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节(1 / 2)
“再带我去看看长江吧。”
朱能气若游丝地说道。
朱勇叫来侍卫,一起默默地把父亲从床上抬了起来,这时候谨遵医嘱已经没有意义了,满足父亲最后的愿望,比什么都重要。
朱能坐在椅子上,朱勇站在他的身后。
父子俩在甲板上,凝望着长江,此时已近傍晚,夕阳落在水而上,映照出金黄色的粼粼波光,让原本就美轮美奂的江面景色,显得更为绚丽多彩。
突然间,码头那边传来阵阵喧哗,打破了难得的宁静,紧接着便看到一艘舰船缓缓靠岸。
随即有一群人登上码头,继而朝着他们这边的楼船走来。
当看清楚为首的那名一身青衫的青年男子时,朱勇却是脸色一凛。
“父亲,父亲校长来了!是校长!您有救了!”
然而就在这时,朱勇却发现,父亲的头已经垂落了下去。
朱勇心急如焚,连忙去摸脉搏、探鼻息。
好在,朱能只是陷入了昏迷,并没有直接死去。
不待姜星火到来,朱勇疾奔了过去,见到姜星火一行人,直接跪在地上,“砰砰砰!”连嗑了一串响头,少年的额头都变得血肉模糊,姜星火怎么拉都拉不起来,似是脚下生了根一样,最后还是几个侍卫强行把他拉了起来。
“校长!我爹知道他错了!求求您救救他!”朱勇的声音里满是哭腔,平素徐景昌、张安世等人受了伤疼的掉个眼泪都要被他嘲笑好几天,如今却是泪水止不住地哗哗流淌了下来,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而同行的太医院众人,即便根本不相信姜星火所谓的大蒜素,但见了此情此景,反倒心中真的存了一分幻想,希望姜星火能把朱能救回来。
毕竟医者仁心,当医生的哪有自己治不了病,就咒别人的法子也治不了的道理?最多不相信罢了,而这种不相信,姜星火也能充分理解,毕竟现在根本没有提出细菌学说。
当然了,姜星火也不是认为中医一无是处,西医才有用,实际上,老祖宗的东西当然在大多数时候很管用,但有些方面,确实不如西医来的直观有效。
就比如这种因为细菌传染引起的呼吸道疾病,哪怕是所谓的晚期,一管抗生素也就解决了,但中药则一碗下去,肯定不见得能救过来。
在太医院众人的将信将疑中,在朱勇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期待中,姜星火把新鲜制备,低温保存的大蒜素拿了出来。
金黄色的液体,在此刻仿佛就是圣水。
姜星火撬开朱能的嘴,给他灌了下去,紧接着,抬着他回座舱休息,楼船停在码头时的座舱,平稳异常,不会给病人带来什么颠簸,反而比抬下去再折腾更远要好。
不知过了多久,当朱能悠悠转醒时,只看到了一群穿着太医院官服的老头子,眼神中迸射出了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乃至惊恐的目光。
船舱外传来了姜星火的声音。
只见姜星火拎着一壶酒,赏过了江景,走了进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看着明显好转,从生死线上挣扎出来的朱能,姜星火并没有任何意外。
姜星火只是把酒壶递到朱能唇边,让他鼻子闻了闻。
“当你喝喽,笑一笑,一笑泯恩仇。”
朱能闻言,往日木头人一般不会动的嘴角,这次没有严肃地抿着,而是艰难地勾起了一个笑意。
命运
曹国公府。
李景隆和李增枝正在地下密室中密谈。
曹国公府的地下暗室,为了隔绝窃听,不仅用砖,而且还浇筑了铁,又加了特殊的隔音材料,是正经的铜墙铁壁。
梯井关闭后,密室之中只剩下兄弟二人。
“因为成国公病重,东路军无帅,文官以‘出师折帅,大不吉’为由,趁势要求停止攻伐安南?”李增枝听后诧异问道。
“嗯。”
李景隆微微颔首,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缓缓道:
“这件事情,朝堂上吵得厉害,甚至有几位还闹红了脸,但具体的结果如何,陛下如何定夺,我却并不知晓不过想来应该是要换帅。”
“换帅。”
李增枝看向兄长,说道:“那大哥你岂不是十拿九稳?”
李景隆摇了摇头:“淇国公丘福、魏国公徐辉祖,都是有机会的。”
李增枝知道兄长或许有自己的考虑,倒也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又道:“安南那边,也算是民风彪悍之辈,我朝这样临阵换帅,会不会反而让他们觉得有机会,从而拼死抵抗?虽然我不太懂军事上的事情,但也知道,这次征调的都是南方的卫所兵,靖难之役的时候能打的精锐基本都被抽调后折损殆尽了,如今征安南的主力,不算是老弱病残,也只能勉强算是二线兵马。”
李景隆面上的笑意有点牵强,南方卫所兵精锐的折损殆尽,要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肯定谁都不信的。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靖难老黄历的事情,肯定不能放在现在说了,李景隆只是答道:“这一次我只是听说,朝堂上吵成了一团,但皇帝陛下似乎对这件事还是持乐观态度,认为换帅即可,不必放弃征安南。”
说起老黄历,李景隆心头一突突。
上次那本去年的老黄历,可是把他给害惨了,要不是命大,险些被暴昭给杀了。
这次若是真出征,还是得看今年的黄历。
李增枝沉吟道:“只是不知道成国公是怎么被救回来的?难道真的是外面传的那样,用的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若是真有,兄长不妨去求两颗,家里留着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