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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戚皇后先前与嘉佑帝商量好的,以闻溪救了她的名义,给她赐下郡主的封号。
嘉佑帝话音一落,闻溪清瘦的面庞上立即露出点惶恐,杏眼微睁,十分无措地望着戚皇后。
戚皇后目光一软,道:“还不谢恩,到本宫身边来?”
闻溪这才起身谢恩,在戚皇后身边落座时,目光十分隐秘地擦过对面的顾长晋。
顾长晋始终垂着眼,面色平淡。
唯有坐在他身侧的萧怀安瞧见了,他的袖摆里露出一截布帛,上头绣着个“昭”字,方才皇伯父赐封清溪郡主时,太子的指腹一直摩挲着那个字。
萧怀安对旁人的情绪十分敏感,总觉得太子仿佛在隐忍着些什么。
这皇城里的家宴说是家宴,却与寻头百姓家的家宴不同。
人人面上都跟戴着一层面具似的,安静而规矩,一旁伺候着的宫人们更是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天色渐渐暗下。
宫人们开始撤膳,众人坐上轿撵,往东华门去。
此时的东华门内廷已经竖着数十架礼乐炮台,戌时一到,嘉佑帝一声令下,钟鼓司立即奏响了礼乐,一束束火光往上空飞去,砉如飞电,“轰隆隆”地在夜幕里绽放。
往年的除夕焰火多是在行馆里放,今岁太子却令礼部将焰火台搬到了东华门。
旁人都道他是怕嘉佑帝操劳,夸他有孝心。
唯有他自个儿知晓,不过是因着东华门离东宫最近。在这里放焰火,她会看得更尽兴些。
容舒的确看得十分尽兴。
焰火齐放、礼炮共鸣之时,她就在演武场的雪坡上坐着。
从前在梧桐巷或者麒麟东街看焰火总觉得遥远,可今儿这场瑰丽异常的焰火就仿佛在头顶绽放一般,触手可及。
今岁的这场焰火与往年的还有些不一样。
“方才那朵烟花,你瞧着像什么?”她忍不住拉过兰萱,问道。
兰萱眼珠子一直盯着夜空呢,闻言便咂摸了下,道:“奴婢瞧着像是一隻尾儿特别蓬松的田鼠。”
容舒却笑弯了眉眼:“那可不是田鼠,那是扫尾子。”
东宫里的宫婢们爱看焰火,一行人直到最后一点火光在天边彻底沉寂了,方尽兴而归。
紫宸殿今儿挂满了烟笼纱灯,处处皆是一派火树银花,犹如光海。
待得守岁完毕,容舒又吃了一杯屠苏酒,抱着个月儿枕便在拔步床躺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外间忽然一道人影晃动。
容舒忙坐起身,趿鞋下榻,轻轻挑开了棉布画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