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秋狩开始(男主正式登场)(1 / 2)
秋狩的日子终于到了。
天还未亮奴隶们就被拉去沐浴,全身清洁后穿上规定的装束,说是装束其实就是根据等级在四肢和颈部系上对应颜色的绳子。下等是黑色,中等是蓝色,上等则是鲜艳的红色。像血一样,让人不适。
另一边猎场中早就立好了营帐,最正中是明黄色的皇家营帐,被四周五颜六色的贵族营帐簇拥着。所有营帐的前方则是祭坛,上面已经摆满祭品。
不管那些被杀害的奴隶会怎么想秋狩名义上还是为了震慑李朝周围的国家,祈愿李朝来年也和平昌盛举办的。
“天佑李朝,国泰民安。”所有人向天叩首。所有人都没有疑问——上天永远会庇佑富庶强大的李朝。
因为是在猎场祭祀仪式并不复杂,仪式结束后王公贵族们都围过来说吉利话,像是哪家将军公子说要猎到最多奴隶都献给陛下,哪家大臣家公子又拍马屁说今日最英武的定是太子殿下。宫女们也适时端上美食美酒,待众人入席。
大家都坐下后今天的猎物终于出场了。
领头的两位自然是最好的上等奴隶,一男一女。男的面容俊朗身材魁梧,肌肤是小麦色,胸肌饱满乳头却是可爱的嫩粉色,胯下未苏醒已显得十分巨大,随着行走左右晃动。女的婀娜多姿,四肢上的红绳更衬托得皮肤白皙,双峰挺翘被冷风一激乳头也挺立起来。等站定了位置所有奴隶一齐朝席间贵人拜去。这场面十分壮观但场上的大多贵人已经参加过秋狩,没参加过的家里也是奴仆成群,没有大惊小怪。
“太子殿下,听说您之前赏了他们衣服本王还以为他们会穿着出来呢。”旁边的人长得虽也不凡但面容中带有一丝邪性,穿着一身顶好的猎服,胸口的皮甲油光发亮,镶嵌的宝石也闪闪发光,脚下还跪着一位男性奴隶。男奴十分精壮,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脖颈系着项圈,后穴里还插着一条狗尾巴。
“对奴隶太好他们就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呢。”他一张口又似是讥讽的话,一边说一边把脚踏上底下奴隶的后背。
没等中间的太子开口另一边的人就迎了上去,他生得可爱,少了点天家的威严感:“大皇兄,弟弟比较愚钝,不知道有无体会到太子殿下的深意,要不大皇兄来指导一下?”
少年露出坏笑:“殿下赐奴隶衣物再拿走,奴隶才更能感受到自己的一切都是主人给予定夺的,大皇兄,你说是不是啊?”
“四弟你什么意思?”大皇子的脸色明显变了。
大皇子李康为奴妃所生,四皇子李弘很喜欢拿这一点刺激对方。次数多了大皇子面对奴隶的问题也时常阴阳怪气起来。
“好了,既然你们这么期待今日若是还和往年一样就显得无趣了。”中间的太子李致终于开口,他看着前面跪着的奴隶“怎么办呢?”
好似真的在纠结。
他又举起酒杯对着头顶的太阳:“这样吧,今日的奴隶,只要能活着逃到最后孤就许他们脱离奴籍。”
像玩笑一样。
四周的人却都嘈杂起来,多数人都表示太子殿下这样对奴隶太过仁慈,失了天家威严之类的。
他把酒杯放下,挥手让人群安静下来,笑了:“不用这么激动,孤对诸位——很有信心。”
能不能再近一点,没有听到桑乌的心声,奴隶队伍马上停下了,然后统一朝面前跪下。排在上等奴隶最后,这个位置桑乌连那个什么太子的脸都看不见,明明已经离仇人这么近了。
趴在地上只能听声音判断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嘈杂了起来,不过没多久就平息了。随后一个小太监过来同领头的大太监耳语了几句,大太监神色一动却又马上控制住了,等小太监回去后他转过身来对奴隶们宣布:“太子殿下有恩典赐给你们。”
奴隶们透露出疑惑的表情,但还是先安规矩谢了恩。
“今日的仪式结束之后还未被捉到的奴隶太子殿下赐你们解除奴籍。”
听到能解除奴籍之前麻木的奴隶们也露出激动不可置信的神色。桑乌也很意外,这是真的吗?不是幻听?太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肃静。”奴隶们压抑激动规矩跪好,大太监继续宣布,“以号角为令你们有半个时辰的躲藏时间。想活命就努力逃跑吧。”
等他说完乐手也准备好了,足足有八人一齐吹响号角,声音响彻了整个猎场,旁边还有两人敲击着大鼓,营造出紧张的氛围。奴隶们一开始都愣住了,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但马上有人回过神来起身跑走。紧接着又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所有人都向着营帐的反方向狂奔。
跟着大部队肯定更容易被抓到,但她的目的就是要被抓到吧,桑乌一时间有点犹豫。然后还是一咬牙离开队伍钻进了旁边的森林里,香香看到居然也跟了过来。
“等等我。”香香靠上前,“我不想逃走,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但是不跑是不是太刻意了,你也和我一样吗?”
“嗯”敷衍了一下桑乌其实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香香的想法她还是无法理解,但她也没说错,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因为一点重获自由的可能性就要临阵脱逃吗?而且就算恢复自由了她也无处可去了,桑乌苦涩地笑了一下,眼神又重新坚定起来。
“你想被抓到就跟着我吧,我是上等奴隶肯定有更多人来抓。”既然已经和大部队分开了,桑乌只能换一个对策。和香香分开又会多出很多变数,只能拉上她一起了。
“桑桑你果然最好了。”香香一把抱住桑乌,桑乌心虚地推开她。
森林里只有她们二人,好像暂时脱离了奴隶身份,气氛像两个小女孩讨论郊游一般,她们开始商量对策。
“你是被谁抓到都行吗?”
“什么意思?”香香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既然要被抓到那我们就努力让那个什么太子抓到吧。你想想别的人我们都不熟,万一是杀人狂怎么办。太子就这几天的了解感觉他还挺温柔的哈哈”温柔才怪呢,桑乌也不知道谁是对香香最好的选择,只是她需要尽可能靠近高位的人复仇,猎场里最高贵的人就是太子,忽悠到最后桑乌有点内疚起来。
不过香香也没想这么多:“你说得好有道理。但是我们怎么刚好撞上太子呢?”
“其实我会爬树,我们在能看到营帐的树上蹲守吧。等他出来我们就撞上去。”而且很擅长在森林里捉迷藏,以前和寨子里的小伙伴玩每次都是她赢,如果可以的话她应该能躲到最后获得自由但是她要复仇。
香香的眼光崇拜起来,桑乌更加愧疚了,只能转头闷声赶路。时间很紧,到地方两人把身上扑上泥土缠上藤蔓伪装一下,否则白皙的皮肤在森林里太过于显眼了。然后桑乌挑了一颗茂盛的树爬了上去。她使劲脱下一个手绳扔给香香,如果到时候太子不朝这边走就把这个扔在路上引他过来。
桑乌努力向远方看去,坐在中间的应该就是太子吧,虽然看不清脸好在他的服装还挺显眼的,其他贵人都穿猎装就他一个穿着祭祀服。
没多久让人紧张的鼓声停止,号声又响起,果然和桑乌预想的一样大多数人都纵马朝远处的奴隶大部队奔去,他们肯定没想到有人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而太子殿下却很奇怪等人都走完了还在慢悠悠地喝酒,不过这也方便她们撞上他一个人。
太子独饮了一段时间然后换了件猎服才出来,身后跟了一位侍从,他就算骑上马也走得慢悠悠的,这期间桑乌一边盯着他一边还要警戒四周有没有其他人过来神经紧绷,看他终于动了桑乌也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就等他走到附近,香香弄出一点声音,她让香香拿了一根很脆的树枝,应该能发出不错的响声,然后太子朝发出声音的方向就能看见路上的红绳,他一定会以为是自己发现了猎物的破绽。
就快了就快了,桑乌感觉自己紧张到呼吸停滞了。但是没等到香香发出声音太子自己就停下来了,桑乌正感到奇怪,香香却没管,安之前说好的她直接折断了树枝,树枝在安静的森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停顿了一下太子才像是听到了声音,下马,把马绳交给后面的侍卫,然后一个人径直向这边走来。
快要成功了,香香望向桑乌,神色激动,但桑乌却有些不安的感觉。
太子走近了,桑乌才发现此人真是生得剑眉星目,俊美异常,之前穿祭祀服看不出来,更贴身的猎装还隐约展现出他久经锻炼的健美身体。
他走到离树有几步的地方,停住了,用手拨了拨弓弦,像在抚琴一般:“如果你自己出来孤就不会伤你。”
香香一听太子这么说马上借坡下驴,从树丛后面爬出来跪下,嘴里还演着:“饶命,饶命啊?不要杀我,呜呜呜。”
太子看到香香拙劣的演技笑出了声,桑乌不安的预感达到了顶峰,把身子缩得更小了。
只一瞬间太子挽弓搭箭朝树上射出一箭,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锐利的风擦过桑乌的身体,太子眼中已没了笑意:“你们在这里盯了孤很久啊。”
果然是发现她了,趁着还没装上第二箭,桑乌心里一横从树上朝着太子的方向纵身一跃,成败在此一举。太子微微一侧身就避开了落下的桑乌然后用手扣住她的脖子猛地抵在树干上。皮制的手套没有一丝温度,只带来窒息感。
但是被有被踢开就行了,桑乌全身充斥着快要成功的喜悦感,她感觉一股热力遍布全身瞬间充满了力量。她避开禁锢她的手臂抚摸到了太子的脸,和全身赤裸的她相反他唯一裸露的地方,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知道她成功了。随后才涌上来的窒息感让她晕厥,桑乌知道太子还没有得到答案不会让她轻易去死,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香香却很危险,她却做不了更多只能在昏迷前努力挤出两个字:“快跑”
“所以,是谁派你们来的?”太子皱了皱眉,甩开昏迷的桑乌看着跪着的香香。
香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但她期待了这一刻很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又恭敬跪好:“都是奴的错,是奴仰慕太子殿下她是被我拉下水的。”
“仰慕孤?这话可真有意思。因为仰慕孤不惜放弃获得自由的机会?”太子明显没有相信香香的说辞。
“是真的。”香香下定决心抬头看向太子的眼睛,“奴知道殿下仁慈给我们这些奴隶获得自由的机会,但是奴是自愿成为奴隶的。”
“哦?”太子感兴趣了起来。
“奴出生在一个叫平吉的边境小镇,父亲是一位秀才,他年轻时就中了秀才,但后来一直没有再进一步。父亲一心研学,家里只能靠母亲的绣品勉强维持,后来母亲积劳成疾渐渐支撑不住在年初去世了,到秋天终于家里没有余粮了。为了有钱过冬父亲他,父亲他决定把奴卖给镇上的老爷做奴妾。那位老爷很是严厉,之前家里经常有奴隶被打残了。真是奇怪,就算之前我想帮助家里父亲还是教我未出阁不能出门做工,但是可以把我卖去做奴妾。奴不想做那位老爷的奴妾,刚好那时军队在买奴隶。奴想既然都是做奴不如来做大人物的奴隶,所以就把自己卖了,父亲拿到了钱也没有意见。然后我就入宫了,太子殿下真的是非常好的主人,让我们都有衣服穿,每天还能吃上肉。奴在这里真的很幸福。殿下,奴不想回家,回去不如死在这里,如果您要罚就杀奴一个吧,桑桑只是在帮奴。”香香的眼神毫无避闪。
太子突然笑了:“孤不会罚你,如果你所言非虚孤还要赏赐你,因为你孤才得知有些军队居然靠购买平民来对付每年的秋狩。你是我李朝的民,秋狩的目的是为了李朝的民震慑李朝的敌人,真是本末颠倒对吧。”
“真的吗?多谢殿下,多谢殿下。”虽然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得知能活下来香香还是没忍住流泪了,“我们李朝有殿下在是何其的幸运。”
意识重新聚拢之后桑乌先感受到的是血腥味。
不是吧,我真的害了香香让她
桑乌努力控制眼皮抬起,模糊的世界满是一片赤红,她努力聚焦视线,红色的边缘渐渐聚成人的形状,不,这真的还能称为人吗?出现在她清晰了的视线中的是一座由头颅汇聚成的塔。顺着扭曲的面容们向上攀登,位于最顶端的塔顶的头颅依稀还能看出是一位女性,她被一箭射穿眉心,躯体消失了但曾系在四肢的红绳却好端端地挂在了那支箭上,仿佛在说这些绳子才是这个躯体的主人最重要的部分。血染不红红色的绳子,它们看上去干净完整地让人恶心。
夕阳下沉,天地间一切都染上了红色,似乎能溶解所有的血、所有的罪。眼前的画面和桑乌不愿回首的过去重叠在一起,又一次提醒她这是怎样一个残酷的世界。
“桑桑,桑桑。”耳边呼唤的声音拉回了她。
是香香焦急的脸:“太好了你没事啊。”她好像哭过眼睛红红的。
看到香香还活着桑乌沉下去的心稍微浮起来了一点,但是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了。
顺着桑乌的视线香香明白了什么,她呆滞了一会儿,然后用着沉重的声音解释到:“那是范姳”
“我不叫姳姳,我叫范姳,有名有姓。”
“为救一城献我一人。应是值得的吧。”
你说那是谁?不敢相信,不对是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前不久还说过话的人,还见过面的人,还能念出名字的人,还活着的人,还能动的人变成了单纯的肉块。曾经有更多更亲近的人在桑乌面前四分五裂到再也拼凑不起来,她也只能在一旁无声地哭泣,而如今再一次是啊,只要高高坐在上面还在谈笑的这些人还在就一切都不会被改变,会有更多更多更多的人沦落到同一个结局。
她后悔没有告诉范姳她的名字,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桑乌看着在席间谈笑风生的李朝的未来们心中翻涌着更深的恨意。
“不愧是太子殿下,这次秋狩是有史以来最爽的一次。”年轻的公子坐在椅子上,一旁的仆人擦拭着他沾染到的血迹,“那些奴隶都以为自己还有救挣扎起来真得劲。”
他看着人头组成的山:“就是搞死了要扛回来太费马了,我只运回来几个。”他的一旁堆着几个相对完整的奴隶,有些胸膛还在微弱地浮动。他看向一边的人头塔:“阚小将军的法子真是不错。”
“反正身体也没用。”被叫作阚小将军的阚安志淡淡地说,“四肢上的那些绳子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就都拿来了。”
“本王也想到了,往常一般是串成一串赶回来的,现在坏成这样万一一人拿到手一人拿到脚该怎么算呢?”四皇子李弘用可爱的脸说着可怕的话,“不过今天很明显拿到一位的是阚小将军了。”
众人看向太子等着他宣布,刚才还笑着的太子却沉下了表情,站了起来:“首先孤代替父皇赞扬诸位的英勇,有诸位在未来李朝的江山必然牢不可破。但是——”
他话锋一转:“诸位,我们是为何聚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