战场上雷厉风行的大将军,他眼里看不到旁人,唯有那个子娇小却格外俏丽的小妻子。
沈颐一望见丈夫,又跟在旁人跟前完全不一样,不知不觉嗓音柔了眉梢也歇着春色,她嘟着嘴轻轻锤了丈夫胸膛一下,“下回可不许晚了。”
李将军什么都没说,只淡然点头。
谢云初摇着那把海棠香扇亭亭俏立,看着姐妹们其乐融融,感慨万千,纵然夫妻间有矛盾有龃龉,有柴米油盐,更有相互扶持,打情骂俏,忽然余光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下了马车来,她这才移目望过去。
中秋将至,秋意甚浓,些许橘黄的落英从他周身掠过,那双眉目没得挑,有着清风明月般的俊朗,又添了几分额外的冷冽贵气。
跟旁人比起来,她这丈夫就是画中仙,少了几分烟火气。
然而下一瞬,那长身玉立的男人,从画里走出来,缓慢来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