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2)
不用抛头露面,也不用再托着镣铐艰难步行后,林绍年似乎更没有了想死的打算。
白瑞荷将自己的贴身穿着的小衣脱了下来,折了几叠后,垫在了林绍年的左手手腕和玄铁镣铐之间。
赵华莹不愿落于人后,有样学样地将自己的小衣也垫在了林绍年的右手手腕和玄天镣铐之间,并心疼又气恼地哭道:“相公真是好狠的心,竟是要就这般抛下妻儿离去不成。”
“……”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这般点出来,便犹如揭人伤疤。
白瑞荷聪明地并未出声,只捂着脸无声流泪。
林绍年俊脸臊得通红,尴尬又痛苦道:“不、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
后一辆马车上,秦雍坐在车辕上,低声愧疚道:“将军,都怪属下来得太晚,害公子受辱了。”
林晔亭靠在车厢门边上,淡淡道:“无所谓,他总是要经历那么一遭的,呵!也该经历那么一遭!你也勿要再称呼我为将军了,若还念着往日情分,便像是当年在军中那样,称呼我一声林大哥便是。”
秦雍红了眼眶,替林晔亭愤恨不平道:“将军破军之名乃由显赫战绩铸就,岂能由那无德昏君随意抹杀!”
人好比树。
名利权势犹如繁花硕果,经年累月练就的本事和见识,才是根基与枝干。
繁花易败,硕果易失。
只有虬枝强干,根扎千里,才能不惧雨雪风霜。
林岁晚觉得,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
可若是那个贼鬼敢打了我花,偷了我的果,我定要放阴犬追着他咬到奈何桥尽头,也决不罢休!
小饿死鬼心眼小,比不上她祖父淡然。
根基稳固、枝干强健的林晔亭,如今只淡淡自嘲道:“藩王势大,朝廷积弱,老夫自诩还有些征战沙场的本事……,原本还想着陛下或许会网开一面,却原来是老夫自大了。”
林岁午虽只有十二岁,却长得十分高大健壮,模样也生得稍显老成。
他此时坐在林晔亭对面,正在变声期的少年似鸭鸣一般,不可思议道:“陛下贬祖父离京,犹如自掘门户,此举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林岁晓模样肖母,俊秀斯文,身量颀长如修竹,以往学的都是儒家中庸的经世治国之道,此时却愤恨讽刺道:“……自宣宗之后,韩氏三代帝王所行之举,又有哪件不令人匪夷所思?!便是莽汉泼妇,行事怕也不会这般顾前不顾后,当真是毫无君王之相!”
“……”
林岁晚这位异母兄长经此次挫折后,似乎变得有些过于敏感尖锐了。
在原主记忆里,他原本是个温润公子来着。
林晔亭看了长孙一眼,未出声呵斥,也没打算开解安慰,只岔开话题问秦雍道:“老夫之前托你保管之物,如今可都带来了。”
秦雍伸手在车厢璧上轻轻敲击两下,慎重道:“都带来了,全都妥善安置在暗格里呢。”
林晔亭放心道:“那便好,等到了北疆后,再请出来吧。”
林岁晚清澈的眼里陡然射出两道精光!
她就说么,自家祖父肯定还留了后手的!不过这车厢里到底藏了些什么呢?金银珠宝?
林岁晚好奇心作祟,扭着小身子,将小耳朵紧紧贴在了车厢璧上,小拳头将那木头暗格瞧得“叮咚、叮咚”直响,试图通过听声音,辨别出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
林晔亭好笑,伸手将她撕扯下来,问道:“晚晚不是说藏了好东西要给祖父么?还不打算拿出来吗?”
“……?!!”哎呀,您怎么这时候就说出来了!
林岁晚跟受惊的蚱蜢一样,瞬间跳起来用小肉巴掌盖在了她祖父的大嘴巴上!
她瞪了祖父一眼,压低了声音遮遮掩掩道:“不是说好了是咱们俩的秘密么!您怎么当着其他人的面儿就直接说出来了?!”
林岁晚低声说完后,还意有所指地扫了林岁午、林岁晓、以及秦雍等“其他人”一眼。
“……”
被林岁晚戒备堤防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心说,你一个刚满六岁的奶娃娃,还能有什么正经的秘密不成?!
秦雍甚至还笑着逗趣道:“小小姐,可否需要在下暂且回避?”
“……”
这个,你这般直接问出来,我若真让你回避了,不是显得不信任人么!
林岁午又惊奇又好笑,指着自己鼻子装作十分受伤道:“晚晚,你有什么秘密是二哥不能知晓的,你以前不是说和二哥最好了么?!”
“……”
骗人!
我没说过,原身也没说过,原身记忆里就没有这茬!
林岁晓并未插言,但眼里却同样藏着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