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86(1 / 1)
子规渡(二一)舰船上不乏偷偷向外张望的船客。倘若生性机灵, 经验丰富,很容易便能判断出舰船此刻的处境不妙,生死悬于他人之手, 当然要多添几分机警。因此,当少女毅然决然地跳下舰船, 偌大的舰船上,竟有数个角落同时发出了惊呼声。黑压压的天与海连成一片, 仿若万丈深渊,只有银脊舰船上明亮的暗银色光芒耀眼,她一身鹅黄明媚如春光, 骤然一跃, 义无?反顾,纵身坠入永夜。哪怕谁也不认得这?个?衣衫鹅黄的娃娃脸少女,甚至还能从她不断呼唤妖兽的行为中判断出她和那个?袭击舰船的妖兽关系匪浅,可单单只是这?鲜明?难忘的一幕,便足够惊心动魄, 足够路人久久屏息。申少扬正好被?祝灵犀挤到?一边去,让出了狭窄的窗口?,没能看?到?这?一幕,犹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自?催促着祝灵犀转述, 却?见到?后者缓缓地转过头,神色极度复杂。“怎么了?发生什么了?”申少扬忍不住催她, “哎呀, 你别卖关子?, 快点说啊?”祝灵犀却?不知?道怎么说。“那个?黄衣服的姑娘,跳进?海里了。”她踌躇了片刻, 斟酌着说,“舰船加速了,逃离了那片虚空裂缝,妖兽被?落下了,于是那个?道友就主动跳进?海里去找妖兽了。”申少扬简直呆住了。“什么?”他怀疑地看?着祝灵犀,什么叫主动跳进?海里去找妖兽了,“怎么可能?她才只有金丹中期,这?种修为跳进?海里,这?不是送死吗?”祝灵犀艰难地点了一下头。正因事实太过离奇,她才有种不知?如何形容的犹疑,她是压根没和这?个?娃娃脸少女见过面的,只能从申少扬三人的描述中推测,“也许这?位道友真?的很喜欢妖兽吧。”喜爱妖兽的修士在玄霖域不稀奇,能接受上清宗那稍显严苛的法令的修士,多少都有一颗与自?然相亲的心。但喜欢妖兽到?这?个?份上,似乎就有点让人不能理解了。“仙君和这?个?道友似乎是认识的。”祝灵犀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分析,“方才仙君还让她好好看?一看?,这?个?妖兽究竟是不是她的长亭——这?位道友是不是从前有过一只妖兽灵宠,也叫长亭,所以移情?在这?个?陌生的妖兽身上了?”根据申少扬三人的叙述,娃娃脸少女自?述在登船前并不认识这?只妖兽,而是在妖兽混入船上后将它搭救的。如此短暂的相处,若说能培养出什么生死相随的感情?,实在是不合理,唯有这?种猜测才有些靠谱。“不会吧?”申少扬一听她的分析就已经有几分相信了,可心里还是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说,“可我最初跟着仙君在甲板上等她的时候,仙君看?起来根本?不认识她啊?”祝灵犀听到?这?里,微微一顿,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什、什么意?思?”申少扬惴惴。“这?么多天,我以为大家都该看?明?白了,仙君的性情?,本?来就比旁人更莫测。”祝灵犀语气平宁舒缓,却?莫名地意?味深长,“如果仙君的想法能被?我们猜到?,那也就不是仙君了。”其实祝灵犀说话还是委婉含蓄了,以她这?些时日对曲砚浓的了解,仙君的性情?岂止是莫测?只能说是喜怒无?常、天马行空,兼且恣意?狂悖,有无?可比拟的实力做后盾,更是随心所欲。他们这?些初出茅庐,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忙着适应这?个?修仙界的小修士,很难理解仙君的想法。申少扬很好劝。虽说他望着祝灵犀平静无?波的神色,莫名觉得后者舒缓的语气里自?有一股不经意?的嘲讽,他好像平白被?阴阳怪气了一下,但他细细品读,只觉祝灵犀的话无?懈可击,他稍加回忆,反倒想起了更多佐证,“我想起来了——”“当初在甲板上遇到?那个?娃娃脸女修的时候,仙君问了妖兽的名字,然后对那个?女修说,她也见过一个?名叫长亭的妖兽!”他恍然大悟,“你的猜测没准是真?的,仙君很可能认识这?个?女修。”他简直觉得自?己太笨了!当初仙君和娃娃脸少女交流的时候,怎么就没能听出仙君言辞间?的深意??“如果事情?真?是这?样,我还有一点想不通。”明?明?是祝灵犀自?己提出的猜测,等到?申少扬附和了,她却?又蹙起眉头,“仙君虽则性情?莫测,但终归不是漠视他人生死的人,倘若真?的和这?个?女修认识,为什么不制止后者跳下舰船?”仙君明?明?就在一旁,冷眼相看?,只要她愿意?出手,别说是救下娃娃脸少女了,就连带着整个?舰船连同那只妖兽一起离开虚空裂缝地带都是举手之劳——那可是凭一己之力筑起天下的青穹屏障,守护五域的化神第一人。申少扬却?微微地愣住了。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当初在阆风苑的金座前,听形容狼狈的戚长羽状若疯癫地指控着曲仙君,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词:冷漠无?情?、高高在上,仿若神明?,却?漠视芸芸众生。戚长羽咬牙切齿的声音犹在耳畔:——您早就知?道,可偏偏从未阻止,因为你根本?不在乎!分明?都是戚长羽死到?临头的胡乱攀咬,怎么如此荒唐,竟和今日恰恰对应了呢?申少扬茫茫然,不知?所措。“也许不是曲仙君故意?不出手相救。”富泱忽然开口?。船舱里的三人一起向他看?去。“还有一种可能,”精明?轻快的代销魁首摊摊手,一半认真?地猜测,“说不定是仙君觉得没必要出手呢?”甲板上,曲砚浓遥遥望向已缓缓消失在视线里的虚空裂缝,连同那在视野里渺小如微尘的妖兽和背影,被?银脊舰船飞快地抛在身后。她明?明?可以出手搭救的,但她只是默默地望着娃娃脸少女的背影,神色怅惘。“是不是再过一万年,本?性也不会变?”她喃喃,不知?对谁说,“吃了那么多亏,居然也不长记性。”只是须臾,舰船便飞过沧海,甩开万丈深渊,去往彼方。这?一刻的银脊舰船明?亮到?极致,在茫茫的晦暗海天里如同陨落的流星,拖着一条璀璨的白光,划破长夜。虚空裂缝仍然以让人触目惊心的速度扩张,但银脊舰船周遭的明?亮白光如同星屑,穿过虚空裂缝,一层层地脱落,为舰船争取出短暂的间?隙,足以令飞速前行的舰船越过这?道虚空裂缝,安然飞渡。倘若有人身处南溟之上,遥遥望向这?道星辉,必然会误认作一支利箭穿云,划破这?浩荡永夜。可惜,在这?舰船即将脱险的时刻,守船修士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反倒苦涩之极。“催动了舰船最后一重禁制,再过一时三刻,舰船就要崩毁了。”他语气颓然,气息也有些萎靡,“宗门那边还没回应,不知?会不会有人来搭救。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守船修士的罪责是跑不掉的。”
将一船人平安送达终点本?就是守船修士的职责,现在舰船也要崩毁,玄霖域却?还迢迢,獬豸堂纵然不问罪,也要问罚。“还有那枚耦合丹——”守船修士说到?此处,怄得不轻,“天地自?然,那么多可以借力的东西,怎么偏偏就和那只妖兽联系上了?镇妖司若是细查下去,会不会判我故意?报复,折磨这?只妖兽?”妖兽接连两次袭击舰船和守船修士,后者反击,乃至于击杀妖兽,都是情?理中的事,连镇妖司也不会说什么,但真?正落实到?现实中,一个?“蓄意?折磨、报复”的名头,有的是深挖的余地。守船修士焦躁难抑,原本?的自?矜早已消散,来回踱步,踌躇着踏上甲板。“这?位道友,”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走到?曲砚浓的身侧,一边观察着后者的反应,“我看?你和方才那个?女魔……女修,似乎彼此相识?”曲砚浓缓缓偏过头。灵光在她的脸上氤氲,朦胧如一层薄纱。在守船修士的眼里,这?个?有些神秘的女修偏过头,露出了一张俏丽而陌生的脸,他很确定她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个?强者,可按照船上另一位同门的说法,她极有可能就是舰船启航前临时登上舰船的大人物。原先守船修士没把这?个?“大人物”放在心上,只当是某个?长老?的亲戚,以他的地位,敬而远之就是,不必刻意?讨好——他可是元婴修士,在上清宗也是长老?。如今却?不同了,他护航不利,前途未卜,死马当活马医,就算是能搭上一位从前不认识的长老?,稍稍为他声援一下,也是一件好事。曲砚浓语气淡淡的,敷衍得一望而知?:“不认识。”守船修士少见这?样明?摆着的视若无?睹,尤其是在他晋升元婴之后,简直被?噎得胸口?一梗,一口?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一双眼睛盯着曲砚浓隐隐约约地打量,片刻后,视线便凝在曲砚浓掌心不轻不重捻着的漆黑戒指上。“原来道友也喜欢这?种引梦戒?”他没话找话,“我有个?同门也很喜欢知?梦斋的法宝,等我们到?了玄霖域,道友也能去知?梦斋转转,山海域虽好,但知?梦斋却?只在玄霖域开了分号。”曲砚浓目光微微一转。她直直地盯着守船修士,“引梦戒?你认得它?”这?枚戒指里藏着卫朝荣的一缕残魂,材质极特殊,虽然后者从来没有明?说,但曲砚浓已隐约猜到?,这?和卫朝荣离奇地变为魔有关系。也许这?枚戒指就是卫朝荣用魔气凝结出来的。可守船修士却?叫它“引梦戒”,显然是见过相似的东西,这?偌大的修仙界,哪还有一个?能凝结出相同戒指的魔修?冥渊下,卫朝荣于半昧半醒中听见这?声疑问,皱起眉。守船修士被?她盯上,莫名正襟肃容起来,束手束脚,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是知?梦斋的引梦戒吗?名头挺响的,只卖给有缘人。”又是知?梦斋。曲砚浓扬眉。原来这?个?神秘得连沧海阁阁主都查不到?根底的知?梦斋,藏着个?魔修。——控制戚枫神识的人是她师尊檀问枢,当然也是个?魔修。戚长羽当初怎么说的?戚枫孤身前往玄霖域,是为了向知?梦斋定制趁手的法宝。如果说这?些全都是巧合,那巧合在知?梦斋身上未免也太多了些。她微微地翘起唇角,意?味深长。上次师徒相见太短暂,檀问枢跑得未免太快,可惜苍天垂怜,这?么快就把她朝思暮想的好师尊再次送到?她的面前。“道友,不知?怎么称呼?”守船修士见缝插针地问。曲砚浓微微一笑,“我姓檀,檀潋。”远天一道道流光闪烁,朝舰船的方向奔来,转瞬化作一道弥天之网,将整个?舰船当头兜住,包括那些在虚空裂缝侵蚀下不断崩落的星屑。巨网收缩,罩住舰船,既是保护,也像是一种控制。数道流光停在舰船十丈之外,为首的修士一身玄黄道袍,全然是上清宗普通弟子?的打扮,唯有袖口?的一抹红,彰显他身份不同。“獬豸堂,徐箜怀。”他语气冰冷,咄咄逼人,“即刻起,接手舰船,一并调查舰船崩毁事件。”“糟了。”祝灵犀在船舱里喃喃。“哟。”曲砚浓在甲板上挑眉。 子规渡(二二)上清宗獬豸堂大司主徐箜怀, 声名远播,不仅是凶徒恶徒见了他害怕,就连普通玄霖域修士见到他, 心里也要发怵。“大司主熟谙宗门法度规则,上清宗一千八百卷条令规章, 无论大小?,他都能?倒背如流。”祝灵犀这样介绍, “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我认识的同?门里,就没有一个不怕遇见他的。”能?让性格板正, 做事一板一眼的祝灵犀如此形容, 徐箜怀恐怕不是一般的严苛。“你们这个大司主?,未免也太严格了一点吧?”申少扬挠着头,咂舌,“虽说规矩是很重要,但法外尚有人情?, 常理?之外还有意外,咱们这一路风波虽然多,但守船的前辈还是尽力护住舰船了,不至于要被带回去问罪吧?”他说的是方?才发生在?甲板上的事。玄霖域处收到了舰船上的求救,极为重视, 浩浩荡荡的流光赶来,为首的竟然是獬豸堂的大司主?徐箜怀。当后者?报出名字的时候, 整个舰船又是松了一口气, 又情?不自禁地发怵, 尤其是一直强撑着的守船修士,脸色蓦然苍白如纸。而徐箜怀来到舰船上的第一件事, 就是命獬豸堂弟子拿下守船修士。“守船不利,职司未尽,此其一;行径鬼祟,遇事不报,此其二……”徐箜怀并不是胡乱抓人,他冷冰冰地站在?甲板上,神色冷峻,言简意赅地细述命人拿下守船修士的理?由,“事发突然,诡异之处众多,暂且扣押,留待调查。”≈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