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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辞就这样站在太医署的小院里,缓缓转身向着北方看去。
方才还晴朗的天空,忽然又飘起了细雪。
文清辞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恍惚间他好像又嗅到了北地冰冷的空气,看到了那个身披玄甲,冒着风雪向南而行的少年。
再过几日。
再过几日谢不逢就要回来了。
信使佩银甲、披着红袍, 骑快马自承明门南下,一路穿过长街,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飞奔入了太殊宫中。
他的出现就如一滴水,溅入了油锅, 在顷刻间引得油星四溅,周遭的世界随之如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身披红袍,在卫朝象征着大胜。
哪怕还没有听到口口相传而来的战报, 远远看到这抹红色身影,雍都百姓便知,谢不逢这场仗打得大获全胜。
卫朝的首都, 彻底地陷入了疯狂之中。
在长街上看到信使的百姓, 还在大声地将喜讯传播。
另外一头,自发地庆祝活动已经开始。
不少门户挂起了红绸还有灯笼, 气氛热闹与过年无异。
受此情绪影响, 不少商户都在这一日关了门。
雍都角落的那家医馆,也悄悄地在大白天就挂上了“歇业”的牌子,并将门窗紧闭。
这一切在今天, 都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没有人觉得一间小小医馆关门有什么不妥。
整座雍都, 唯一寂静不敢欢腾的地方,或许就是太殊宫。
“传恆新卫——”
“传恆新卫入殿!”
“——陛下传恆新卫入宁和殿!”
太监尖利的声响, 一阵又一阵地回荡在太殊宫里,将消息传往四周。
不消片刻就连幽禁文清辞的太医署, 也只剩下了两个人守着, 其余人全被唤到了宁和殿去, 等候在了外面。
北地来的信使, 双手捧起了战报。
皇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起战报, 而是直勾勾盯着那个人手中的东西,末了突然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沙哑又低沉,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上,直引得人心中发寒。
“好,好啊——”
“……果然是朕的好儿子啊。”他轻声念叨着。
恍惚间,皇帝的眼前似乎生出了幻觉。
宁和殿上冰冷的地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运河上的滚滚浪潮。
无数尸体沉浮,从水中伸出手,想要将他拽入河中。
斩草果然要除根……谢不逢出生之后就该被直接斩杀。
自己当时的一时仁慈,竟然酿成如此大祸。
反覆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绝对不能在大殿上出丑之后。