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血磨盘]第十一章阿迦叶的血腥梦魇(2 / 2)
她语重心长:“神威,你啊还年轻,这么早就形成对武器的依赖,对今后的战斗可是大大的不利哦~”
“那就请你来教我吧?不用武器的战斗方法——现在、立刻、打一场,怎么样?”
“啊、啊——好痛啊我的心脏、不行了我要晕过去了!”阿迦叶眼睛一闭身子一躺,被子把头捂的严严实实,只眯了条缝,如遇上了狐狸的兔子,机警地观察捕食者的反应。
“你被连击的明明是腹部吧。”神威笑了声,然后视线放远到窗外,“油纸伞的确哪里都有,改装成枪的【夜兔之伞】也遍地都是。但【我的伞】,只有这一把。”
“别开玩笑。”阿迦叶反驳他,“这种东西在夜兔手里就是消耗品。我听说过最少的储存都是一整个仓库。你这样的战斗狂,怎么可能没有备用呢?”
“备用,吗?”神威的视线,凝望着又高又远的天空,“或许是有的吧。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她。
阿迦叶一愣:“这是,你的【那把伞】?”
“嗯,而且是【第一把】哦。”他微笑着,眉眼温和,像是想起了过往的趣事。
“你疯了……”阿迦叶喃喃着。
所有的伞对夜兔来说都是消耗品,只除了插在坟墓上的那一把。
夜兔有两个成年礼,分别解锁两个归身之所。
六岁,战场。十六岁,酒和伴侣的怀抱。
【第一把伞】,由父母赠出。【第二把伞】,与伴侣互换。
夜兔相信,生前的罪业,将在死后偿还。
【那把伞】是起始也是结束。它将见证一切,替主人背负所有亡魂。它是主人的墓碑,也是那无数亡灵的墓碑。在伞的指引下,万物都将顺利进入轮回。
如若损毁丢失,所有的灵魂都将徘徊,没有声音没有光影,没有温度没有方向,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但意识仍然留存,然后,度过令人发疯的永恒。
此为【虚无地狱】。
一般的夜兔都是好好放起来,谨慎的会锁进金库,懒散的也会订一个盒子。哪有、哪有、哪有天天当武器挥来打去啊!
“你不怕吗?”虚无。
“不怕哦。”他答道,“比起虚无,家母的训斥要更可怕呢。物品既要珍惜,也要尽其所用,坏掉的话就要好好修理。她很讨厌浪费呢。”
“你、你呀!”
阿迦叶不知该说什么好。神威微笑着,让她越来越恍惚。
那面庞又和她的弟弟重合了。那时,弟弟也是这么笑着,从【父亲】那里接过了他的【第一把伞】……
嫉妒燃烧着,腾起杀意的火焰。
神威后颈发痒,视线一转,却见雌性端正地跪在床上。
“虽说是你不好,但是……对不起。”她低头,额贴着床单,“请原谅我,我不知道这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神威眯起眼睛。
她想要杀他的时候,每次都让他莫名其妙。
搞不明白,她的心情。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明明,这样的威胁就应尽早除掉……
“怎么不说话呀?”她偷偷抬眼看他,“这是原谅的意思吗?”
“……大概吧,”嘴角扬起狡黠的微笑,“如果你现在就把账单结清的话。”
僵硬。血磨盘的上空,回响着凄惨的嚎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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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磨盘的第十街】熙熙攘攘。
汗水挥洒,橙色的安全帽晃动,结实健壮的手臂扛着木板,或大或小的生物形色各异,穿梭在不停地低头道谢的小精灵之间。
红伞之下,阿迦叶与神威并肩而行。
大夏天的,热爱明亮色彩的阿迦叶,衬衫难得选了暗色的夜兔风。身侧,神威也是经典的夜兔扮装。他一袭黑锻长衫,从头到脚包得严实,防晒绷带裹在脸上,只露出了澈蓝的眼睛。
这一雄一雌走在一起,真当是衬极了,只若是那雌性表情能放松一些,便更要好了。
烈日给阿迦叶的额上逼出豆大的汗珠,眉间也似因燥热而微微皱起。
“哟,银狼,来视察?”数道温和的视线,“这场火灾真了不得啊。你休息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好。”
“嗯、多谢。”阿迦叶从喉咙里挤出句子,尽力露出灿烂的笑来。
他们颔首回应,便继续干活。只有神威知道,她口中每吐一字,脚下每走一步,额上的汗便要多凝一颗。
长袖长裤之下,是缠满了医疗绷带的躯体。他不知道她有多疼,只知道每当微风拂过,她都会如柳枝一般颤动。
她走得极慢,慢到任何夜兔都会失去耐心。他数次想要扛起她,几步跳跃便直抵目的地……对,为什么不这样做呢?不如现在就——
“啊。”微弱的惊呼,足下石子翻滚。
在神威眼里,她连倒下的动作都要慢上几分。
他理所当然地揽过她的腰,使她倚在自己身上。她阖眼,喘了几秒。然后,那沉沉的、软软的、热热的身躯,却坚定不移地推开了他。
“谢谢。”颤抖的声音,碧眼直视前方。
视线转移,神威凝望她所注视的方向。
“……嗯。”他答着。
手中的红伞,不自觉地向她侧去。
血磨盘的街上,出现了奇景。
有一对夜兔,并肩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