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双刃、日常、英雄之灵①（1 / 2）

「一百！」

随着有力的吆喝声，菲莉珍在空中挥下木剑，但紧接着立刻像是融化的雪堆一般，瘫倒在草地上。

「好累喔，休息一下吧。」

「休息什麽啊，还有一百下耶，快点继续吧。」

「……哼，尤司提这个恶魔。」

「那你就别当冒险者了啊。」尤司提模仿父亲对他说话时常用的嘲讽语气回答。

菲莉珍一听，果然露出满脸的不甘心，抓起木剑重新站起身。

「你要是以为这点程度的训练就会把人家击垮，那就大错特错了！」

「太好了，那麽空挥练习就增加到四百下吧。」

「咦，太过分了！你这个恶魔！人渣！邪教徒！」

「你从哪里学来这些奇怪的词的……」

城墙外的宽阔草原上，两人毫无顾忌地大声交谈、挥舞练习用的木剑。

王城占地广大，光是要走出城门来到这个地方，就必须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但他们仍旧不辞辛劳，天天来到这块草地报到。其理由，便是为了以成为冒险者为目标的自我训练。

冒险者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和魔兽战斗，因此战斗能力是绝对不可少的。尤司提学过贵族系统的剑术课程，小时候和城里的男孩们也喜欢拿着树枝互相敲打，因此懂得如何使用武器，身手也因此锻链得颇为灵敏。毕竟他在同龄孩子中算是b较娇小，如果躲得不够快，就会落得一身瘀青的下场。

反观菲莉珍，虽然总是带着用不完的活力，但从来没和男孩们玩过这样的游戏，她喜欢做的事情，就只是在各种没有去过的地方跑跑跳跳，乱捡地上发现的东西回家。当然，她也没有上过任何的武术课。为了奠定她的基础，尤司提担起教师的责任，为她制定每日课题，一点一滴引导她进步。

「人家今天一定要把你击败！」

空挥练习结束後，便进入自由对打的部份。毕竟没有其他的学员，即使尤司提不太情愿，也只能由他自己来担任菲莉珍的对手。

菲莉珍气势十足地摆出架式。那确实是尤司提教给她基本动作之一，但他轻易地发现她的脚步露出相当大的破绽，於是立刻弹开她手中的木剑，迅速冲向前。菲莉珍在仓皇後退之中绊到自己的脚，向後跌坐在地，木剑也飞出她的手掌。

「唉呦！好痛喔！」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左脚要向後拉，重心放低——」

「在说教之前应该要先关心人家吧，真是的！」

菲莉珍交叉着双手，也不起身，就这麽坐在原地瞪着尤司提。但尤司提只觉得莫名其妙。

「有什麽好关心的。从小到大，你从来就没有受伤过吧。」

他认为这件事过於明显，只要是从小就和菲莉珍熟识的人，一定全都知道这个事实。菲莉珍从小就是个喜ai蹦蹦跳跳、四处奔跑的nv孩，跌倒、碰撞是家常便饭，但如奇蹟一般，她从来没有流过一滴血、擦破过一块皮，甚至於某次，一个和她相撞的男孩额头肿成两倍大，足足维持两周才痊癒，菲莉珍却一点事也没有。

除此之外，菲莉珍还很容易捡到各种稀奇的东西。好几年前，尤司提、菲莉珍和年纪相仿的一群孩子们，一起溜进一户人家的庭院偷摘树果，在他们遭到园丁逮住而被骂得臭头时，就只有菲莉珍因为偶然发现一枚主人遗落在庭院的h金戒指，因此逃过责骂，甚至还得到一枚金币作为谢礼。

他们现在的年纪难以用到金币交易，因此菲莉珍曾说过她将那枚金币做成了护身符，一直贴身携带着。

「很可能这次就会受伤了啊！」菲莉珍抱怨。

「顶多pgu会痛个一两天而已吧，又没什麽大不了的。」

「哼，亏你还上过礼仪课，一点都不像个优雅的贵族。」

「我又不是贵族，当然不像。快点继续练习吧，你要是不赶快进步到和我一样的水准，我会很困扰耶。」

「居然瞧不起人家！」

菲莉珍抓起木剑，冲向尤司提，以猛烈的攻势袭来。但她的攻击被尤司提一一闪避或格档，几回合之後，菲莉珍再次跌坐在地。

但这次，她没有再浪费时间抱怨，而是立刻站起身，重新摆好架式。

距离他们开始进行自我训练以来，已经过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在两年前的魔法课中，他们接受se裘老师的建议，决定在日常生活中加入以成为冒险者为目标的修行，等到年纪与实力到达一定的程度，便能开始蒐集情报，选择自己想要加入的公会。

当然，尤司提的目标就是龙魂，他完全不考虑其他的公会。不过，龙魂的据点位於遥远的卢恩城，不容易获取相关资讯，因此在行动之前需要万全的准备。

他也明白，由最强冒险者担任会长的公会，肯定不是轻易就能进入的。父母曾经告诉过他，大部份的公会在招募新人时都会进行小小的测验，以确定新人的能力符合标准，如果是龙魂公会，入会测验的内容或许会b其他公会还来得严苛。

到了十一岁这个年纪，以前玩在一起的孩子们不是找到了学徒的工作，就是在父母的产业里面帮忙，大家都步上了轨道，除了菲莉珍之外，根本没有人有兴趣以及时间，和尤司提一起进行不知道能不能派得上用场的剑术训练。

至於同样必须工作的菲莉珍为何有时间训练，则是因为她瞒着父母偷偷替自己换了工作，现在是在一间酒吧担任服务生，负责的是从夜晚到清晨的时段，这样她就能够利用白天的时间和尤司提出城训练。因为城门在太yan下山之後就会关闭，除了王室认可的重要人士之外皆不得出入，所以只能在白天的时间前来训练，再说夜晚黑漆漆的一片也什麽都看不见。

王城人口众多，建筑盖得相当密集，实在没有空间够大、又不会妨碍到他人的场地，能让他们进行剑术训练。几经尝试後，他们才0索出了现在的生活模式。

「喝！」

随着一声大喊，菲莉珍手中的木剑擦过尤司提的衣领。她见状，立刻高兴得丢下了木剑，原地跳跃起来。

「成功了！人家赢了！」

「刚刚只是轻轻擦过而已，如果我有穿护甲的话，根本连一道伤痕也不会留下。再说，有些魔兽的毛皮b护甲厚多了……」

「人家有进步了！这下就不会让你困扰了吧？快夸奖人家！」

「……没在听，算了。刚刚那一击还不错啦。」

「好耶好耶！」

明明菲莉珍和自己同龄，尤司提却有种在照顾小孩子的感觉。他看着她雀跃地跳上跳下，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麽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准备回去了。」

「哼哼哼，明天开始你可要小心了！」

他们走上宽得足以供三辆马车并行的大道，沿着大道缓步回城。

就在即将抵达外城门时，一辆有篷马车迅速呼啸过他们身边，抢在他们之前率先通过哨口。这种粗鲁的举动以及过快的速度，让站岗的两名士兵架起长枪，示意马车停下。

「喂！在城里给我慢慢行驶，听见没！」其中一名士兵语气不善地对着车夫喊。

「知道啦！」车夫恼怒又急躁地回。「快让我过去！」

「哼，着什麽急？报出你的身分，通行证拿出来让我们看一下，还有车厢也顺便打开来，让我们检查检查——」

「我才没那闲工夫！你们又不是收税官，少在这多事，快让开！」

「你越急，就越代表有问题。」士兵沉下语气，接着充满魄力地大喝：「快报上你的身分！」

然而，车夫没有被震慑住。他只是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亮在士兵面前。

「我是奉龙魂公会会长之命，来这里传达极为重要且紧急的消息。看到没？这就是龙魂的徽章，懂了的话就快闪边去。」

龙魂的徽章？听见关键字，尤司提忍不住凑上前去。信纸上以端正的字迹写着某些消息，最後的署名旁边以红se印泥盖着的印章图案，是一个jg致的龙头，栩栩如生的眼睛彷佛正盯着尤司提瞧，口中的吐息像是真的火焰一般跃然纸上。

心情激动的瞬间过去，尤司提的思考回复清晰。龙魂会长？重要且紧急的消息？为什麽要传达给王城？难不成……

「你倒说说有多紧急？」士兵显然并不打算放他离开。「我看，是你犯了什麽罪，急着躲进城里吧！」

「还是说，你的车厢里载着什麽不得了的东西？」另一人也接话。「该不会是一个全身被绑起来的小nv孩吧？」

「这个城市的士兵有毛病啊？看清楚！」车夫气得跳下座位，手拿信纸靠近两名士兵，几乎就要把纸贴到他们脸上去。「这里！龙魂公会发现魔兽大暴动开始啦！龙魂会长要召集所有可以战斗的人，冒险者、士兵、骑士、魔法师，全都一起到前线去，现在立刻！听懂了就快给我让开！」

趁着两名士兵还为了这个消息而震惊得睁大了眼睛，车夫重新跳上车，用力一甩马鞭，迅速驶过哨口。

「魔兽大暴动是什麽？」菲莉珍问。

「就是……就是魔兽全部倾巢而出，同时攻击人类的土地啊！」尤司提结结巴巴地回答，恐惧与兴奋在他的心中交互缠绕着。「就是像这样子的危险事件，如果不赶快阻止的话，王国就有危险了。也就是说，这是人类与魔兽的战争！」

「咦！战争！」

尤司提按捺不住x口那gu悸动，丢下惊愕的菲莉珍，迈开双腿朝着城中某个地点飞奔而去。

他父母所属的公会名为「双刃」，据点位置就在外城区的某个角落，距离城门口很近。尤司提全力奔跑了五分钟左右，终於大喘着气停下脚步，看着眼前高耸的木制建筑，其入口招牌大大写着公会名称，并画有一个两把剑交叉的图样。

他站在原地做了几次深呼x1，是为了平复狂奔後剧烈的心跳，也是为了安抚内心那gu躁动。

这还是他了，一定没错。」

「魔兽大暴动啊。」巴德先生搓搓下巴，神情相当冷静。「你知道这代表什麽意思吗？」

「我知道，就是原本居住在森林、山洞等等各种不同地方的魔兽，突然全都在同一时间离开巢x，成群结队地入侵人类土地，攻击人类，而且在si之前绝对不会逃走。」

尤司提回答得有点急。巴德先生这副悠闲的模样让他急躁，难道说因为他是小孩，所以不相信他说的话吗？

「一点也没错，你可真是博学多闻。这麽说，你是在担心会有危险靠近是吗？」

「不是这样，是因为龙魂的会长要召集所有可以战斗的人，可见魔兽入侵的规模一定相当庞大，您的公会不久之後一定也会收到消息。所以……」

「所以？」

巴德因困惑而皱起眉。

尤司提握紧双拳，吐出同时蕴含了不安与兴奋的话语：「所以我也想去前线战斗！」

巴德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在瞬间之内板起脸，直起庞大的身躯，变成一个充满压迫感的严肃大人。

「别ga0错了，一旦魔兽大暴动发生，这就是人类与魔兽之间的战争。你明白战争是什麽意思吗？那是残酷的战斗，在漫长的数个小时、数天、数月里，每五分钟就会面临一次si亡威胁，你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不知道一起奋战的夥伴明天还在不在，就算亲眼见识到地狱般的景象，也只能一个劲地向前冲。这就是战争。战争是勇士为了守护重要之物，不得不跨越的试炼，不是给小孩子玩打架游戏的地方！」

ga0什麽啊？突然被一个可说是陌生人的家伙大声斥责，尤司提心生不满。於是他立刻决定不再和这个男人纠缠，转而问：「请问我的父母现在在哪里？」

「……他们两人早已随着主力部队出发，现在应该已经抵达达贝城附近了吧。」

「……什麽？」

主力部队？谁的部队？尤司提再次观察位於大厅内的人，这时才猛然发现所有人都没有穿着任何类型的护甲，一点也不像是典型的冒险者。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公会中的事务员。

「……你们是什麽时候接到消息的？」他声音颤抖地问。

「今天早上。副会长先带着主力部队过去，我则会等到从外地回来的成员聚集起来之後，再和他们一起出发，顺便趁这段时间观察一下城里的动向，万一有人走漏风声，导致城里人心惶惶，那就不好了。」

「走漏风声？这麽重要的事情，应该要……」

「让一般人知道又有什麽用呢？总之我们只要相信，最强冒险者的公会绝对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这样就好了。」

所以他的父母也是这样想的吗？反正告诉他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在接到消息之後，完全不需要与他联络，连一声再见也没有，就这麽离开了王城，奔赴遥远的战场……

尤司提突然感到双腿发软，就这麽瘫坐在地。

巴德先生静默了几秒，重新蹲下身，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肩上。

「别担心，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

「……我一点也不担心。」尤司提甩开他的手。「既然要走的话，为什麽不通知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去了……难道我是多余的吗？」

「我说过了，那不是给小孩子去玩的地方。」

「我也没有把战争当成游戏啊！但我是未来要成为冒险者的人，这是个累积经验的机会。龙魂会长不是说，要召集所有能够战斗的人——」

「不包括小孩。」巴德先生以不容辩驳的语气打断。「你以为多了你一个人，我们就会胜利，或是少了你一个人，我们就会失败吗？如果你在战场上si了，对人们来说就只是一个数字，但是对你父母来说，你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不要只想到自己，也站在他们的立场考虑一下吧。」

站在他们的立场？尤司提感到热气冲上脑袋，使他全身颤抖，思绪变得模糊扭曲。应该是他们要站在他的立场想想吧？对他来说，他们也是唯一的父母啊！

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了。他没有向巴德先生道别，就这麽转身走出双刃公会。

然而，想到他那本就空荡的家，今天晚上不会听见父母蹑手蹑脚回到房间的声音，明天早上餐桌上也不会摆着母亲早起准备的食物，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而去。

几天之後，消息仍是传遍了整个王城。

王室接到龙魂公会送来的消息之後，宣布此为第三次「魔兽战争」的开始。过去历史上发生类似情况时，也是由各地的冒险者与士兵合力战斗，才得以击退魔兽大军，而据说此次魔兽的规模又更加庞大。因此，除了下令各地领主提供兵力之外，王室也派出了三名g0ng廷魔法师，跟随冒险者前往战场。

不过，在商业区与外城区的街道上，经常能够听见人民之间互相交换不满的抱怨。

「真是笑si人了，只派出三个人帮忙算什麽？就算只是想做做样子，也有更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