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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把世家逼急了,他们反了呢?”
李蓉盯着裴文宣,裴文宣沉默着,许久之后,他缓慢出声:“殿下,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次改变,是没有代价的。可如果不变,百姓的日子,难道就更好了吗?”
“他们反了,百姓苦不堪言。可北方军饷不够,北方的百姓和战死的士兵不苦吗?南方赈灾修河道年年无钱,那些灾民又不苦吗?底层的百姓,生来为奴为民,不能经商,又不能做官,只能世世代代种田为世家所奴役,又不苦吗?”
“你和你爹真像。”李蓉嘲讽笑开,“可惜了,你父亲走得早,不然见了你,他一定十分欣慰。”
裴文宣说不出话,她隐约觉得,这个人目光里有几分水汽,可是又消散下去。
两个人静静对视,李蓉看着面前人,她心里微微发颤:“我不想当你母亲。”
“殿下不会是我母亲。”
裴文宣笑起来:“无论成败,此事都是在为太子铺路,陛下与世家都会被削弱,太子有秦临军权在手,登基之时,殿下……”
话没说完,李蓉一耳光便扇在了裴文宣脸上。
耳光响在屋中,李蓉盯着他:“你是我的谁?”
“是我的谋臣还是死士?”
裴文宣脸被她扇得侧过去,他没敢看她,也就没有动作。
“你的命就这么贱?你这么不惜命,你来当我丈夫做什么!”
“蓉蓉,”裴文宣沙哑出声,“不会有事的。”
“不管有没有事,你冒险之前,有没有问过我一声?”李蓉看着他,站起身来,她低头俯视着面前这个青年,“你心里,是觉得我不在意你的命,还是觉得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裴文宣不说话,李蓉语调缓了下来,“你可听过一个故事。”
裴文宣动了动,仰头看她。李蓉笑起来:“城东有一户人家,夫妻两人青梅竹马,相爱非常,几经磨难,历经生死,才终于在一起。但后来她丈夫喜欢斗鸡,拿了家里大半银钱,偷偷买了一隻斗鸡,你猜怎么了?”
裴文宣没说话,他听出李蓉的隐喻,他不敢答话,李蓉轻笑:“那女子就和丈夫和离了。”
恩爱十几年的人,生死没有分开,最终却因为一隻斗鸡分开了。
最消磨感情的,从不是大风大浪,而是生命里那些汇聚成河的点点滴滴。
“裴文宣,”李蓉看着他,“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是我丈夫,是我未来孩子的父亲,你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当同我说一声。如果你做不到……”
李蓉话说不出下去,裴文宣看着她,明明是他仰视着这个人,可那瞬间,他却觉得是她低了头。
他从没想过这个人会为他低头,哪怕到此刻,她的话语里,也小心翼翼克制着,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去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