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江州市的展览中心在全国数一数二,也是江州代表性建筑之一。占地八万平方米,分隔为六个大广场,建筑风格以古俄罗斯格调为主,一百二十米的镏金钢塔矗立在广场中央,锃亮荧煌。
青鼎奖红毯在三号中心广场展开,混纺红毯一直铺到外场的停车道。明星们从车上下来,可径直踏上红毯,集遍万千瞩目。
她等了五分钟,瞥见一辆迈巴赫徐徐停下。
装束严肃的黑衣保安上前拉开车门。
蒋献长腿一跨,颇具光泽的黑色皮鞋踩在红毯上。他从车上下来,挥手和记者,还有粉丝打招呼,面上笑容得体。
施璟裹着一件棕色冲锋衣竖立在冽冽寒意中,不停跺脚搓手,堪堪争得点杯水车薪的暖意。
掠视前方的红毯,她很快发现在给粉丝签名的蒋献。
她强行挤到最前方,惹得旁人骂骂咧咧,终于是隔着几个人的距离,和蒋献对上视线。她抬起手,隔空遥遥警告性地指了指他,用唇语道:“钱呢?”
蒋献别开脸,躲过她的质问,匆匆给几个粉丝签好名,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到品牌墙前面拍照。
现下人多眼杂,施璟堵不上蒋献。只好先用从他那里搞来的工作证,偷偷溜进典礼内场会厅。
会厅里不少明星已经落座,主持人在舞台边上对流程。施璟不是明星嘉宾,不是工作人员,不敢胡闯,只能蹲窝在走廊角落里等蒋献。
约莫十分钟后,终于看到蒋献和同剧组的几个演员一起进来,他游刃有余同旁人周旋,笑意落落大方挂在脸上。
施璟站起来,目光不善紧盯蒋献,颐指气使给了他个眼色,而后往走廊尽头走去。
蒋献和几位前辈打过招呼,礼貌寒暄几句。一只手插兜,面色如常尾在施璟身后,同她来到走廊偏门挂着“正在维修”牌子的杂物间。
“蒋献,你最近很嚣张啊。”施璟蛮力把他拉进来,反锁上门。
她气得咬牙切齿:“非得看到我去捡垃圾吃,像个乞丐住在桥洞底下了,你才满意是不是?”
“中午给你点的外卖吃了吗?”蒋献避开话题,反问道。
“没胃口吃,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了,焦霏她们约我去逛街我都不敢去,她们肯定在背地里笑话我。我被人笑话了,你很高兴是吗?”她还在咄咄逼人。
蒋献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掀开西装衬衣下摆,把她的手塞进去,用腹部给她暖手。
施璟不耐烦抽出手,往他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他的手机,熟练点开微信、支付宝、手机银行,把蒋献所有的钱一一转给自己。
蒋献也不阻她,由着她搜刮抢钱。
他低头看她的白色运动鞋,露出的半截脚腕被冻得发紫。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腕往上提,皱眉抬头问:“没穿袜子?”
“没钱买。”施璟气声烦躁,左手拿自己的手机,右手拿蒋献的,手指飞速在屏幕上点划。
蒋献也不恼她的无理取闹,脱下她左脚的运动鞋,让她踩在自己膝盖上,白净掌心捂着她的脚,“这么冷的天还不穿袜子,长冻疮了你就爽了。”
施璟忙着转账,一张张查看蒋献名下银行卡的所有余额,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三万,她愈发狂躁。
“怎么只有二十三万,这么点够我花几天?剩下的钱呢,你藏哪儿去了?”
“没藏。一共就这些,上个月你花得太凶了,又买车又买房的,哪里还有钱。”蒋献抬起脸,精致凌厉的面部轮廓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清邃英隽。
“那片酬呢,你不是定了下一部戏了吗,他们没给你钱?”
“合同还没签,哪有钱。”蒋献揉揉她的脚,“穿我的袜子吧,这么冻着怎么行。”
他脱了自己的黑色皮鞋,褪下脚上的羊绒袜,套到施璟脚上。
“到底什么时候能拿到片酬,我下个月和焦霏她们约好要去瑞士滑雪,到时候我没钱去,丢不丢人。”施璟越看蒋献越不顺眼,一脚踢开他,套了一半的袜子被甩出来。
蒋献捡起袜子,使了点劲儿按住她的脚,强行给她套上袜子,又帮她运动鞋穿上。
蒋献是今年暑假才红起来,当演员当明星也不是他本意。他家境不错,算个吃穿不愁的富二代,按理说应当不缺钱。
可是没办法,他得养着施璟。
现在两人还是学生,在读大四,要等到六月份才毕业。
家里人每个月给他十万的生活费,可这远远不够他养活施璟,施璟物欲强到极端,每天都有东西要买。他没法、也没脸面天天问家里要钱来供养自己的女朋友。
为了维持施璟穷奢极欲的活法,他只能绞尽脑汁法搞快钱。最开始是直播,成了个小网红开始带货,后来被制片人看上了,让他出演了个网剧的男四。
剧播出后,莫名其妙红了起来,递上的剧本也越来越多,片酬跟着水涨船高。
他从不看剧本内容,只看片酬,什么来钱快干什么。即便跻身演员这行了,依旧活跃于直播间卖货,连轴转接各色的综艺、接烂片。
要钱不要命似的。
圈里有前辈好心提醒,演员这条路要想走得远,得爱惜羽毛,别什么烂片都演,别天天直播卖货,消耗完自己的人气就人走茶凉了。
蒋献笑着感谢前辈的提点,但烂片照旧接,直播依旧卖货,逃课出去接商演。
他也不打算在这行长久发展,只是为了赚快钱养施璟罢了。毕业后家里人会把分公司交给他,到时有了公司和股份,他也不用这么拼命。
毫不夸张地说,蒋献真心觉得是自己把施璟养大的。
两人从小就认识,幼儿园他就把压岁钱都给施璟,小学、中学他把所有生活费给施璟花,自己仅存了一点点饭钱。施璟的衣服、玩具、学费,甚至人生第一辆车,第一套房都是他给买的。
以至于如今施璟养成了这个极端性子,天天逼着他问钱,折腾他,都是他自作自受,是他从小犯贱惹的祸。
他过于溺爱纵容施璟,如今报应如冲坝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