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节(2 / 2)
朱棣摆手笑道:“你放心,你大哥那点小把戏瞒不过朕,你别忘记了,这些日子你大哥都干了什么,朕早就知道了。”
朱高燧闻言顿时一凛。
父皇这是话中有话,实际上,虽然上次妖书揭帖的事情,纪纲并没有能把那些暴昭余党彻底地给揪出来,只是抓了一些凑数,但朱棣并没有因此问罪于纪纲,反而加大了对锦衣卫编制的扩充力度。
姚广孝手里的情报组织,已经全部交了出来,而负责监察王公大臣的朱高燧,也开始被锦衣卫接管部分权力。
“这次北征草原,很多大臣都要随行,就让老大留在南京,朕倒要看看他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在这个语境里,风浪显然不是贬义词,朱棣是想看看,被憋了三个月的大儿子,能不能不辜负他的期待,干出点政绩来。
“对了,朕听国师说,你想去吕宋?”
朱高燧忙道:“上次听国师说吕宋的消息,就提了一句父皇您也知道,国师在诏狱里就讲过,那时候儿臣就觉得,吕宋这地方挺不错的,要是能当藩国,也比在大明本土自在一些。”
“你真是这么想的?”朱棣看着三儿子问道。
“真的,比金子还真!”
朱高燧信誓旦旦地说道:“儿臣听说三宝太监在外面跑了快半年,见识过异域风光,儿臣认为,那儿确实是一块宝地,如果能收为大明国土,那该多好啊!”
朱棣看了眼朱高燧,反而低头不语,陷入了沉默。
从内心上来讲,老三没有争储之心,他是很欣慰的,这样不管老大老二怎么争,老三总能是全身而退的,他不怕老大和老二争,反而怕老三不自量力,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但旋即,朱棣就有些悲哀。
朱棣很清楚,老三说的这些其实都没错,他自己的本心,恐怕也是远离大明国内的是是非非,在海外封藩,那就是自己的独立王国,是实打实有财权、军权的藩王,而不是国内被圈养起来的猪。
但作为父亲,一想到自己从小一手养大,长大了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自己造反的儿子,以后就要离开自己,前往数千里之外的地方生活,朱棣这个老父亲,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可惜了,朕没有空闲与你一起去。”
朱棣摇头道:“不过你若是想去吕宋,可以等下次郑和的舰队回来,跟着出海一趟,别人说的跟自己亲眼见的,终究不是一回事,你去吕宋看看再决定吧,要是觉得是蛮荒之地,朕给你在国内找个好地方封藩也是一样的不论如何,南洋路途远,让郑和陪着你一同过去,也有个照应,否则朕也不放心。”
“谢谢父皇关怀,儿臣明白了。”朱高燧忙道。
朱棣挥了挥手,示意朱高燧可以滚了。
看着老三领命告退,朱棣想到自己的这些儿子,顿时就感觉头疼了起来,其实朱高煦是他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可偏偏性格比较冲动,不够稳重,以前朱棣觉得这是一个缺点,但现在从北京传回来的消息显示,朱高煦做事已经稳重有条理多了,一个莽夫读起兵法了,这反倒让朱棣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但不管怎样,现在这大明的江山,方方面面,还需要自己的亲儿子们出力。
所以该用还得用,该画饼还得画饼。
很快,宫里就传出消息,朱高炽重新恢复了领导内阁的职责。
而在庙堂中,太学之会后,姜星火的表现,也极为优秀。
他在政务上的敏锐触觉,以及对于时局的把握,还有对于变法的理解,都使得他在这段时间实际秉国的过程中非常稳妥,获得了朝野不错的表彰和赞誉。
不过这些,都只是一个开始。
“来人,召大皇子入宫。”
并没有人知道皇帝和复出的大皇子,究竟在奉天殿里谈了些什么。
不久之后,朱高炽坐着一辆马车从皇宫离开。
车厢内的朱高炽,正襟危坐,默默地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可他的脑海里,却是翻腾不止。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愤懑的神情。
他本以为,被冷落了三个月,父皇会重新重用他,但迎接他的,还是令他烦躁的敲打。
朱棣的意思,朱高炽其实很清楚,无非就是帝王制衡术的那些把戏,他自己也懂。
但被用在他身上,朱高炽就难免有些异样的情绪。
朱高炽明白,父皇从小就不喜欢他这个肥胖又有腿疾的儿子,但很多事情,并不是他能改变的,朱高炽的肥胖,是属于那种喝白开水都会胖的类型,他也尝试过减肥,但根本就成功不了,把自己饿晕了,也瘦不下去而且朱高炽有腿疾,跟正常人还不一样,你让他运动,也确实运动不了。
这些身体条件,是朱高炽无法改变的。
朱高炽明白,父皇作为一个武将出身的马上天子,生来就喜欢同样能提刀上马的朱高煦。
因此,朱高炽在其他努力地做出改变,他在政务上的贡献,是众所周知的,朱高炽也想成为大明未来的皇帝,在朱高炽看来,马上能打江山,却没有马上坐江山的道理,自己无论是在法理上,还是能力上,都比二弟朱高煦更适合成为大明的下一任皇帝。
可现在看来,父皇显然不这么想。
他想到这里,越发地烦闷起来。
回到府邸,杨士奇已经在等他了,听说了大概的过程后,杨士奇却是劝慰道:“殿下,您不要太在意,或许这只是陛下惯用的激将之法。”
“是吗?”朱高炽迟疑了一阵后,叹息道:“或许吧。”
朱高炽又说了说奉天殿里发生的事情,杨士奇听后,接着又道:“所以陛下有意在北征期间,让国师代为主政?”
朱高炽点头道:“这个消息倒是确凿无比,陛下昨夜召集吏部尚书蹇义商量此事,看起来陛下已经打定了注意,不过国师也没答应,估计是顾忌朝野的态度吧。”
“殿下,这岂不是更麻烦?太学之会后,国师在士林的声望如日中天,甲申科这届举子,又都是荣国公的门生,荣国公这个您的半个老师,是与国师是一条心的,那您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杨士奇担忧道。
朱高炽皱眉道:“什么孤家寡人?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说到这里,他不禁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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