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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治道:“莫伤心,舅舅会寻最好的郎中为张妈妈治病,张妈妈吉人天相,定会醒来。”
如此安慰两句,他便让人取来一个装了鲛珠的匣子,道:“这是舅舅从福建带回来的海货,算是个稀罕货,你拿去打一支发簪罢。舅舅一路风尘,先回三省堂休整一番,明儿再与你详说这趟舅舅在福建的见闻。”
从前沈治在外走商回来,小容舒总喜欢缠着他,要他给她说外头的见闻。
这也算是甥舅二人心照不宣的传统了。
容舒垂下眼,轻轻攥紧了手里的木匣子,应了声“好”。
夜半时分,更深露重,沈园各处都落了匙。
柳萍穿着夜行衣从漪澜筑的窗户翻入,对容舒道:“姑娘,三省堂的寝屋已经熄灯了,香也点上了,您想要小的何时动手?”
容舒这会正端坐在榻上,她这半宿都不曾阖过眼,闻言便望了眼角落的更漏,旋即闭了闭眼,道:“那香半个时辰便能起效,再过半个时辰便动手吧。”
丑时三刻,正是夜深人静,酣然入梦的时分,三省堂的后院蓦然亮起了一片火光。
椎云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对顾长晋道:“主子,在沈园外盯梢的人说里头走水了,可要属下再多派些人过去?”
走水了?顾长晋蹙眉。
思忖片刻后,他道:“不用。她心里有数,不会闹出人命。”
一边儿的常吉“呸”了声:“要搁我说,那沈治就是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把火烧死才好。”
沈治这一夜可谓是惊心动魄。
下人们拍响房门说三省堂走水时,他睡得正沉,迷迷糊糊睁眼,听见外头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整个人从睡梦里惊醒,踉踉跄跄下榻。
偏生脑仁儿跟揣了块铁似的,头重脚轻,一看窗户外的火势,吓得脚狠狠一崴。
顾不得理会那钻心似的疼,沈治连外袍都来不及披,步履匆匆地跑去书房,抱下墙上挂着的画,启动机关,将手伸入那暗盒里,直至指尖触到一个铜钱大小的扣环。
铜扣环那冰凉的触感令他骤然打了个激灵,他等闲不会如此沉不住气。
这一刹的停顿生生叫他觉出些不对劲来。
不对,火势若是似刚才所见的那般大,这会怕是浓烟滚滚才是,他却隻闻道几缕浅淡的烟味儿。
沈治忍着巨大的晕眩感往窗外看了眼,手从那扣环里挪开,转身行了几步,用力推开墙上的窗牖。
“咔嚓”一声,一截熊熊燃烧着的梧桐树枝擦着窗橼坠落。
三省堂的确是着火了,却不是屋子,而是种在寝屋和书房前后的树。
那几棵郁郁葱葱的树长得高,火光窜得极高,瞧着十分唬人。隻那冒火的树离屋子尚有一段距离,一时半会烧不到这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