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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像我不幸的人生那样,不安的预感总会应验。
“不许动!”
“统统蹲下!抱头站好!”
……
那一天,意外打断了我平静的生活。
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察从门外强行闯入,刺目的天光从打开的门口照进来,刺痛了我的眼睛。但外面吹进来的风却没有那么冷。
天回暖了。
我从上到下,没一块干净地方,眼泪、口水,炎夏的精液,还有我自己的淫水,我刚刚明明在被他按着操,我正要高潮第五次……
我懵懵懂懂,眼睁睁地看着警察控制了炎夏,羞耻心才后知后觉地将我包围。我缓缓地坐起来,呆呆地问:“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一幕像一出巨大的荒诞剧,而我是中途闯入的观众,摸不着头脑。
一个警察看着我欲言又止:“这位先生,你要不要先……清理一下自己?”
说实话,我没听懂。
是很奇怪,但是那一刻我好像突然听不懂话了一样,还是炎夏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能准确地看到他胯下胀红发紫的巨物还在往下滴着……可能是我的水,他倒是不在意被警察看,却阴着脸对我说:“去把衣服穿上。”
……哦,对。
警察是,外人。
炎夏应该,不太愿意让我被外人看。
“等一等……”我茫然地站起来,赤身裸体地穿过人群。
或许是我的造型太别致,也或许是脸上的怔忡之色看着不正常,总之,那些警察很快为我让开了路。我走进厕所,关上门,这里终于只剩我一个人了,我打开花洒慢慢地冲洗自己,摸着我软下去的阴茎,怎么也找不回几分钟前炎夏操着我的快感,只好把水流关掉。
我用那块,炎夏平时用来擦我的大浴巾草草擦干,又从厕所里光着脚走了出来。主卧有炎夏的衣服,我打开衣柜,发了好几秒钟的呆,才想起要从里面那一身穿上。
我走了回去。
“警察先生……”我听着周围的警察跟我说话,好半天才弄清楚他们的意思,“你们是说,我的弟弟,杀了我的父母?”
“是涉嫌,”一位警察纠正我的用词,“但基本上可以锁定他的犯罪嫌疑。”
我低头看着炎夏,他也看着我。犯罪嫌疑人是没有抬头的权利的,他很快被警察喝止,低下了头颅。
我攥着胸口的衣领,几乎喘不上气。
“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警察大概以为我接受不了,一直在试图安慰我,但其实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父母死亡这件事,对我来说没有那么不好接受。他们像是两个离我很远的符号,离开了我也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在想,炎夏,杀了他们?
难怪他说他们不会阻碍我们了,可是……
他这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吗?
如果不是爸妈不接受,我们不会被迫分开这么多年,我其实也曾怨恨过,但后来我又说服了自己,同性恋本就天理不容,我妈只是反应过激了一点。她本来就很歇斯底里。
我是个软弱的人,擅长劝服自己,接受这世间加诸给我的一切。但我本以为炎夏也可以像我一样放下,没想到他的牛角尖钻得这么深……至少比我以为的要深得多。
好傻啊,炎夏。
何必为了这样的事脏了自己的手,这下好了,要进监狱了吧。
我盘算着他这样的罪需要进去蹲几年,怀疑自己的耐性是否足够等待他。
他不在的话,谁能抚慰我淫荡又空虚的身体?
那个安慰我的警察说着说着,忽然疑惑起来:“我是不是看你有点眼熟……”
他旁边的同事好奇:“不会也是犯罪嫌疑人吧?”
“不是不是。”那个警察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问我,“你是不是那所‘西郊戒网瘾学校’的受害人?”
“……”我浑身血液逆流,脸色煞白。
几年前,西郊戒网瘾学校倒闭的事情曾经上过两个星期的新闻,闹得轰轰烈烈。大量家长接受采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当初是怎么被学校欺骗,又是怎么亲手把孩子送进地狱,导致孩子死亡的。
多年来,这所学校以“戒网瘾”的名义,收取高额的费用,对里面的学生进行打骂、凌辱、电击等一系列残暴没有人性的刑罚,最终导致多名学生身亡,几乎每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孩子都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我猜炎夏也看到了当时的新闻。他猛地抬起了头,目光死死地盯住我:“顾凉秋!”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在气我隐瞒,但我真的对它无能为力,守住这个秘密是我对当初替炎夏顶罪的自己唯一的交代,如今真相被捅破,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炎夏挣扎起来,警察还以为他想逃跑,顿时上了装备。我看着那些电棍尖叫出声,情绪涌上来,眼泪和鼻涕一齐往外掉:“不要打他,求求你们不要打他——!!我会劝住他的我发誓……”
我小跑到炎夏面前,想用身体挡住他。他果然安静多了,一双眼灼灼地看着我:“他们说的‘好地方’,就是把你送到那种地方去——”
“没事的,我不是活下来了吗?”我的眼泪哗哗的,视野一片模糊。
炎夏的双手被手铐锁住,不能替我擦眼泪,于是他倾身吻了上来。我打了个哭嗝,惊住了,周围的警察可能也惊住了。
我手忙脚乱地擦掉了眼泪,耳朵却烧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那里还有人死掉?”
我不知道怎么说,这种事其实我不清楚,只知道经常有同学失踪。倒是警察在旁边凉凉地接了一句:“七年间,死了二十多个孩子吧。”
炎夏的脸从没这么黑过。
我小声劝他:“我真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炎夏“嗯”了一声,默了默,对我说:“爸妈的账户里还有些钱,回头,你记得去医院复诊。”
他到这一刻才认可了医生的话。
刚刚那个害我情绪崩溃的警察大概终于找到了补偿的方式,插嘴道:“如果顾凉秋先生需要心理干预的话,我们这边会有——”
“我没事,真的没事!”我突然大叫起来,“我真的没事!都过去了!只要……只要不再提起。”最后半句话我说得很小声,我突然觉得很累。
炎夏定定地看着我,半晌说:“好。”
我和他一起被带去了警察局。
我是作为受害人的唯一家属被带去做笔录的,但因为警察闯入时看到的淫靡景象,在笔录的最后,警察隐晦地提醒我说,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起诉炎夏。
我拒绝了。
我怎能再让炎夏罪加一等?
从笔录室出来,我看到大厅内站着不少人,我脚步一顿。
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走到我面前,微笑着同我打招呼:“好久不见。”
他脸上多了些风霜,但依旧挺拔、温和,穿着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西装,一表人才。
我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突然、这么猝不及防地遇到他,经年的旧梦化身成具象的影,忽然变得面目狰狞。在他的面前,我几乎生出几分自惭形秽来。
“你好……”我低下头,感觉脸有些发烫。
炎夏本来是被铐着手腕抱头蹲在大厅靠墙的角落的,见状突然挣扎起来,大声怒吼:“是他是不是?顾凉秋,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荡妇!我就知道你心里有别人——”
他很快就被警察制服,被拖去另一个房间,没了声响。
我应该像之前在家里一样,跑去保护他的,但这一刻我却没敢动,像一只受惊过度的老鼠,痴呆又绝望地站在那儿。
我突然意识到头顶的灯光是如此惨白。
男人疑惑地问我:“你还好吗?”
“……还好。”我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试图让自己看上理智、成熟、靠谱,也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一些,“你别听……那个人胡言乱语,他是疯子。”
我竟然污蔑炎夏是疯子,我真是疯了。
尴尬溢满了我整张脸。
男人倒是很好说话,温和地笑了出来:“能理解,很多犯罪者都是偏执狂,会执着地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我不会相信的。倒是你,好久不见,上回从朋友那里听说你辞了工作,是有更好的去处了吗?”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样说。辞职是炎夏非要我辞的,我也没有另谋高就,这几个月时间,我都在房间里张着双腿,给他当专属性奴。
这样的真相若是告诉眼前的人,他一定会替我愤怒,并且安慰我,告诉我人都会有更好的未来。炎夏已经被他形容成偏执狂了,可炎夏……明明是个开朗又活泼的好孩子。
我突然觉得很难过,低下头,摇了摇,没说出话来。
男人担忧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被一个路过的警察叫走,两人到边上低声说了几句,我猜他们在说我的事,因为我看到男人往我这里看了好几回。
好了,现在我做性奴的事瞒不住了。我总是如此,什么也瞒不住。
穿在身上的衣服仿佛突然失去了蔽体的效果,我的脸火辣辣的,有点想逃跑了。
我可以不要脸,可以淫荡,但我一点都不想暴露在对方面前。他是个正直的好人,他救了很多人,包括我,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一直是那个积极向上努力自救的“好”受害人。
我匆匆告辞,跟警察打了招呼,回了家。几个月来,我头一次觉得家中这么冷。
我没有回小卧室,这一晚,睡在了主卧。往常炎夏丢下我睡主卧的时候在想什么呢?这里曾是我们的父母居住的地方,他会后悔杀了他们吗?
不,他不会,他从不后悔。
我也不后悔。
我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床上一片狼藉,半夜我泌出的乳汁弄脏了棉被。我沉默地坐了很久,起床,拆床单被套,清洗,还有清洗自己。
泛黄的陈旧被芯上多了一滩新鲜的污渍,我把它放到阳台上,对着太阳。我的思绪变得缓慢而漫长,像发条突然没了电,没了油,黏黏糊糊地打着转,直到日头偏西,我才想到我打算想什么。
我想,我真是个糟糕的人,好像做不成正常人了。
我想炎夏了。
我又去了警察局。
警察跟我说,我现在不能见他,我只好跟他们道谢,然后准备离开。那位警察或许是有些好奇,他看着我,犹豫地问:“你弟弟那样对你……你还想看望他?”
其实,做性奴是我自愿的。
我没说出口,沉默了很久,回答:“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但那份我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还是如期而至。
炎夏杀人的事证据确凿,而且他自己也对此供认不讳。我没想到分别的事来得这么猝不及防,从男人口中,我获悉炎夏的开庭时间。
“你要去看么?”
“……去吧。”我很难形容我的心情,下沉,不断地下沉,人却没有太多悲伤,好像灵魂脱离了肉体,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
我问他:“徐先生,我弟弟是不是……会被判处死刑?”
我其实已经问过警察了,但我还是想听见不一样的答案。
但我没能等到。
男人沉默片刻,诚实地告知我:“大概率会是这样,杀害亲生父母是很恶劣的行径,法官很难手下留情。”
再多的话他没说。
在我们兄弟二人之间,过得更苦的人是我。我想,倘若当初是我弑父弑母,也许法官会开恩。
我被送走后,我妈把炎夏当成了唯一的儿子,尽心培养。他却更加不爱学习,后来去工地搬了好几年的砖。
他存钱,找我,到处找我,花完了就再去打工,几乎把国内城市踏了个遍。后来他实在找不到我,回来绑架了父母,威胁他们说出我的下落。
终于找到我蛛丝马迹的时候,他把他们杀了。
这些事,在第三者的眼里看来是不可理喻的。我却明白他,我或许是这世界上唯一懂他的人了。
他一直憎恨着他们,就像他憎恨我的“背叛”一样。
但他会原谅我,却不会原谅他们。他好像……真的很爱我。
当初他让我辞职的时候说,“没有哪份工作会让我请假半年”……半年,原来这就是他策划好的逃亡时间。
他从没想过不认罪。
他只是偷来了半年时光,和我在一起而已。
我垂下眼,低声说:“我会按时到场的。”
庭审设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
我穿着炎夏的衣服,和我很喜欢的那件灰色风衣——我最后还是找到它了,有些破损,但我把它清洗干净了。
我在我的穴里放了肛塞,下体插了马眼棒,胸前的两个乳上贴了胶布。我还在内裤里垫了女人生理期才会用的大号卫生巾,只求我随处发情的身体能给我留下足够体面,别流出什么不该出现的液体,好让我听完炎夏的宣判。
全程,我坐在法庭的角落,远远地看着炎夏。
初遇时的寸头长长了很多,进看守所的时候又剃了,寸头能很好地露出他漂亮的眉眼。我全程都没怎么听进去,近乎贪婪地望着他,理智对此心知肚明,他的脸,我不剩几眼可以看了。
炎夏,我的弟弟。
我开始后悔,若是当初学校倒闭后我没有选择逃避我们的关系,早早回来找他,我们的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都怪那些老师。
为什么要在我身体里种下“正常”的本能?
我就要失去他了啊。
炎夏被一审判处死刑,毫不意外。
行刑之前,我托了徐先生的帮助,到看守所看望他。
也就半个月左右,我们两个却像是经年未见了,隔着玻璃对视,沉默不言。
探监时间有限,他也知道不能浪费,开口问我:“那个男人是谁?”
他仍对徐先生耿耿于怀。
我垂着眼,和他说了实话:“是个记者,听说现在已经升任主编了,当初学校能关闭……他的报道在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也帮过我……”
炎夏满脸戾气地打断我:“然后你就上了他的床?”
他的话太荤,太冒犯,立刻有狱警呵斥他。他却不管不顾地盯着我,仿佛一定要从我嘴里得到答案。
我直视他的双眼,缓缓地摇了摇头:“炎夏,除了你,我从没上过别人的床。倒是当初要不是徐记者,我可能已经被学校的年级组长强奸了……他有妻子,还有孩子,你下次别再说这么冒犯的话了。”
炎夏冷笑一声:“你倒是想着他。”
但他的面色明显好了一些。
我心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想着你。
“算了。”炎夏突然说,“就算我背后骂他也骂不了几回了,凉秋,以后没有我……”他抿了下唇,飞快地跟我交代我错过的经年,“爸妈的卡里还有些钱,他们两个人自私,卡是谁的名字密码就是谁的生日,你应该知道。我杀人之后怕被查,会留记录的交易我都没操作过,那些钱应该够你活一阵的,回头再找个工作吧。”
“你卡里的钱我用了一些,没机会还你了,谅你也不会跟我计较。”他说到这里笑了下,“房子,我还没办遗产继承,回头你办了爸妈的死亡证明之后,把那房子卖了吧。隔壁的两个女人我都不喜欢,明知道妈跟她们吵完架就回来找我茬,还天天找架吵。”
我“嗯”了一声。
“还有一张我自己的卡,就在抽屉里,你回去翻翻就能翻到。我前些年打工挣的没花完的都在里面了,都是给你的。”他弯起眼睛。
我问他:“这不就还我钱了吗?”
“给你的是给你的,还你钱是还你钱,一码归一码。”炎夏说,“要不是没时间了……其实我想给你的东西还有很多,可惜没机会了。”
我又“嗯”了一声。
“凉秋。”他喊我,抿了抿唇,“以后没有我烦你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这回我没应。
他抬起眼,声音提高:“你听见了没有?”
我还是没应,垂着眼,不愿看他。
探监时间到了。我抬眼看向狱警,看着他们把炎夏拉起来,拉回去。炎夏一点都不想走,他始终看着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平静的表情变得惊恐、愤怒,他瞠目欲裂:“凉秋,你听见没有,你要好好活下去,你听见没有!!!”
我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
我远远地看着他,最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知道的,炎夏,我是离开你无法活下去的狗。”
“顾凉秋——!!!!”
我回了家。
我和炎夏的家。
按照炎夏和我说的话,我把家里大扫除了一遍,找出了好几张存折,还有我的手机。
我把那些钱汇总到了一起,捐给了一所资质不错的孤儿院,唯独留下了炎夏的那张。
这是他给我的礼物,我有一些私心,想自己留着。
房产过户的事我办理了大半个月,跑了很多地方。我很久没做社会人了,这样的交际让我头疼,每天回到家身上都是黏腻的汗水和各种各样的体液。我实在拿我的胸部毫无办法,最后不得不在衣服里面也贴了卫生巾。
就这样,许久之后,我接到了徐记者的联络。
炎夏的死刑执行了,尸体被送到了殡仪馆,火化之后,我得去领骨灰。
我是炎夏唯一的亲人了。
那天太阳还不错,但我头疼欲裂,要不是为了炎夏,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出门。殡仪馆在城郊,我坐了很久的车才到,签完一堆字,交完钱,领出来一个小小的盒子。
徐记者在外面等我。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他有心将这件弑父弑母的奇案写成报道,因此从警察那里了解了很多事,也依稀得知我被炎夏“欺负”了,看过来的视线满是心疼与同情,“如果你身上的钱不够生活,我可以先借你一些,工作我也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要求吗?”
“徐先生,”我突然好奇,“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男人低头,沉默片刻,随后说:“只是恰好看到了你,所以想帮你一把。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孩子……这些年我回访过几个,过得都不好,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我安静地看着他。
他是记者,口才很好,很能准确描述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我和炎夏都不一样。我听到他说,“也许我该更早一些,也许我不该……唉,想岔了,是有人埋怨过我,觉得我不该把那个学校的真相揭露出来,但是我知道我没说。只是看到大家都过得不好,我又想试着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改变这个局面。”
“很多青少年时期遭遇的心理创伤,会跟着受害人一辈子,到目前为止,心理疾病仍然是医学界乃是社会的一大难题。但我始终坚信这世界是美好的,无论任何事情,都总有办法走向好的一面,被送进那所学校的孩子大多都是本质很纯善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本可以过得很好的。”
“所以,”他很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我都会帮忙的。顾凉秋,你是一个有礼貌、爱学习的好孩子,你应该有个光明的未来。”
我的确爱学习,很小的时候,我还在老师嘴里听到过这样的夸奖。
我沉默了很久,忽然将随身携带的小包打开,掏出一沓薄薄的照片递过去。
照片上两大两小,是笑得很幸福的一家四口,两个小男孩长得一般无二,只是一个肤色偏暗一些,一个极其白净。
“你说得对,如果不是……我们本可以过得很好的。”我垂着眼,语气和神态皆安静,“炎夏也曾经……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他只是爱我,只是爱上了自己的哥哥,他又有什么什么错呢?
谁让从小到大,我们只有彼此。
……也不是。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也曾幸福过。那时候我们的亲爹还不酗酒,还没有变成家庭里那个面目模糊永远不在场的“局外人”,妈妈也还没有戾气丛生,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姑且算得上温柔。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糟的呢?
是我爸被工厂机器切断了小指,落下残疾?
还是他断了升职希望之后自暴自弃,拼命酗酒?
又或者是我妈下岗开始?
……
我不记得了。
过去的事纷杂、凌乱,都是我不愿去记的内容。我垂眸站了一会儿,看着男人一张张将照片看完。
“说实话,”他说,“我有些意外。”
长大后戾气横生的炎夏,的确已经很难看出小时候的可爱的影子,我沉默不言,又听到他说,“这倒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之前我一直在苦恼,弑父弑母说起来猎奇,但新闻不该只有猎奇才对。”
他拿着照片说:“一个被家庭摧毁了孩子,长大后选择毁灭生父生母,并且毁灭自己……这很值得让人们反思。”
“谢谢你。”我诚心实意地道谢,不管是不是给我面子,至少他不会把炎夏写得太恶毒了,“徐锦春……先生,非常感谢你,你是一个真正的好人,如果之后我想到要做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联系你的。”
学校关闭的时候,他曾给我留过电话号码,我没再问他有没有换号,起身和他告别。
午后的风推动着一小片云,遮挡了部分的太阳,徐锦春站在原地,被光照着,目送我离去。我抱着炎夏的骨灰盒,转身走进了云朵遮蔽的阴影里。
我回到了那个昏暗的小卧室内。
这些天,我一直没有进过这里,也没来得及打扫,进门时一股闷出来的臭味。我把门打开,老老实实做了清洁,就好像炎夏在的时候他做的那样。
其实,清洁是件很累人的事,但炎夏没让我动过手。
炎夏真的对我很好,即使他嘴上总是说难听的话。
我脱掉了炎夏的衣服,再次赤裸了身体,在这个昏暗的房间内,我再次找回了熟悉的自己。
坦然、淫荡,像黑暗中肆意绽放的诱惑花朵。
我对着那张简陋的单人小床跪下,将骨灰盒端端正正地放在床沿,就好像炎夏还坐在那里一样。我戴上了他给我的项圈,将狗链的一头拴在狗笼上,向着骨灰盒打开双腿。
他给我选择的按摩棒是精心挑选的尺寸,和他的差不多大,我撸动着自己疲软的肉茎,将按摩棒慢慢插进穴中。
我抚摸起了自己的乳,先是轻轻,随后用力,粗暴地揉捏,我想象着他骑在我身上的模样,叫声逐渐高亢:“炎夏……炎夏……嗯啊——”
我向我的主人顾炎夏,交付我所有的尊严。
我高潮了。
但我好空虚。
我按住那根按摩棒,将功率开到最大,死死地捅进深处,我用力揉搓着我的奶,尖叫,喷射,不断地高潮,循环往复。
我仍不满足,于是跪了下去,将骨灰盒拿下来,屁股撅起来。我用那条很紧的内裤将按摩棒固定在穴里,一只手抱着骨灰盒,一只手往下伸,不断地撸动自己的狗屌。我闭着眼睛,上半身淫贱地蹭着地面,乳汁淅淅沥沥地往外流。
炎夏……
我抱住了骨灰盒,腰身紧绷。
我的主人……
快感席卷了我的全身,我喘着气,阴茎抖动,狗一样地往外泻出精水。
我是顾炎夏的狗。
炎夏,炎夏,我的主人。
贱狗的淫穴永远为你而湿润,可你又在哪里呢?你为什么不再临幸狗狗的贱穴了?
天一点一点地黑了。
月光照进来,照亮了我们的半张床。炎夏还在的时候,会睡在满是阴影的那一边,让我蜷在他的身边。
他说我的身体很白,他喜欢看我被月光照亮。
而且这样的光会有一种被人看光的错觉,每当此时,我的穴都会夹得很紧,把他包裹得很舒服。
让我们再在月光下做一次吧。
我抱着骨灰盒出了门。
已经是凌晨了,街上没什么人。开了春,连晚风都变得温暖,我没有穿衣服,下身用内裤固定着按摩棒,那棒子不停地旋转,在安静的夜里发出嗡嗡声响。
微凉的空气拂过我的乳房,那双峰没人注意又开始泌乳,全流到了骨灰盒上。我只看了一眼,就没再在意了,我觉得炎夏不会介意我把乳汁淋到他头上的,这本来就是他亲手改造的。
我光着身子,一路朝河边走去。市里被一条大河横穿而过,将市区分为了南北两边,我向着河的方向走,冷不丁撞到了路人,那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轮廓跟炎夏有几分相似,但他没有对我产生淫欲,匆匆调转方向,离开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吓到别人。
我只是想和炎夏再近一些,想完全和他贴合。我抱着骨灰盒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河边。
停滞不动的大脑久违地转了转,我思考着。
如果直接跳下去的话,尸体会浮起来,骨灰盒会沉底的吧?
其实我……带了肛塞的。
炎夏给我挑的漂亮肛塞,是一块巨大的红色玻璃,被切割成了宝石的形状,炎夏说,那种血红很衬我的肤色。
我在地上坐了下来,脱掉了唯一的内裤,拔出按摩棒。
我的穴很久没有那么空了,早知道……早知道当初,该让他再射我一回,也不要洗掉才好,我被他射满了这么多回,最终却没能留下他的痕迹。
但我想,我还可以留下他。
无人的河边,我抓着炎夏的骨灰,一把一把地往我扩张到合不拢的穴里塞,这项工作我做了好久,你们知道吗?粉末真的很难抓住,往穴里塞的时候还很痛。
可我一想到那是炎夏,就好像在抓着他的巨茎往体内捅一样,又忍不住泛滥。
这个时候流太多水可不是个好主意,会把骨灰冲出来,我想完完全全地带上他,我用一只手堵着穴,另一只手往里灌着,直到那个骨灰盒被我倒空。
最后,我用肛塞堵住了它们。
晚风吹了过来,吹得我双颊冰冷生疼,回过神来,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哭了很久。
炎夏,现在你填满我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夜色沉沉地压在天幕上,风推河水,一浪一浪。我在那无尽地浪潮声中,翻过了“危险警告”的告示牌。
我来找你了。
如果能有来生的话,请让我再做一次你的哥哥,你的性奴。
正文完
我叫顾炎夏,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
唯一不普通的是,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他和我长得很像,但比我白,人也比我安静。小时候我在小区的街巷里狂奔,穿过别人家晾晒的衣裳和满是油烟的炸串摊子,他总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追在我身后跑,声音小小的。
“炎夏,炎夏,该回去吃饭了……妈该打我们了!”
我们的妈妈,那是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爸不回家,那是爸的错,折腾我们干什么?
但我的哥哥太可爱了,你们不知道,他嗓子天生细弱,喊不响,小小声地说话像个娃娃,他真的太可爱了,我受不了,我只能听他的话回家。
14岁,我们上了初中二年级,青春期也到了,身体开始发育。
半夜我从睡梦中醒来,感觉下身一片濡湿,我无师自通地意识到,我爱上了我的哥哥。
我对他产生了欲望。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或许是种“不该有”的欲望,但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三个字。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挨我妈的打,我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那我对他产生欲望,有什么不对?
但我知道,我的哥哥是个笨蛋,他不像我,他对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没关系。
我会拉着他一起下地狱的。
我爬上了他的床。
……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过着“性福”快乐的日子,我们背着父母的视线偷情,实在太刺激,我无数次地想,等以后长大了,我有能力赚钱了,就带哥哥搬出去,到时候就没有人可以阻碍我们了。
他挨操的样子实在太可爱,我绝不容许有除我之外的其他人看到。
15岁那年,我妈发现了我们的事。那天她突然有事找我们,我至今不知道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值得她在凌晨2点闯进她从来不关心的两个儿子的房间,但我们当时正在床上,我还抬着我哥的腿,鸡巴插在他湿漉漉热烘烘的肠道里,埋头猛干。
我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骂我们不要脸,砸房间里的东西。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大不了就是挨打。我把鸡巴从我哥身体里退出去,穿上裤子。
我妈怒喊:“给我出来!”
在出去之前,我拉住了我哥。
我了解我妈的脾气,我一向比我哥更会惹事。我跟他说:“你要记得,咱们咬死不认,好吗?”
“她都看见了……”我哥从脸到脖子都是红的,眼神躲闪,跟害羞了一样。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啊?天呐。
我简直吃不消,差点想亲他,要不是那个女人还在外面等我们,我真想把他就地按在地上再来一炮。
我说:“没事的,只要你咬死不承认,她最多就是打我们一顿,还想怎样?放心,到时候我宁可让她打断我的腿都会护着你的。”
我哥低下了头,我以为他听进去了。
事情也确实按照我们预想的发展,我们打死不认,但我妈只相信她自己看到的,她把我们两个各打了一顿,然后让我们回屋睡觉。
我以为事情过去了。
第二天,我哥发起了烧。他从小身体弱一些,换季,或者一惊一乍的时候都容易生病,我给他掖好被角,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帮你跟老师请假,你好好休息。”
“嗯。”我哥声气微弱地应,那声儿酥到我骨子里。
我胯下的东西马上起了反应,但不能这样,现在是白天,我必须憋住这一天到夜里再来干他。
我又亲了亲他才走。
但他不在了。
当我回家的时候,我哥已经不在家了。
是我妈,她居然送走了他!她跟我说她把他送去了一个好地方……她怎么敢!
她从来没有好好照顾过我们,却要把凉秋从我身边夺走!
我恨她。
我也恨那个不负责任的亲爹,我恨一切阻碍我见到我哥的人。
我不想再念书了,从前就是我哥更喜欢念书,他劝我要上进,才好离开那个泥沼一般的家,我都听他的,才咬牙念了那么久。
我讨厌坐在教室里,屁股在凳子上粘那么长时间,没了我哥盯着,我的成绩越来越差。
我妈崩溃了,她说她就剩我一个儿子了,我怎么能不争气。
我没争气吗?
我可太争气了,我竟然能气到她,那也太棒了吧?
后来,连我爸都加入了声讨我的行列,我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在这个家里指点江山。我妈倒是看起来很高兴,她终于有了后援军,甚至都不跟我动手了。
打我的人从我妈换成了我爸,我才不管,熬到成年以后,我白天假装上学,其实是出门打工。
我在外面赚到了钱,被人打过,也打过人,社会就是这么险恶的东西,这世上只有我哥是干净纯粹的,也只有他真心待我,但这样的他却被那两个贱人夺走了。
我要找到他。
我带上了为数不多的行李,开始流浪。
三年时间,我走遍了无数地方,仍然没能找到我哥的踪迹。后来我想,这么麻烦做什么?
狗东西做的孽,当然要让他们还。
我回了家。
许久不见,他俩老了很多,我爸看见我回来好像还很欣慰,他完全没想到我会在饭菜里下安眠药。
趁他们熟睡,我把他俩捆起来了,到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在他们面前晃。
“你们把凉秋送到哪里去了?”
他们不肯说,我就开始切他们的肉,第一刀切在我爸的手上。他年轻的时候被工厂的机器切断了小指,直到现在还会幻痛,我就故意切他另一只手的小指。
他额上渗出了汗,面目狰狞地大叫,咒骂、指责我不孝。我浑不在意,我本来就不孝。
我妈吓得尿了,下半身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她磕磕绊绊地跟我说,当初把我哥送去上学了,但是现在学校没了,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问她到底是那所学校,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我作势要切她腿上的肉,她被我吓坏了,说在西郊,市内。
西郊那片大大小小的学校好多,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至少我知道了一件事。
我哥一开始就没被送出本市,那他现在还在市里的概率很高。之前我一直在找我爸我妈的近亲远亲,我以为他们把儿子送去给别人养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真正的答案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花费了这么多年,还能怕在市里找人?
我终于发现了凉秋的蛛丝马迹,那留着这两个罪魁祸首,也没有用了。
这么多年,仇恨像蚂蚁噬心般折磨着我,我夜夜睡不着,就想看这两个贱人死掉。
他们现在终于可以去死了。
不会再有人妨碍我们了,凉秋。
为了不被发现,我做了万全的工作,我已经潜心研究了很久。我本以为让我仇恨了这么多年的人,杀了也不会怎么样,但我却开始做噩梦。
整夜整夜的噩梦,还好我很快就找到了凉秋,我的心神终于安定下来。
他长高了,但比我想象中纤瘦很多,我想问他过得怎么样,张口却是让他跪下。
我那么爱他。
我那么想他。
……但我又是那么的恨他。
为什么,当初为什么要去跟我妈认错?
是的,后来我已经知道了,在我去上学那天,凉秋主动找到我妈,跪在地上说,一切都是他的错,所以我妈才决定送走成绩更好的他,而不是我。
她本来是打算把我送走的。
凭什么?
不是我勾引的他吗?他凭什么替我顶罪?
我真恨他啊。
特别是在看到他顺从地跪下来帮我口交的时候,难以控制的嫉恨几乎冲破了我的天灵盖。
他口活这么好,含住我的那一瞬间我差点没控制住开关,他是给多少人口过?就这么骚吗?
我恨他。
我嫉妒每一个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我让他辞职了,我不知道爸妈的尸体多久会被人发现,发现我也无所谓,但我好不容易找到他,我想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
我把他带回了家。
旧家已经被我打扫过了,我讨厌爸妈的气息,讨厌他们留下的东西,和他们那些仿佛洗不干净的血液。有时候午夜梦回,我眼前都是大片大片的血红,然后斑驳成深黑,我几乎喘不过气。
只有在操凉秋的时候,我的心情才能短暂平静。
他还是这么漂亮,这些年,有没有过别人?
我操他的时候他总走神,我真的好嫉妒能操他的人。
……他喝我尿的样子好漂亮,他好乖。
他这么轻易就喝下去了我的尿,是不是也喝过别人的?
我好爱他。
我想占有他。
我问他,你把我当什么。
他说,主人,弟弟。
我等了很久,他还是没说我期待的那两个字。我不是告诉过他吗?从前我想要个“恋人”……是,我是说我现在想要条狗,他也愿意满足我成为我的狗,但是他这么聪明,难道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好恨他。
他心里到底有谁?我操了他这么多遍,问过他这么多次,他为什么不回应我?
他为什么又走神?!
……他好像只想挨操。
那我的屌和别人的屌相比,又有什么优势呢?他真就这么贱吗,对着没爱没关系的人也可以掰开屁股?
贱货!荡妇!
骚货!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他好可爱啊。
脸好小,好白,身体漂亮得一塌糊涂,连肉穴都是可爱的粉红色,怎么会有人上面下面两张嘴都这么会吸的?
他要是能爱我就好了。
他的身体是我操开的,我的鸡巴在他心里,到底跟别人的……会有一点不一样的,对吧?
我们的时间好像不太够了。
他今天也没有爱上我,或许爱上了我的精液?哈哈,可是他这么骚的身体,精液是谁的应该都行吧。
如果我不在了,他应该能找到喜欢的人。
他这么可爱,他喜欢的人一定也愿意好好地操他,一定会有人满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